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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萧世子 和雨饮欢 4691 字 2023-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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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白蓦地僵住,眼眸大睁,薄唇紧紧抿起。

……

第30章萧世子

马车里,雨水飘进来砸在夜菀菀执书卷的手上,微微凉。

她不禁撩起窗帘向外看了一眼,天空昏沉沉的,乌云密布,大雨将至。

夜菀菀想起阿寒与苏先生在入城时便与他们分开,神神秘秘地走远,此时有些忧心,“阿寒他们没有带伞吧。”

“嗯。”夜挽舟道,“不过他们没那么快回来,我等会儿让人给他们送伞过去。”

“兄长,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夜菀菀吃惊,她环顾诸人,发现大家都不意外的样子。

夜菀菀正要发问,却发现夜挽舟的情绪似乎又变得不对了。

他刚被安抚下去的怒气有了再次冒头的趋势,目光冷冷凝在他对面的窗扇上。

“兄长?”夜菀菀的声音带上稍许困惑,侧首看向那侧的窗扇。

若隐若现的,她只看见了泛黄的屋墙,马车拐过转角,再映入眼帘的是崭新的屋墙。

夜挽舟抬手在夜菀菀眼前晃过,吸引了夜菀菀的注意后方重新放回膝上。

“我们到了。”

………

萧白看着黑木马车拐过街角,消失在视野里。

他眸底通红,有些愣怔,因刚刚瞧见的马车里的一幕。

那是菀菀吗?

是菀菀呀。

虽只有一个侧影,但这数月里,他无数次在心底描摹过,早已熟悉得一眼就能认出来。

萧白控制不住地要将手按到窗扇上,阻住、叫停这辆马车,却先撞上了一双冷淡饱含着警告厌恶的男子眼眸。

那人前一刻还在对菀菀温柔的笑。

四目相对,一触即离,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善。

萧白认得马车里的男人。英国公府的大公子,人品能力皆属上乘,是少有的能被他看在眼里的人。

但是,他凭什么和菀菀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菀菀又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萧白的心猛地被揪紧。他打马跟上去,未走出多远,将将转过街角,就见黑木马车速度减缓,停在了一座宅院前。

高大的男子先步下马车,扶着车内的女子下来,两人紧挨在一起。

梅姑随后下来,给女子披上披风,撑伞挡在两人头顶。唐月则撑着伞遮住她和梅姑,一行人很快走进院落里,像是配合过许多许多次。

萧白不知何时握紧了马绳,神情越来越阴沉。

马儿停在转角,不安地踱步。

开始落雨了,大雨打湿了萧白的鬓角,两侧散落的黑发湿哒哒贴在他冰凉苍白的脸上。

他忽然动了,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向那座宅院,一步一步踩得极重。

………

这处宅院也是扶玉郡主的陪嫁之一,现在在夜挽舟名下。夜挽舟偶尔也会来这处宅院,所以内里的布置俱全。

从马车上下来,走了一段路,夜菀菀额上就布满了冷汗。行至屋门前,大半力道都靠夜挽舟支撑着,她才能坚持走完。

山崖不是那么好跳的。夜菀菀的脚在跳崖后受了重伤,现在虽恢复了许多,但这段日子才是最难挨的。每走一步都像有刀子再磨,但若想恢复如初,就一定要练习走路。

夜菀菀在木榻上坐下,对夜挽舟道了声谢。

她察觉到夜挽舟的左肩湿了一片,忙道:“兄长,你快去换身衣裳吧。”

夜挽舟把从马车上带下来的水晶桂花糕放在桌案上,嘱咐道:“好好休息,走路也不用急于一时。”

夜菀菀心有余悸地摇摇头,“兄长你真是高看我了,我现在是半点不想沾地。”

夜挽舟被她皱着脸的模样逗笑,然他知晓她只是不想让他担心才会如此说。

夜挽舟没有久留。

夜菀菀坐在木榻上休息了一会儿。

不久,阿寒和苏先生就回来了,同时还带回来两柄木杖。木杖上粗下细,上面不知如何做的加上了宽大的支撑面。

“小姐,您试试合不合适。”

夜菀菀新奇地拿过木杖,在苏先生的指导下缓步在屋内走起来。

起初她不怎么适应,迈开步子先踉跄了一下,几步路走的磕磕绊绊。

梅姑见此不放心地张开手守在她身旁,就防着她摔了接住她。

“梅姑。”夜菀菀好笑。

好在后来她走的慢慢顺畅起来。

夜菀菀眼眸微微发亮。以前她练习走路都需要扶着墙,或有人陪同,有了木杖后会方便很多。

阿寒和苏先生见没有问题就离开了,唯有梅姑仍紧紧盯着她。

夜菀菀无奈寻了个借口让梅姑离开,自己在屋内走着。

独自一人时,她面上轻松的笑意立刻隐去,轻轻痛呼了一声。她目光凝聚在前方一点,抿着唇,眉轻蹙,硬着头皮往前走。

只有没人在时,她才可以喊疼。

细密的汗珠从夜菀菀的额际冒出来,她咬牙再走了几步。许久,疼的手也开始无力打颤,夜菀菀打算休息后再来。

但她忘了这是一个新的全然陌生的房间,她还没来得及收拾,许多摆设的位置与她习惯的不同。

夜菀菀惯常在接近内室的地方回身,木杖忽地被花瓶摆架绊住。夜菀菀失去平衡,当即往前扑出去,抓着木杖重重摔到地上。

“唔——”夜菀菀痛哼出声。

更糟糕的是,木杖撞到了摆架,上面的花瓶咕噜咕噜,摇摇欲坠。

夜菀菀只来得及抬手挡在脑袋上,但她却没感受到被花瓶砸中的痛感,也没有听到碎裂声。

夜菀菀稍懵地放下手,抬首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抓着青玉烧瓷瓶的颈部,瓷瓶距离她只有一拳不到的距离。

“你……”夜菀菀张了张嘴,呼声欲出。

来人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动作,立刻把瓷瓶放到地上,半蹲下来捂住她的嘴。

“菀菀,是我。”

夜菀菀顿住,诧异地望向来人。

萧白就这么突然出现在眼前,在距云崖数百里之地。吃惊之下,夜菀菀被捂着的唇无意识张开,柔软的唇瓣擦过萧白的掌心。

萧白险些就松了手,眸底浮现暗色,他垂眸,细细打量着夜菀菀。

她只松松绾了发,此时完全散开,黑白分明显得本就缺少血色的脸愈发苍白。其上,一双杏眼却睁得很大,专注地倒映出他的样子。

萧白濒临爆发的暴躁片刻间烟消云散。

他又唤了声:“菀菀。”

夜菀菀回过神,也敢抬手去掰萧白的手,“你别捂着我了。”

她被萧白那莫名包含着复杂感情的一声唤地不自在,夜菀菀抓住木杖挡在胸前,出于以往的信任没有喊人,而是低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萧白没答,眸光泛狠,咬牙,“你为什么在这儿?”

我在自己家中有什么可为什么的?

夜菀菀没来得及答,萧白紧逼着,“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这话时,萧白艳丽的桃花眼晕起层雾,夜菀菀一时以为里面会滚出泪。

“你的脚又是,怎么了?”哑不成声,扬起的眼尾似要滴血。

夜菀菀有些被惊着,“萧白…你先去把头发擦干。”

……

夜菀菀重新坐回矮榻上,萧白站在他面前拿着布巾擦被雨打湿的头发。

他的衣服夜菀菀是没有办法的。她本想让萧白自己去找阿寒拿一件衣裳,但他死活不肯。

他边擦着发,边眯眼瞧她,顺带打量四周。

不知是不是错觉,夜菀菀总觉得他看向四周摆件,或是这屋子的目光带有些杀气。

不只是萧白有许多问题要问她,她也有许多疑惑想要萧白来解答。

比如,为什么他这个本应在云崖的人会突然出现在上京,她的屋子里。他又是怎么把自己淋成这个落汤鸡的模样。

“你跟踪我。”夜菀菀道。

萧白擦头发的动作未停,若无其事地道:“上京这么大,我也没想到随便转转就能碰见你。”

反正他一定不会说,他刚刚在屋顶上趴了一个时辰,见她摔倒痛哼可怜兮兮的样子才没忍住爬下来。

“嗯?”

萧白不愿再说,“该我问你了。”

他爬下来之前,没有想过会和夜菀菀心平气和的对话,他脑内设想过无数种的,都是怎么直接带走她。

“行,你问吧。”夜菀菀没有察觉萧白突然阴沉的气息。

她隐约觉得再相见的萧白有些不同,但道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同。想了想,她只当是许久未见的陌生感。

“你的脚怎么了?”

话问出口,萧白心内长吐出一口气,无比挫败但又莫名的躁动。

他知道,他是真的栽了。

所有,他都可以不问不计较,挪后再说,唯有关乎她的身体不可以。

这个问题夜菀菀可以回答,她瞥了眼萧白,语声淡淡,“摔的。”

“我会不知道这个吗!”萧白额角青筋直跳。

夜菀菀不为所动,反微勾了勾唇,“该我问你了,你会来上京,是不是为了找我?”

萧白眼睫一颤,唇瓣翁动。

他飞快垂眸,嗤了一声:“想得美,我本就是上京人士,回家而已……”

萧白的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夜挽舟负手敲门,“菀菀,我可以进来吗?”

两人同时看向屋门,屋门上清晰映出高大的男子身影。

“嘘。”夜菀菀竖起食指压在唇上,示意萧白噤声。屋内莫名多出一个男子,她不好同兄长解释。

然她惊愕地发现,萧白非但没有收敛,反有要更加高调的架势。

他冷笑着,直直瞪着门外的身影,启唇……

夜菀菀一把盖住萧白的嘴,扬声:“兄长,你稍等一下!”

夜菀菀手下,萧白嘴角逐渐变态阴森的冷笑,上扬着,上扬着……然后,一瞬间龟裂。

第31章萧世子

夜菀菀发现萧白突然不再捣乱,他有如被施了定身咒,目光震惊又迷离。

夜菀菀唤夜挽舟什么?

兄长?

他们,他们……

“外面的人是你的兄长,亲的?”萧白恍惚地问。

“当然是亲的。”夜菀菀催促他,“你快躲起来,不要被兄长看见!”

夜菀菀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她真怕他会冒出来一句:菀菀,我是你的面首,见见兄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夜挽舟耐心地等在门外。

夜菀菀都可以想象到,兄长一定是抿唇浅浅一笑,愿意包容她所有的模样。

夜菀菀顾不上萧白是怎么回事,伸手推他,“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菀菀?”夜挽舟听到门内似乎有说话声,眉头皱起,又唤了声。

萧白如梦初醒,火烧脚底板般跳起来,蹿进内室,出乎夜菀菀意料地配合。

夜菀菀快速环顾过四周,确定地上没有水滴等不合时宜的东西,她缓下一口气,把木杖重新抓到手里,装作刚刚坐下的样子。

“兄长,你进来吧。”

夜挽舟推门而入,目光从端坐的夜菀菀身上扫过,一眼看去屋内只有一人。

那菀菀刚才是和谁说话?夜挽舟目露疑惑,不动声色地看向屋内的其他地方。

“兄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夜菀菀不敢让夜挽舟细看下去,“你过来坐,我们慢慢说。”

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推向暖榻旁的桌案,让夜挽舟坐下的决心体现得非常深刻。

夜挽舟眉间划过无奈,如她所愿走过来坐下。他回屋后想了许久,最终决定把听到的消息尽快告诉夜菀菀。

“菀菀,不知你还记不记得,父亲母亲曾为你订过一份婚事?”

“嗯,我记得是有这么一份婚约在。”夜菀菀没有迟疑地答。

她怎么会不记得?前世被关进宁院后,这份婚约是她仅有的救命稻草,只不过后来事实证明,这是根腐烂的稻草。

夜菀菀面色稍冷,这份婚约,她不要。

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沉重。

夜菀菀隐隐察觉到不对,兄长不会无缘无故提起婚约来。

夜挽舟用练习过几遍的云淡风轻的语调说道:“以后这份婚约就不做数了。”

话落,他镇定的抿了口茶,实则余光一直紧盯在夜菀菀身上。

很多时候情绪是能相互影响的。

在晏朝,女子被男子退婚是十分下面子的事情,甚至会使女子被人轻视。更何况菀菀刚回京中,在京中贵女圈子里寂寂无名,而萧世子又在京中风头无二。一些人的恶意只会加倍,英国公府对待菀菀的态度也会变得愈加微妙。

夜挽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想以此来减缓夜菀菀可能受到的冲击,告诉她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无需太过难过。

虽然,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夜挽舟摸到备在袖子里的两条手帕,做好了递出去的准备。

然,他只听到自家妹妹平静地道了声,“也好。”

嗯。

嗯嗯??

夜挽舟侧首。

夜菀菀抬眸朝夜挽舟笑了笑,是真的没有难过的意思。

“我婚约的对象是萧世子吧。”夜菀菀见夜挽舟实在太过茫然,但她不能把前世的事情说出来。

稍加思索后,夜菀菀解释道,“传言都说萧世子如皎皎明月不可欺。但其实这就是好听的说法,一个人会像明月般有距感,定然是冷淡或高傲的,不容易亲近。”

夜菀菀垂眸,“如果只是这样问题也不大,但是啊,萧世子还有天才之名,而我只是普通、长的好看的女子,很难同天才想到一块去。若我和他成婚,最有可能的就是貌合神离。”

“再加上有许多贵女都仰慕萧世子,对世子妃的位置虎视眈眈,我又不喜欢与人争斗,万一她们乘虚而入,我会被人欺负惨了的。那时候,兄长也许都不知晓。”

夜菀菀扬了扬缺少血色的苍白小脸,这番话的说服力骤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