gu903();☆、九十年代报恩白蛇精01
汗如雨下,苏妙的汗水顺着额头滴落到脚下的黑土地上,渗入泥土。刺骨的寒风猎猎,她却硬是捂出了一脑门的汗,苏妙展开手掌,手心皮肤蜡黄粗糙,手指骨节粗大。这是一个常年干农活的女人的手。
投诉人:白春花
原型:白蛇精
妖龄:760岁
诉求:摆脱许家人,救回女儿性命,教育好儿子。带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春花,你发啥愣哩,再不把麦子割了,就赶不上饭点了。”
说话的是个围着头巾的劳动妇女,肤色黝黑,牙齿白的晃眼。她擦了把汗珠子,弯下腰,继续割麦子。割麦子,冬小麦收获的日子,也是……白春花的女儿,许甜淹死的日子。苏妙手里的镰刀嗖然滑落,砸在麦子上,厚实的麦田,砸不出声响。该死!偏偏在今天。
“春花,春花,你去哪儿啊,你家麦子不收了?”
“芬儿,帮我通知村长,村西杨柳溪,有人要溺死孩子,快去!”
苏妙边跑边朝赵芬儿大喊。听说有人要溺死村里的孩子,赵芬儿也吓了一身冷汗,丢下镰刀急急忙忙往村长家赶,至于白春花是如何得知,她也来不及深究。
杨柳溪边,许家婆婆李丽娟抱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嘴里念叨:“你别怪我,谁叫你是个怪物呢?放心走吧,我会给你烧纸钱的,拿着钱,黄泉路会好走一点,下辈子,做个正常孩子。”襁褓里的女婴,雪团子似的,藕节般肉呼呼的小胖手塞在嘴里。眼睛圆溜溜的,机灵可爱,仔细看会发现,那眼睛,居然是深海般的深蓝色,妖异非常。
白蛇精的故事很俗套,白春花600年前还是一条无法化身为人的小蛇,被天敌追赶,狼狈逃窜,险些葬身鸟腹。偶然为上山砍柴的樵夫所救,下定决心要报答对方。待到修为小成,堪得化为人形,人间已经过去几百年光阴。樵夫也化作了一抔黄土。白春花报恩无门,好在她寻到了樵夫的后代。这樵夫,便是许家人的先祖。
白春花的丈夫,名为许守成。二十三岁上山砍柴遇到大虫,慌乱逃窜间坠崖,摔了个半身不遂。在床上一躺便是八年。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一个瘫子,把自己的下半辈子搭进去。许守成夜里哭着求先祖保佑,望先祖显灵,赐给他一个老婆。于是,白春花嫁给了他。
刚结婚的几年,小两口甜甜蜜蜜,日子和和美美。许家人好不容易逮着个不要钱的漂亮媳妇,怕人受不得穷跑了,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把人盯住。白春花本就是来报恩的,自然不会逃跑,没了逃跑的心思,在别人看来严苛的看管对她来讲,便算不得什么。很快,白春花在一年后产下一子,取名许宝根,许家婆婆抱着大胖孙子乐得松不开手。抽屎把尿,都要亲力亲为。
蛇妖一族,妖力以稳固和循序渐进为特色,就这导致他们的妖力很难大剂量抽出。而白春花,在产后,妖力急剧弥散,她趁着生产后妖力不稳,抽离三百年的妖力,融到平素喂给丈夫的清水里。许守成在得到白春花的妖力供给后,被判了死刑的双腿,奇迹般的恢复了肌肉活力。不到一年的复健,便如常人般行走自如了。村里人大呼奇迹,都来问许家人,有什么诀窍。许家婆婆李丽娟道:“哎呀,哪里有什么诀窍,是我儿子福大命大,老天都保佑他勒。”村里人想想也是,这许守成是个有福的,瘫痪在床,美娇娘自动送上门,腿也不药而愈。没人把这一切联系到白春花身上。
白春花对儿子是愧疚的,她对儿子的看护,没有婆婆多。不是她不想,实在是力不从心,修为渡给许守成后,她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好在许守成腿脚利索了,能下地干活,家里才不至于断了收入。
儿子许宝根是许家人唯一的独苗苗,宝根宝根,许家人对他的期待,从名字就可窥得一二。奈何这孩子脑子不行,三岁了还说口齿不清,说不清一句完整话,反应也比其他同龄孩子要慢上许多。以许家婆婆为首,在发觉孩子的问题后,喜得大孙子的热乎劲便淡了下来。白春花却知道,不是宝根笨,是因为,宝根他,是半妖啊,在妖精年龄来看,他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儿。
可许家人不那么认为,在他们看来,孩子虽然是男孩,但脑子不大好使,很可能是个傻的,以后难堪大用。许家婆婆明里暗里,话里话外,都是让白春花再生一个。白春花有心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解释的事情便搁置了。白春花和许守成的第二个孩子,便是现在李丽娟手里头高高举起,随时准备掷入河里的婴儿。
“把孩子还给我!”,苏妙赶到河边,就刚好碰见这令人目眦欲裂的一幕。从婆婆手里夺过孩子,掀开襁褓查看,确认孩子毫发无损,苏妙高高提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还好赶上了,白蛇精白春花的女儿,就是在她收割麦子的时候,被李丽娟偷偷抱走,丢进溪里溺死的。
收获的季节,大家都忙着收粮食,溪边的人少之又少,李丽娟的阴谋无人察觉,孩子死后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反倒责怪原主没有看好孩子,一个刚出生的小生命,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她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便以悲剧的形式离开。一个小婴儿,怎么会跑到溪边溺死,村里人查了一阵,也报了警,调查毫无进展。案子最后不了了之,成了远近闻名的一桩悬案。
白春花也是在后来无意间,听到婆婆和公公的谈话,才知晓被掩埋的真相。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报仇,就意外死亡了。
“白春花!你干啥,快把孩子给我,这孩子留不得,她的眼睛,你是看到了的,是不详,是怪物,我们家已经有一个傻孙子了,不能再有一个怪物孙女了!”李丽娟扑上来,被苏妙闪身夺过,冷冷的注视着所谓的“婆婆”。
“我的孩子正不正常,我这个当妈的很清楚,你没有资格剥夺我女儿的生存权,你是在杀人,在犯罪!”
李丽娟看白春花不听劝,暗暗后悔,她应该把孩子抱到溪水边的第一刻,便将那怪物溺死在水里!两人厮打起来,准确来说,是李丽娟单方面挨打。苏妙踢打的位置很隐蔽,腰眼,膝盖,小腹。这些位置表面看不出来,其实痛是实打实的。李丽娟痛的龇牙咧嘴。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哎呀,别打了!”
☆、九十年代报恩白蛇精02
“荒唐,胡闹!还不快住手。”
“村长……”许家婆婆讪讪收回作势要去揪儿媳妇头发的手。
赵芬儿神色焦急,她看到白春花手里果然紧紧抱着个婴儿,婴儿被牢牢护在她怀里,只看得到留在襁褓外头的一撮微黄的胎发。孩子的襁褓外侧靠近头部的位置,还带着水渍,能够想象当时的千钧一发,如若再慢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想着,赵芬儿撒娇带埋怨地轻推前头的人:“四爷爷,你看这叫什么事儿,那可是嫡亲的亲孙女儿啊!”站在赵芬儿前头的,是个蓄着白胡须,穿着臃肿厚实军大衣的老人。杏花村的村长,赵芬儿的隔亲辈儿——赵建军。
赵芬儿一路过来风风火火,动静不小。村长被一路攥着飞奔,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村妇。
“芬儿,干啥去呢这是?”
“欸,孙婶子,爱国叔家的那位,要溺死自己刚刚出生的亲孙女!”
“嚯!败良心勒,李丽娟敢干这等缺德事?”周大婶刚割完自己的粮食,听着这事,跟孙婶子对视一眼,跟上看热闹。
“哎呀,千真万确!春花先赶过去了,我得快点,四爷爷你跟上咯。”
这就导致了,河岸边上,看热闹的村妇密密麻麻,村里娱乐不多,村妇们最爱的,就是八卦各家长短,这不,跟闻了腥味的猫,呼朋唤友的听八卦来了。杏花村是西部内陆地区的小村落,贫穷落后,民风淳朴。重男轻女的思想自古便存在,但不至于说,生出的女娃,就要弄死,照着村里人的说法,这是要坏良心,遭天谴的!所以就算是女孩,苦点累点,贱养着也能拉扯大。许家婆婆李丽娟的行为,是要被唾弃的。
“爱国家的,你这是要坏了村里的规矩?”村长喘着,顺了顺气,他一把老骨头,被自家侄女拉着跑了一路。
“就是,爱国家的,你可不能坏了良心啊!”
“那是一条命啊,要遭天谴的!”
许家婆婆尴尬的笑,采取打死不承认战略,说:“村长你说啥,我不过是带我孙女儿出来散散步,这不儿子媳妇都没空当,就只有靠我这奶奶多上上心了。谁知道这春花,一过来就把孩子抢了去,不知道的,以为我虐待了孙女儿,我委屈啊……”说着说着,便坐地上嚎哭起来,众人才想起来。许家婆婆年轻的时候,就是撒泼骂街的好手,她丈夫许爱国,也就是白春花的公公,爱拈花惹草,风流债一堆。不是凭着这绝技,那些小浪蹄子早就打上门了。
赵芬儿和村长赶到时,确实是只看到两人的厮打,后面跟来的人更纯粹凑热闹,啥没也看到,许家婆婆不承认的话,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说不准,就算以许家婆婆的性格,八成做得出这缺德事,但……没有证据啊。
赵芬儿瞧着风向有变,忙朝着苏妙打眼色,让她赶紧说点什么,她是当事人,没人比她更清楚事情经过了。
苏妙抱着孩子轻声摇晃哄着,女婴受惊,深蓝色的大眼睛里金豆豆欲落不落,肉呼呼的小手揪住苏妙滑落在肩头的一缕秀发,似乎这样紧紧抓住母亲能让她更有安全感。苏妙把孩子脸一侧拢向胸口,把沾了溪水,湿了大半的襁褓展示给众人。
“婆婆说是带小甜出来玩,为什么小甜的襁褓会被溪水浸湿大半?孩子还小,可受不得一点凉,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
“是啊是啊,婴儿身体脆弱,一点小病都可能要命!”
“依我看,白春花说的,九成是真的。”
……
“胡说什么!都胡说什么!我孙女尿了,我不能带她来溪水边洗洗?”许家婆婆被逼急了。
苏妙不急不缓:“乡亲们,你们看看,我家甜甜,襁褓湿的位置,是在上半身,靠近头部的位置,而正常而言,孩子尿了,水渍应该会在襁褓下半身,况且,我摸了摸,孩子贴身的衣裤,是干的。”
一个狗急跳墙,一个有理有据,是非高下立断。
“这爱国家的可真真心狠啊,亲孙女都不放过。”
“你看,她还不承认勒,春花一俊俏姑娘,不求回报嫁给他的瘫儿子,要我啊,我得把春花当活菩萨供起来。”
“是呀,这人咯,不求知恩图报,但不能忘恩负义!”
“嘿,孙婶子,你这几句话听着,顺耳,又是你那糖厂当车间主任的儿子的名言?”
孙婶子笑容满面,掩不住的自豪:“欸,没有没有,名言称不上,就是我觉着,我儿子说的话,有学问,好用!”
许家婆婆受不了指指点点,好啊,白春花,你可是你逼老婆子的,我是想着家丑不外扬,是你要把事情闹大,好!那就让大家伙都看看,你生出来的,是什么怪物玩意儿!
许家婆婆利索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狠狠瞪了苏妙一眼,底气十足道:“大家听我说!我承认我是想溺死那个孩子,她不是我孙女,她是个怪物!她的眼睛,是蓝色的!”趁着人们被这消息惊到,许家婆婆快速冲到苏妙面前,掀开襁褓,苏妙没有阻止,只是冷冷地盯着许婆婆,女儿甜甜的事情,早晚会被村里人知晓,不如趁着此时。女婴粉嫩的小嘴吐着泡泡,海水般深蓝色的大眼滴溜溜的转动。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陌生人。
“天啦,真的是蓝色的。”
“晃眼一看没啥不同,仔细看,那眼珠子,真是蓝色的,色泽深不容易察觉,怪不得……”
“俺还从来没见过,我家山背后那只野猫,眼睛颜色倒是相似,只是颜色没那么深。”
“周婶子,你接生了那么多孩子,你见过一样的吗”
“是啊周婶子,快说说。”
周婶子是几个村子里有名的接生婆,村里村外,大半的孩子,都是由她的手接生的。
周婶子苦笑:“我还真没见过……”连接生婆婆都没见过,村民们霎时讨论开了。
“娘勒,连周婶子都没见过,难道真的是怪物?”
“当家的,当家的,快来看,许家媳妇,生了个怪物!”
正巧碰上男人们劳作完归家的大部队。村妇们呼唤着自家男人,吕平鹤就在人群之中,他在镇上的糖厂上班,收获季放假,回家帮忙收粮食。远远地就看见杨柳溪边聚集了好些村妇,围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窃窃私语,他老娘也在其中。
白春花,他认识,不是杏花村土生土长的人,是个外乡人,长得漂亮娇美,一来就抢走了杏花村第一美人的称号,追求她的壮小伙子可以排到村口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白春花最后居然坚持就嫁给了许家瘫痪多年的儿子许守成。碎了一地汉子的心。他和白春花并无交集,只是敬佩于人品。
现在的白春花,正被人围在溪边,身上有打斗的痕迹,头巾散开,顺柔黑亮的乌发披散着,腰肢不盈一握,胸口鼓囊囊的,就连已经成家的汉子都忍不住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眼。她的婆婆还在不停的脱开干系。
“大家都看到了,我也是怕给村里人招致灾祸啊,还被这么冤枉误会,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哟——”许家婆婆捂着脸,声声悲切。村妇们忙上前安慰,之前没涉及到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上升到村里命运问题,可就关系到自身利益了,况且有几个村妇早就看不惯白春花了,没看到刚刚他们男人,眼珠子都快掉这妖精身上了。声讨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人要求,要把那小怪物给溺死,给村里消灾。
孙婶子冷哼一声,这些人都是些墙头草,她一妇道人家,没见识,可也知道那是一条小生命,怎能说溺死就溺死了。村长也左右为难,村里,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事儿,那孩子的眼睛,也是闻所未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怎么能因为一点不同,就扼杀掉一条小生命?我外出游经海省时候,曾经看到全身须发皆白,就连瞳仁和睫毛都是白色的人,那人也不是怪物,而是得了白化病;东省曾经出了一个浑身长长毛的人,那人也不是怪物,而是返祖现象;北省也曾经有六指人的存在,他们都不是怪物,只是和我们有些不同罢了。”清越的声音缓缓道来,青年从人群中走出,五官斯文俊秀,带着时代特色的军大衣,硬是被他穿出一股不一样的时尚风衣感。他在村落里很受尊敬,人群自动给他分开一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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