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铭山一大早就去了公司交待问题。按照他和林数商量好的,最大的锅当然是甩给杜志远,至于路州那个侄子,只轻描淡写了一个贪便宜,便遮掩过去了。
这一招果然顶用,路州护短,是把路展博和谢铭山一起护进去的,当即把杜志远叫到办公室一顿敲打。
等杜志远耷拉着脸出了办公室,谢铭山正好进办公室,两人擦肩而过,前者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目光,而后者则竭力压抑住内心小人得志的窃喜,给了杜志远一个高深莫测的面瘫脸。
“这么说几句就让他回去了,可真是让他占了便宜。”谢铭山扳回一城,还不忘给杜志远上眼药水。
“你先别说他了,这事你也办得不漂亮。”路州话锋一转,又回到了谢铭山的身上。虽然昨天晚上路州已经先打过一通说教电话了,但这丝毫不影响现在的发挥,从原料供应讲到奥运精神,又从奥运精神一路唠叨回企业精神,搞得谢铭山直想翻白眼: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所以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浮躁,太冒进,我们就是要学习运动员们不怕吃苦,稳扎稳打的刻苦精神来,不要急于求成。”路州的声音响彻办公室。
“是是是,您说得都对。”谢铭山频频点头,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捧哏机器。
“你不要一副这事和你没关的样子。”然而路州一个人精,扫一眼他的表情,就知道谢铭山对他训诫没当回事,恨铁不成钢地唠叨谢铭山:“你是不是觉得使坏的是杜志远,贪便宜的是路展博,但做决策的是你知道不!”
路州的表情严肃:“做生意,但凡你觉得里面有一点让你不安心的,就一定要重视起来,稳扎稳打,不急不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铭山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要兼顾全局,要知道你手底下有人在等着你吃饭,你得对他们负起责任来。”
谢铭山闻言十分动容。
把人叫来训一顿容易,但这番谆谆教导,却是真心实意希望谢铭山成长起来。
“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路州说完,觉得得让谢铭山好好消化消化,便挥挥手,让他出去了:“回厂里安抚一下工人们,别让人觉得这个厂子不靠谱。”
谢铭山出了办公室,一摸手机,看到林数发的消息。
林数:【怎么样?路州没为难你吧。】
谢铭山看了止不住想笑,走到茶水间,给林数回消息。
谢铭山:【没有,虽然老头子废话很多,但也有几句金句让我受益匪浅。】
同一时间,办公室内,路州在和老婆侯莉打电话。
侯莉:“你没有骂铭山吧?”
“没有。”路州显然有点得意:“教育了他半天,句句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没一句废话。”
这起原料波折就这么过去了,谢铭山非但没有被路州撸下去,反倒因此立了威,没人再敢质疑他的能力,倒是江湖上还流传着几个隐秘传闻,讲谢铭山手眼通天,查什么人都不过一通电话的事。
几个月过去,厂子渐渐走上正轨,除了供应总公司的货和路州在建厂前已经谈好的几桩生意外,谢铭山也靠着自己的努力谈下了几单合同,使这个小厂除开内部供货外,也有了更加稳固的收入来源。只是与谢铭山水涨船高的工资想必,他每晚回家的时间则越来越晚。
“你怎么还没……睡啊。”凌晨一点,谢铭山带着一身酒气进了屋子,就看见林数抱着蒜头在看书。
“你不回来我怎么放心睡。”林数跳下沙发,扶住歪歪斜斜地谢铭山坐到沙发上,给他喂水喝。
“你按时睡觉就行了,不然给学生讲课……没精神……”谢铭山就着林数的手喝了几口水就把头别开了,靠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数,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傻气,接着头一歪,睡过去了。
林数叹了口气,人命地扛起谢铭山,往卧室挪动。
“我要是睡了,你不又得睡客厅。”林数半抗半抱地把谢铭山运到床上,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喘着粗气对睡梦中的谢铭山抱怨。
自从有一次谢铭山喝醉了回来林数睡着了不知道,让谢铭山倒在客厅了睡了一夜,第二天大病一场后,林数再不敢先睡觉了,每每都是等谢铭山回来后一起入睡。
几场夜熬下来之后,搞得一直以童颜自居的林数都觉得脸有点垮,他闷闷地弹了一下谢铭山高挺的鼻子:“睡得倒是挺香。”
谢铭山醉得迷迷糊糊,下意识地抓住肇事的手臂,皱着眉说:“别闹。”
接着抱住林数的手臂一翻身,险些将林数扯跪下。
林数无语地用另外一直手扒开谢铭山的胳膊,想将手臂从谢铭山的熊抱下解救出来,却一不小心摸到了谢铭山的胸口有一个硬硬地圆环。
林数心头一跳,小心地从谢铭山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了两枚戒指。
差不多大的两枚素金的指环,没有镶钻石,只是在指环里面分别刻着一行字母,一个是X&L,另一个是L&X。
第53章疑心
林副教授最近活得比较躁动。
上次他在谢铭山那里摸到两枚戒指之后,登时心潮澎湃,简直恨不得发个朋友圈给柏英陶章炫耀一遍,不过片刻之后他又冷静下来了,悄咪咪把戒指塞了回去。
这种意义重大的礼物当然要挑一个良辰吉日再收,自己随随便便摸到就太毁氛围了。
林数怀着这样的小九九,每天天翘首以盼等谢铭山在某个合适的时机拿出戒指来。然而一周又一周,眼看半个月过去了,谢铭山还跟没事人一样,一点表示都没有,好像那对戒指是林数的幻觉一样。
“所以这什么情况?”林数放假在家,独守空闺就容易胡思乱想:“买了戒指不给我,难道是要给别的小妖精?”
“不要瞎想。”柏英不像林数那么悠闲,好容易看完门诊的病人,正往嘴里扒外卖呢,就接到了林数的情感热线,嘴里嚼着一大口米饭,含混不清地说道:“工资卡都在你那里,怎么劈腿?”
“这可难说。”林数一把捞起从他腿边走过的蒜头放在膝上,一边撸猫一边和柏英絮絮叨叨:“小谢同学现在成功人士了,保不齐有人倒贴,包吃包住包买戒指。”
“想得你美,请告诉我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在哪里能遇到这种好事,我第一个报名。”柏英对林数的幻想嗤之以鼻:“你就是放假太闲了,你要是实在闷得慌,可以来我家做顿饭,记得把蒜头带来。”
“死开,又想叫我去给你当保姆。”林数坚决拒绝:“撸我家猫吃我家饭,柏小英你干脆入赘到我家算了。”
“那你先把谢铭山休掉。”柏英把筷子放在一边,拿起手机看备忘录上约好的手术时间,突然看到日历上的节日提醒,灵光一现,说道:“下礼拜就七夕了,你家小谢是不是想这时候给你。”
“有道理。”林数精神一振,坐直了身体:“不然最近也没有其他日子了。”
“那你是不是也得准备个什么礼物?”柏英随口说道,接着两口将剩下的盒饭吞掉,抹抹嘴:“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趟住院部。”
“去吧去吧,等收到戒指我给你晒图啊。”林数和柏英聊了两句,简直豁然开朗,开心地挂了电话,先去看日程表,怕自己没注意时间,定了七夕前后的出差,那就煞风景了。
然而林数倒是精心避过了七夕前后的出行日程,还专门抓着柏英出去陪他逛街,买了只镶宝石的领带夹做礼物。但铭山却在七夕前一天出差了。
“矿山那边出了事,老板让我和他一起去一趟。”谢铭山打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高速路上的服务区了,趁着路州去洗手间的功夫给林数报备:“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睡觉之前记得锁好门窗,还有蒜头的猫粮机空了,你记得往里面加点。”
“喂……”林数推了一个外地的研讨会没去,正在家打扫卫生呢,就接到这么一个晴天霹雳的信息,简直不知道说点什么了:“那你明天能回来吗?”
“估计不行。”谢铭山声音低沉:“事情比较麻烦,最快也得后天了,你要是无聊就去柏英家住吧。老板回来了,挂了。”
谢铭山飞快挂断了电话,林数看着黑掉的手机直撇嘴。
去柏英家是不可能的,大七夕的自己过去当什么电灯泡。但是谢铭山那种对节日毫不在意的态度却让林数起了疑。
不应该啊,如果有计划要一起庆祝七夕的话,现在好歹要表现的失落点吧,怎么这么无所谓呢?
林数满怀狐疑地放下电话,去给蒜头的自动喂食机添猫粮。
“你爸就这么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林数捉住凑过来的蒜头絮叨,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
“喵?”蒜头可听不懂他说话,眼神热切地盯着林数手里的猫粮袋子,等着有食物从天而降。
“小胖子你刚吃完东西,现在不能再吃了。”不过林数却没有给它吃东西的意思,挠了挠谢小蒜的肉下巴,绝情地收起袋子,走了。
“喵!”蒜头发现自己白被撸了,十分愤怒地冲着林数喵喵叫,从客厅一路跟进了厨房。
结果林数放猫粮的时候没注意,一不小心打落了叠放在一旁的几个不锈钢盆,砸出一声巨响。蒜头被这声音吓坏了,一扭身飞快跑了出去,窜进了林数的书房里。
林数的书房有不少绝版书,除了有人看着的情况,绝不让蒜头进去的,此时见它冲了进去,登时急了,也顾不上收拾东西,赶忙追进去,正看见谢小蒜跳在书架上,努力把自己肉乎乎的身子往书架空出来的缝隙里塞,两条后腿蹬掉了不少林数的外文书。
“我去,你怎么专挑贵价书里钻。”林数赶紧捏住蒜头命运的后脖颈,把它提溜出来。
蒜头则全无刚才骂骂咧咧的气势,委屈巴巴地钻进林数的怀里。
“瞧你这胆子,没事了。”林数把谢小蒜抱到客厅里,为了安抚心灵受伤的小猫咪,拆了一小条猫零食给它。
蒜头有了吃的什么都好说,顿时忘了刚才受到的惊吓,抱着三文鱼条吃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就是来骗零食的吧。”林数看着好笑,戳了戳谢小蒜的肉脸,去书房收拾被蒜头弄掉的书了。
林数一看外国文学就犯困,因此书架右下角的精装外文书籍如同冷宫里的妃子,几个月都不一定被临幸一次,上面落了不少灰。林数见状,便干脆找了块干净的布子,将书都搬出来,擦干净再放回去,然而就在搬动的时候,一张小纸片从两本书中间掉了出来,晃晃悠悠飘到了地板上。他以为是买书时夹带进去的小票,没当回事,捡起来刚要扔,却发现上面的字迹是谢铭山的。
林数顿时停住了手,拿到眼前仔细看,登时晴天霹雳:纸条上写了好几个宾馆的名字和电话不说,右上角还写了个八月二十八日,拿笔圈住,旁边画了好几个小爱心。
这是什么鬼!
林数脑子轰隆一声,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陶章:【你冷静一下啊林数,还不知道这纸条是什么意思呢,你不要往歪了想。】
林数把便签纸拍了张照片发到了他和陶章、柏英、邝同安的四人小群里,原地崩溃。
邝同安:【你家那口子,字写得还挺不错的。】
林数:【这时候是说字的时候吗?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出去给我约了?】
陶章:【淡定淡定,你不要瞎想,没准就是给客户定房间呢。】
林数:【定房间还要画爱心吗,这么有爱怎么不救助孤寡老人去。】
邝同安:【没准就是闲着无聊画的呗,我开会的时候还画过乌龟呢。】
说得有道理。
林数刚觉得自己被邝同安的话安慰到了,然后他就看见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一直安静的柏英高冷地发出一条消息:【哪个正经男人闲着画爱心,肯定有奸情。】
林数:……
林数只觉“哗啦”一声,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就这么碎得稀烂。
柏英:【八月二十八号需要陪你去捉奸吗?】
林数:【不需要,谢谢。】
林数:【谁说一定是出轨了,可能就是见个客户而已。】
林数:【散了吧,等小谢回来我问他。】
然而林副教授虽然装得一脸知性,但是等谢铭山出差回来,他也没敢问纸条的事。
万一真的出轨怎么办,然后就分手吗……不要啊,这么温柔体贴又帅气的男朋友去哪里再找一个。
林数心不在焉地帮谢铭山收拾带回来的行李,后者神态自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矿上那边顺利吗?”林数观察着谢铭山的神色,问道。
“其实没事,是有个工人干到一半自己走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出事故死了,把大家吓坏了。”谢铭山拿出一壶专门带回来的山西陈醋放在一边。
“哦。”往常遇到这种事情林数是一定要八一八的,不过他现在没什么心情,随口应了一句,注意力还放在谢铭山的行李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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