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安嗯了一声:“晚上有时间就好”。
尚晓辰扒拉着自己碗里的菜说:“你什么意思?”
他捧着手里的碗,手指来回摩挲,忽然抬起来眼睛,冲着尚晓辰眨了眨:“要不,你搬过来住吧。”
尚晓辰:“咳咳!咳咳咳!”
陈靖安忙给他倒了杯水,帮着拍后背,拧眉道:“慢点吃,呛着了吧。”
“我去!这么明目张胆吗?”说话这人眼睛都睁圆了。
陈靖安:“尚叔叔和我小姨上次来的时候,不是默许咱们的关系了嘛。”
尚家小公子筷子一拍,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人,一幅一眼就敲破他的奸计的表情,把陈靖安都晃的吓了一跳。
他眉头微皱,极严肃认真的开口道:“要不是因为怕我在家耽误我小妈养胎,我是不会搬过来的!”
第五十八章带狗粮味的海风
尚晓辰有时候心想幸而自己只是一介平民百姓,一双手也只管着自己这张口舌,不然,以他这一顿肉夹馍就能勾搭走的心性,一定会……养上一群祸国殃民的厨子。
陈靖安手里头拿着的正方形小包装的“小雨衣”,这是他那天点的外卖。
各种香味各种质感应有尽有,数量众多,样式齐全,虽说两个人都身体健康,不过还是有这个小东西好些。
尚晓辰啃着香酥可口的肉夹馍,在搬到陈靖安家的第一天开始,就打了退堂鼓,他当初是怎么想不开,答应了搬过来的事情?版归来也就算了,最起码应该提前备了三五盒肾宝片才是。
……
陈靖安见到沈齐润的时候,并不是因为生意,而是在沈老爷子的家庭生日宴上。
沈老爷子和陈靖安的外公交情深厚,他母亲林若书和小姨林若水都是沈老爷子的干闺女,情谊深厚。
老爷子八十高寿,身子骨这两年总不大好,这几个月才调养的差不多,又赶上整八十,儿女们自然是要给老爷子大办的。
沈老爷子的长子沈仲平给陈靖安打电话让他回家来到老人跟前尽尽孝心,他随身准备了小礼物便去了。
从前老爷子一直住在市区,他去也近,这半年突然搬了家。
这是他头一遭来沈家宅院,在Q市边沿,不是寸土寸金的所在,却胜在景色宜人、山明水秀,听说这一小片山头是沈老爷子早年间置办下来的。如今再想入手这么片好地方,怕是难了,有钱都没地买。
沈家的老一辈,是红色革命者,家里几代人都是堂堂正正干干净净出身,在政府机关单位身居要职。
所街角的朋友也都是清贵人物,一个也没有陈靖安这样的,那样的爹,那样的出身。
不过沈家人的态度很好,开门的师傅,打扫卫生的阿姨,院子里除草的工人个个恭敬的称呼他“陈少爷”,引着他往里头走。
“陈少爷早来,先生此刻还没过来,老先生现在正在后院,少爷先去见了吧。”
陈靖安点点头,随着往里头进。
院中安了一个木头秋千,秋千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头发花白,一个身姿挺拔。
“老先生,陈少爷来了。”走的离他们近了,引路的人便道。
听闻此言,秋千上的两人忙回头。
头发花白的那一个陈靖安熟识,正是家主沈老爷子。
旁边坐着的男人陈靖安却是头一回见,并不熟识,那人生了一幅好相貌,用英俊、帅气来形容都不合适。那是一种带着三分阳光的让人觉着舒心的人。
只是这商场上的人那个是纯真简单的,无论外表看着怎么样,资本家的本质都是吸血鬼。
他走上前去换了一声,“沈爷爷”。
沈老爷子答应道:“好孩子,好孩子,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来。”
老爷子招陈靖安过来坐,刚才坐在老爷子身边的那一位,立即让了坐。
“我来跟你们介绍,这位是我干闺女的儿子,陈靖安,这位是我亲弟弟的儿子沈齐润,按照辈分,靖安,你可得叫他一生小叔叔。”
沈齐润本就小点,而且模样是在年纪上占便宜的,现在平白被人叫了叔叔,莫说陈靖安不乐意,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答应。
“论朋友便好,我也怕你这声叔叔把我叫老了。”沈齐润摆弄着T恤上的装饰布条,笑着说。
老爷子不在意这些:“你们年轻人爱怎么论便怎么论吧。看这钟点差不多快开饭了,先进去吧。”
陈靖安对沈齐润的印象是极好的,他素来喜欢干净通透的人,这身上的肥皂水味道和总是干净阳光的笑脸让他觉着舒坦,所以当他向他递过来水果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沈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过得很是愉快,只是老人家休息的早,八点来钟,这饭也就结束了。
老爷子说要去歇着,他们也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沈齐润说要去拍些照片带回家,沈家人原是要亲自带他去的,却因为手头上有事情,便请求陈靖安带着他去看看。
陈靖安心里头念着家里头那个不知道现下吃没吃饭的小子,本不想去的。
不过转念一想,事情总不是字面上一样简单,便应承了下来。
沈齐润是个不招人烦不难伺候的主儿,跟陈靖安一样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不喜欢太热闹的人群人海的广场。
寒假一到,Q市沿海开放的广场简直能用人满为患来形容,到处都是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陈靖安载着沈齐润在平日里经常去的海边绕了一圈,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好歹有这么个坐骑,一脚油门,总算选了个可以吹海风,可以听浪潮,可以说话的地方。
沈齐润穿了件外套,坐在公共长椅上,在夜晚的映衬下,敛去一些温暖,多了些成年男人锋利的棱角出来。
他脸上依旧挂着笑,看着远方闪亮的灯塔,跟陈靖安说:“听闻近来陈氏集团在找环保材料的合作商?”
陈靖安没想到他的话题切的这样快,他神色未变的看着远方:“沈总跟我说这个可是问错了人了,我虽然是陈家人不假,不过家里的生意我一向不掺和。”
对面坐着的人依旧带着三分笑:“虽然家里的不参与,不过您私人的公司似乎也再找。”
这话若是换了旁人说,陈靖安大可装傻到底死活不认的,只不过跟聪明人交流似乎就不需要太多的遮掩,这人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打听出来了什么。
何况这一次他来沈家,也不过是为了奔着这位年纪轻轻就能撑起一个偌大的公司的沈总。
“所以呢?沈总的意思是什么?”
“不妨合作”
陈靖安靠在座椅上,笑出了声:“沈总是爽快人,材料要最好的,数量上是陈氏的两倍。”
沈齐润眉头微跳,这个量未免大了些,破坏市场良性竞争的魄力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虽说量大,只是您这样未免让我有些为难了。”
“价钱我加一成。”
“好就好说了。”
“不过沈总亲自出马,急于销货,不得不让在下担心品质问题。”
“放心,您可亲自随便查验,我不过是为了,早些给自己放个年假结束今年的工作,回家陪一陪爱人。”
今天的风,似乎带着狗粮味啊!
第五十九章吃吃饭逛逛街说说话
尚晓辰回了家就把自己撂在大床上挺尸,最近大约是太累了,每次回到家,一沾床就想睡。
陈靖安站在窗边拉上窗帘,窗帘布是加厚遮光的,整个房间陷入一种朦朦胧胧的迷离中。
扯过被角两个人都搭上一点,在床上都躺好了,在这热热闹闹的环境中辟出一分幽静的所在来。
等他们再睁眼的时候,房间里已然陷入了一片漆黑中,陈靖安轻悄悄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听见躺在身旁的人含混不清的说:“几点了这是?”
他摸起塞在枕头下面的手机看了一眼回道:“九点半了。”
尚晓辰努力从床铺的禁锢中挣扎出来,打了个哈欠,摁开了床头灯,“难怪我都饿了。”
灯光的色调很柔和,不至于让刚醒的两个人觉着刺眼,带着一丁点粉色调的光线让人觉着既温柔有缱绻。
尚晓辰瞧了一眼旁边迷蒙转醒的男人,刀刻斧凿的面容,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出几分少见的慵懒来。
坦白来讲陈靖安的五官其实长的偏冷硬,要是刻意去塑造一下,从荧幕形象上来说就是该走铁血硬汉那一挂,偏偏他浑身透着温润的气韵,弱化了冷硬的外形。
今天的尚晓辰刘海穿上卫衣,人畜无害的眼神看别人的时候,让人觉得干净纯粹的很。
“怎么了?”他觉察出他也在看他,便问。
“没什么,想起九十年代流行在中国各个地区小粉灯的故事。”
尚晓辰侧着身子安静的听他说。
“那个年头盛行一个叫做洗头房的所在,里头坐着打扮好的姑娘,说是做理发的生意,白天可不开门,晚上点上一盏小粉灯开门等客人,说是洗头房,可房里连一把梳子、剪子都没有。”
尚晓辰哪里还听不出来,那所谓的点着小粉灯的洗头房姑娘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
他趴在枕头上笑:“九零年的时候我才四岁,自然是没有陈医生年纪大,见多识广。”
陈靖安瞪了他一眼,然后勾着人的脖子拉过来,闷头亲了两口,直把人亲的喘不过来气,才放过他。
晚饭时候,两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出门吃的是竹升面,是一道广东传到澳门的面食,在这里还保留了很好的传统。面条用竹升手工反复挤压做出来,爽滑筋道、韧性十足。
要上一碗招牌虾子捞面,面条配上大量虾子,淋上一勺猪油,让猪油香借着热力渗透到面条中,这样趁热吃起来,从舌尖到胃到心,每一口都是满足的味道,过瘾!
拿勺子舀上一口汤,从嘴边滑到胃里,霎时间把幸福感放大无数倍。
尚晓辰不禁想到从前看过的一句话“择一城终老”,能让他做到这一点的,肯定要定居在拥有无数美食的小城,有全国各地各种正宗的吃食。
这大概不是特别有名气的店,小店里坐了七八成人,他俩坐在靠墙角的一张两人桌那里吸面条,尚晓辰看上去还像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
尚晓辰其实算是个豪门子弟,不是暴发户的那一种豪门,往上倒几辈那是新中国建国的先驱力量。
只不过政治这回事他们家倒不是十分执着的非要祖祖辈辈从政,尚爸爸在机关单位上混了几年后还是觉得要回家做生意,本来就有点家底,然后慢慢发了家。
尚爸爸好好的政府机关的领导干的正好,突然跟尚爷爷说要辞职创业,然后奋不顾身的投入了九十年代初的下海大军。
当初的代价是脸上挨了尚爷爷两巴掌,啥也没说的撵出了家门。
万世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好好的一个细皮嫩肉没吃过苦的人,一点点的从基层干起,可比一个家境一般的人难多了。
这并不是身份歧视,习惯了搬砖头的工人去搬砖头和金贵的小少爷去搬砖头,自然不是一个心态。
尚好到了这个年纪,忽然有点理解当初家里头想让他子承父业的心来了。
可他自己便是忤逆家里头出来的,自然明白,人与人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所以这些年也没有强迫过纪飞云和尚云杰非要如何如何。
他们只要愿意,出去捡破烂,尚好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尚晓辰这个乖宝的出现,还是对他有极大的诱惑的,太乖的人就像可以摆弄的橡皮泥,即便他的心态也是为着儿子好的,单页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有点子私心。
尚晓辰吃着面给陈靖安说着他爸的发家史,说着说着又论及他的养父养母和生父养孩子的不同来。
“我的养父母我想过点踏实日子,他们眼中钱不在多,如果能在银行上班或者在什么政府机关单位,再或者当老师,当医生,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是最好的。”
王爸爸王妈妈只觉着那些工作“体面”实际上是真不知道隐藏在干净阳光的表象下的这些事。
没有入过那个行业,理想状态下总觉着那地方干净些。
人和人养孩子的方式不一样,有的父母就像老话说的“你摇摇尾巴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而有的更倾向于把孩子养大了任他自己到外头闯吧,只要不给家里头惹事就好。
这样的话题陈靖安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他母亲去的早,当爹的又没有上过心,自然是不能跟尚晓辰的养父养母或者生父相提并论,于是只是听着。
“这碗面对我来说有点小。”某人摸着肚子用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话,向陈靖安申请再来一碗。
陈靖安可不想让他吃太多,向他伸出手拉他起来,对他说:“走吧,带你去吃蛋挞。”
一月底了,夜晚的风扑在身上,即便穿的再厚还是让人打冷战。
尚晓辰提溜着一塑料袋子蛋挞,跟着他行走在街头,空气里弥漫着蛋糕店飘散出来的奶油香和奶茶味。
香甜的味道窜进鼻腔里,笼罩在人身上,让这平淡无奇日日喧闹的街头,多上几分风花雪月的感觉。
第六十章操心相亲的王妈妈
尚晓辰在Q市没心没肺的窝在恋人怀里啃着蛋挞看股票,可苦了家里的王妈妈在家里日日为他的事情悬着心。
王家这对父母,说句实话,在养孩子方面上真没怎么花过心思,总觉着这孩子省心,一转眼的功夫,就自己长大了。
等这夫妻两个转过头来想起自己似乎疏忽了对孩子的心理教育的时候,王晓辰已然市大学毕业踏上工作岗位,拿着他的行李箱,买了一张火车票,去往了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啥也没有的Q市谋发展。
前期在工作上拼了那么多精力,如今想回过头来过一过在家照顾照顾孩子,操心操心孩子的衣食住行的生活,人家压根就没给你这机会。
也是从晓辰走的那次,王妈妈才反省过来,孩子他们是当亲生的养的没错,只不过从前养的粗糙了些,以为给了他吃的喝的,风吹不着雨吹不着就好了,现在摸不准孩子的脾气。
也怪他们为人父母的当初疏忽了,现在这孩子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他们真是一丁点都拿捏不住。原先觉着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前两天突然看老李家的孩子,因为娶媳妇的事情跟爹娘闹翻了脸,她才意识到问题来。
老李家给孩子说了个在他们村某小学当老师的姑娘,小李平日听话,他妈就没跟他说几乎就把这事给定了下来,结果礼钱也给了,等他儿子回来,竟是不愿意,瞧不上的。说人家姑娘见识短,跟他三观不合适,硬是给把亲事给退了,最后连礼钱都没有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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