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清穿]》TXT全集下载_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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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懂医术,唯一从小说里头知道的发烧时用酒精物理降温这个法子也被太医用了。后世一支抗生素的事儿,在如今这个时代,却成了听天由命的不治之症。她心里不由发紧,历史上永琏早夭,不会就是这次吧?

不仅是她,在场的所有嫔妃都是惶惶,嘉嫔还怀着孕,乾隆看着闹心,开口将人都撵了回去。太后也撑不住,先行回了寿康宫,只剩帝后二人互相扶持着,等待命运最后的审判。

老天终究没有眷顾大清的帝后,永琏烧了一整夜,再没能醒过来。

皇后一夜未眠,听闻噩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扑倒永琏的床前,喊着儿子的名字,泪流满面。乾隆满眼都是血丝,他是丧子的父亲,可他也是皇帝,肩上的担子不允许他倒下,他强忍着悲痛,安排永琏的身后事。

辍朝五日之外,乾隆下了圣旨,昭告天下,以皇太子仪安葬永琏:

“二阿哥永琏,乃皇后所生,朕之嫡子,为人聪明贵重,气宇不凡,当日蒙我皇考命为永琏,隐然示以承宗器之意。朕御极以后,不即显行册立皇太子之礼者,盖恐幼年志气未定,恃贵骄矜,或左右谄媚逢迎,至于失德,甚且有窥伺动摇之者,是以于乾隆元年七月初二日,遵照皇考成式亲书密旨,召诸大臣面谕,收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扁之后。是永琏虽未行册立之礼,朕已命为皇太子矣。于本月十二日,偶患寒疾,遂致不起,朕心深为悲悼。朕为天下主,岂肯因幼殇而伤怀抱,但永琏系朕嫡子,已定建储之计,与众子不同,一切典礼,著照皇太子仪注行。元年密藏扁内之谕旨,著取出,将此晓谕天下臣民知之。”并册赠皇太子,谥曰“端慧皇太子”,又功令讳其名“琏”字。

——原来乾隆早在登基不到一年的时候就密立永琏为皇太子,之所以不向外公布,一是怕年纪小的永琏变得骄纵失德,二是以防争储之祸。谁都没有想到,乾隆年纪轻轻,便定下了储君的人选,显然是无比看中永琏。皇后听闻圣旨,心里感动的同时,却也被“皇太子”三字触动了敏感的神经——她的永琏好好地长到这样大,怎么就突然病了?

是不是有人得知了立储一事,在暗地里对永琏下了毒手?

这个念头一起,便怎么也压不下去,皇后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后宫的所有人——贵妃论身份是皇后之下第一人,虽然身子不好,许是不会再有生育,但若是抱养孩子,照样要奉她为母,而且孩子不亲生母更亲养母的情况也并非没有前例;娴妃虽然现在没有儿子,可娴妃年纪轻轻,以后什么都有可能;至于三阿哥的生母纯妃更有动机,怀着龙胎的嘉嫔也可能为了肚子的孩子搏一把……

皇后知道她这些都是臆想,可她实在控制不住。丧子之痛上又多一层煎熬,皇后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一有空闲便陪伴在皇后身边的乾隆看着心疼无比,他将人搂入怀中,低声劝慰,“永琏和咱们没缘分,但咱们还有和敬不是?等你养好身子,咱们再生一个阿哥。”

皇后张了张嘴,想将自己的想法都说给乾隆听,可她知道,身为正妻,最忌嫉妒,没有缘由的攀扯只会惹来丈夫厌弃。最后她还是将各种猜测都压在了心底,闭上眼睛,靠在乾隆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永琏身份不同,皇太子薨逝,已经算是国家大事,消息很快传遍了前朝后宫。前朝且不论,后宫里,太后长叹一口气,扭身进了佛堂祈福;嫔妃们虽不能和皇后一般感同身受,但行事小心翼翼,唯恐触了霉头,连纯妃都一反常态,乾隆接连歇在皇后处半个多月也没听见她抱怨一句。

宁寿宫当天也得了消息,皇贵太妃看了看外头愈发阴沉的天色,跟英嬷嬷低声感叹了一句,“要变天了啊。”

英嬷嬷心中一跳,宽慰道:“皇上和皇后还年轻。”

“说的也是。”皇贵太妃不由想到云梧,树欲静而风不止,娴丫头还能置身事外吗?

此时的云梧正在抄经,一是静心,二是为永琏祈福。她一直知道孝贤皇后育有两个嫡子,而且都没活到成年,再加上她还在心里头偷偷惦记人家皇后的位子,故而心虚矛盾之下,平时对永琏并不亲近,但永琏生得玉雪可爱,年纪小小便为人处世得体周到,每回见到她都会跟她一板一眼地行礼叫她娴额娘,惹得云梧总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摸摸他的大脑门——清朝的辫子发型大人梳着有些滑稽,小孩子却是真的可爱,好好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云梧也不由戚然。

皇后素来细腻敏感,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这丧子之痛?未来更是要二度丧子,打击之下不仅没能走出来,竟也跟着一块去了。

若说刚进宫时云梧还盼着皇后去世自己上位,几年过去,云梧早就改了想法。皇后并不像宫斗剧里善妒恶毒,反而温柔大方,对她们嫔妃都不错,若是云梧能守着如今的日子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真登上后位,和乾隆的夫妻之事就躲不了,还要事事被拿出来和孝贤比较,哪有如今快活?

再往阴暗里想想,帝王和皇太子的关系,可不是永远都其乐融融——参见康熙和废太子胤礽。乾隆是出了名的长寿,若孝贤和永琏活得够长,会发生什么真还不好说,毕竟活在记忆中的才是最好的。

可惜贼老天啥金手指也没给自己,连皇后第二个儿子何时出生何时夭亡都不知道,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笔尖悬空在宣纸上,落下一滴墨汁,洇成小小一个圆点。这种命运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实在不好,云梧心中叹气,抄完最后一笔,叫来陈福,“带到端慧皇太子灵前烧了吧。”

陈福躬身应道:“是。”

因着永琏的丧事,乾隆四年的新年过得不甚热闹,直到正月里,嘉嫔顺利产下皇四子,才让整个后宫多了几分喜气。

云梧听闻喜讯,带了准备好的贺礼来到长春宫看望。嘉嫔刚刚睡醒,虽然昨天经历了一场筋疲力尽的生产,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红光满面,精神极好。

古人坐月子讲究不能洗澡不能下地,云梧没用嘉嫔迎,自顾自地进门坐到嘉嫔床边,制止了对方想要起身行礼的动作,“快好好躺着,不必多礼。”

嘉嫔还有些不好意思,“就这样见你,着实失礼了。”

“跟我见外了不是。”云梧示意阿杏将礼物送给如意,“瞧你精神不错,我就放心了。”

“让你跟着担心了,”嘉嫔心中一暖,转头吩咐宫人,“去将四阿哥抱来,好认认他娴额娘。”

婴儿刚出生一天,还没长开,皮肤红通通的,说不上好看,但裹在襁褓里小小一只,睡得昏天黑地,也算可爱。云梧笑着轻轻碰了碰他的小鼻头:“咱们四阿哥是个疼额娘的,没叫额娘遭罪呢,以后定然是个孝顺的。”

嘉嫔虽是头胎,但生产十分顺利,她脸上都是温柔笑意,看向孩子眼神软得不像话,“我不求他多孝顺出息,只要平安健康长大就好了。”

云梧闻言一笑,老话说得好,可怜天下父母心。

怕将孩子闹哭,云梧看了一眼就让奶娘将四阿哥抱了下去,转过头对嘉嫔道:“四阿哥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本该是大喜事,可惜遇上了端慧皇太子薨逝,倒是委屈了他。”

嘉嫔摇了摇头,“太后赏赐不断,皇后娘娘的赏赐也比惯例厚了三分,没什么好委屈的。”

“你看得开便好。”云梧就怕嘉嫔钻了牛角尖,闻言放下了心,“不过你说皇后娘娘的赏赐比惯例还要厚些?”

见嘉嫔点了点头,云梧叹道:“皇后娘娘也是不容易。”

嘉嫔抬眼扫了一圈,屋里只有她和云梧,外加阿杏和如意,都是信得过的人,便低声对云梧,“说起来,你有没有听闻最近的传言?”

云梧正要呷口茶,闻言手一顿,“你是说怀疑皇太子是被人加害的传言?”

“许是我多心,总觉得皇后娘娘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嘉嫔蹙着眉叹气,神色惴惴不安,“偏我又生了个阿哥……就怕皇上也起了猜疑,连累四阿哥。”

“你放心,”云梧放下茶盏,“后宫里没有人有这个胆子,若真是谁害的,宫外的人可比后宫之人更有可能。哪怕皇后娘娘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皇上却不会。”

永琏早夭,对乾隆打击极大,固然是因为乾隆很爱这个儿子,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永琏代表的意义。永琏的名字是雍正亲自取的,“琏”是宗庙中盛放黍稷的器皿,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着永琏以后会继承大统,更是代表着乾隆的正统地位。

自古以来,立太子都是为了巩固国本,乾隆密立太子之时不过二十六岁,年纪轻轻便立储君,无非是因为乾隆初初登基,资历过浅,借立太子一事压住各方王公朝臣的势力——废太子胤礽的儿子弘皙、乾隆的亲生弟弟弘昼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想到这,云梧不由阴谋论了一下,她记得历史上乾隆四年便出了一桩弘皙逆案,说不得永琏之死就跟宫外脱不了干系。

嘉嫔自然想不到这些,云梧为了安她的心,便将前因后果简单解释了一番。嘉嫔吓得连忙制止道:“快别说了,宫外的事哪是咱们能随便猜测的?”

云梧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议论这些,便笑了笑,顺着嘉嫔不再说了。

二人却没有注意,屋外窗下不知从何时起站了一个身穿明黄色常服披着大氅的身影,他眯着眼睛,神色莫测,正是乾隆。

25、

第二十五章

乾隆一直沉浸在嫡子夭亡带来的悲痛里,连嘉嫔诞下皇四子也没让他太开怀。但毕竟是自己登基后第一个皇子,乾隆想了想,还是亲自来看望嘉嫔母子。

兴之所至,他没摆驾,只带了吴书来一个前来,到了长春宫,又觉得有些愧对嘉嫔,想着给她个惊喜,便免了宫人通报。

乾隆走到窗下,却被屋里的说话声吸引了注意。外头数九寒天,屋里燃着炭盆,古人虽不知道一氧化碳是什么,却知道屋内燃炭时不能将门窗关死,故而窗户开了一条细缝通风,乾隆便靠着这条细缝,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说话的这个人……是娴妃?

想到娴妃在他面前的木讷模样,又想到前些日子在太后处看到的字画,乾隆眯起眼睛,不怒反笑——以前倒是没注意,他后宫里还有个这么聪明的妃子!

跟在后头的吴书来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心里却是暗自惊奇,没想到娴主儿藏得这么深,这往大了说,便是欺君大罪!娴主儿这遭怕是要不好……

这样想着,吴书来悄悄瞧了主子爷一眼,等看清主子爷脸上的表情后却是一愣,这反应,的确是生气,但又不像是大怒,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不等吴书来想明白,乾隆整了整衣裳,直接走到门口,推门而入,吴书来顾不得细想,连忙跟上。

屋里,云梧和嘉嫔正说着四阿哥的洗三礼要怎么办,却听门一响,云梧转头一看,便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大步进屋。

看清来人是谁,云梧心一凉,冷汗都要出来了——乾隆来了怎么没人通报?他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见自己说的那些话?

她和嘉嫔连忙行礼请安,乾隆没理云梧,先免了嘉嫔的礼,温和笑道:“不必多礼,你诞育皇嗣有功,好好休养身子才是。”

嘉嫔羞红了脸,柔声应是,“谢皇上。”

乾隆这才转向云梧,“娴妃也在?”

云梧心中七上八下,强自镇定,“是。”

乾隆仔细打量着云梧,目光意味深长,看得云梧心中越来越毛,良久之后才道:“娴妃先回去吧,朕同嘉嫔说说话。”

云梧巴

不得赶紧离开,连忙应是,“妾身告退。”

回到翊坤宫,云梧越想越忐忑,乾隆看她的眼神可不太对劲。

思来想去,云梧决定先怂一波,她叫来枣儿,“我头有些疼,你使人跑一趟敬事房,把我的牌子撤下去。”

枣儿一听神情一变,很是紧张,“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云梧摇了摇头,“不必,不是什么大事,我歇息一下看看再说。”

枣儿这才应下,出了屋子找到陈谦。同样的蓝灰色太监衣裳,穿在陈谦身上就是要比旁人好看似的,俊秀的少年唇红齿白,枣儿脸颊发热,她作出无事的模样,但声音不自觉带出几分娇柔来,“小谦子。”

陈谦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应了一声以后再没多说。枣儿想借机会跟他说说话,“你最近还好?”

“都好,多谢姐姐垂询,”陈谦低目敛眉,并不直视枣儿,“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让枣儿心一下子凉了不少,她抿抿唇,将事情交代给他。陈谦听完,应下便转身走了,“那奴才就先去了。”

枣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唇,目光闪过一丝黯然。

看望过嘉嫔和新儿子,乾隆回到养心殿,晚膳之后,敬事房按时辰来人,请乾隆翻牌子。

乾隆想到在长春宫无意间听来的话,抬眼一扫银盘,却没见到想翻的那张绿头牌,不由眯起了眼,“娴妃的牌子呢?”

举着银盘的小太监一愣,回过神后连忙答道:“回主子爷的话,刚刚翊坤宫派人来撤了娴主儿的牌子,说娴主儿身子不适,不能侍寝。”

刚刚在长春宫还好好的,一回去就病了,有这么巧的事?

乾隆简直要气笑了,“请过太医没有?”

小太监摇了摇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乾隆叫来吴书来,“派人去太医院请院使走一趟翊坤宫,看过病之后让他来见朕。”

“嗻。”吴书来躬身应下,内心默默给翊坤宫点根蜡烛,娴主儿这可是又在捋龙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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