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太过理直气壮,吴龙一时糊住了,还真拿出计算器算,算着算着,他觉得不对劲:“你总共才上班一个月,哪里有年终奖?真是——脸大如盆。”
“少废话,赶紧算,算完给钱,我等着用呢。”粟烈不和他争论,只惦记着钱有多少。
吴龙扯着嘴角冷笑,手指在计算器上飞舞,最后在总数上凑了个整应付。
刚想转过去,粟烈又叫唤了。
“别转微信啊,转支付宝。微信提现要好几块钱呢,能省则省。”
吴龙:“……行。”
毕竟是除夕夜,忙到下午三点,吴龙便让大伙儿下班。粟烈着急要走,吴龙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你跑这么快去哪,等等我啊。”
“不等,我还有事。”粟烈挎上胸包撒腿往外冲。
他先去了附近的取款机,把今早吴龙发的钱全取了。回家路上在路边小贩摊子上挑了带有生肖的红包。
一只可爱的小猪。
回到房间,他把钱分成四个等分,三叠一样高,剩下那叠格外厚实,红包都撑得鼓鼓囊囊。
往粟雪庆董慈莲枕头底下各塞一个,粟烈把剩下的两个揣进黑色大衣口袋。
余先文和余敬之受邀来家里吃年夜饭,玩到临近十二点才回家点香祭拜。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大伙儿都带着满身疲倦和欢喜进屋睡觉。
粟烈往床上打了个滚,给余敬之发消息。
小树:新的一年了,确定不在见周公前先见见你亲爱的男朋友?
小树:楼梯口等你。
发完消息,粟烈轻手轻脚地出门,披上了黑色大衣。待他走到楼梯口,已经有人在候着了。
“几分钟不见,也如隔三秋啊?”余敬之抬眼看他,嘴角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那是。”粟烈没皮没脸地应,“这么帅的男朋友可不得时时刻刻盯着。”
还剩两步距离,余敬之心急地伸出手臂揽他入怀,头低下,在仅有月光照印的地方准确无误地找到他的唇。
在特别的日子特别的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心痒。一个吻,又长又缠。
良久,双唇分离,余敬之抵着他的额头浅浅的呼吸,哑声说:“祝我的男朋友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粟烈踮脚在他唇上又改个戳,这才掏出口袋里的红包。
先发小的,“这是给余伯伯的,谢谢他给我送的新年礼物。”
再发大的,“这是给我男朋友的,谢谢他长这么帅给我长脸。”
“这么多?”余敬之挑眉。
“当然啦,不给多一点,万一男朋友跟人跑了怎么办。”
余敬之失笑,望着他的双眼比窗外的形象还温柔:“跑不动,只能一辈子围着你转了。”
粟烈眼睛亮了:“太好了!那快点把红包还给我!”
☆、第54章
余敬之气笑了,拍了一下他的手心,把厚实的红包揣进兜里。
“我替你存着。”楼梯口的窗户没关,夜风呼呼地吹,热情散去有些凉。余敬之摩挲他的腰背,问:“进屋坐会?”
“不了。”粟烈猛摇头,“待会儿我爸出来上厕所看见我不在房间我就死定了。我还指望着他能在我妈面前说好话呢。”他推着余敬之走,“别墨迹了,回去睡觉!我明天还要上班嘞。”
“过年都没有休息?”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吴龙,这小子恨不得把我当海绵压榨。”粟烈一边诉苦一边宽慰,“等过几天双林师哥从老家回来,我就去请两天假,好好陪你。”
倏地,余敬之眸色突然暗了,嘴角也耷拉,阴阳怪气地问:“什么师哥?”
“李双林啊。乌云朵朵的烘培师。”夜色太黑,粟烈什么都没看见,只当他怪异的问话是不想太快分别。
“你都见过好几次了,这么快就忘了?”
“忘了。”余敬之面色如夜色般灰黑,“我只记得你是叫我师哥的,不会叫别人。”
“这个醋你也吃?”粟烈失笑,戳着他心口说,“你能不能再小气一点。”
余敬之撇过头不看他,嘟囔道:“以后不准当着我的面这样叫别人。”
“追到手了,果然待遇就不一样了。”看到他失落,粟烈毫无波澜,反倒啧啧出声。“以前都是我提要求你去做,现在全变成我哄着你了。咱两剧本是不是拿错了啊?”
“我也想做啊,可你不给我机会啊。”余敬之突然笑了,挑眉看他。
都是成年人,在边缘游走的行为也不是没有。粟烈秒懂,小脸瞬间红透,火辣辣地直冲头顶。
他恼羞成怒地把人往大门方向一推,压低声音吼道:“滚去睡觉!”
回到房间躺下,粟烈脑海里还是时不时地浮现出余敬之说那句话的语气和表情。
有点儿调侃,有点儿不满。粟烈怎么都觉着,后者的比例更大。
和余敬之达成两人共同面对、无需余伯伯插手的共识,粟烈畅怀许多。
睡觉前常常思索各种结果——或被拆散、分离,被质疑,被批评。
但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像这十年里的每一天一样。
李双林是外地人,过年吴龙给他放了几天假回老家,做甜点蛋糕的事自然落在粟烈身上。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真正正忙完一波又一波后,粟烈忍不住哀嚎:“这是人干的活嘛!?这么多单子?挣钱也要有个度啊!”
“都是老顾客,哪个我都不好拒绝,你辛苦一下,晚上宵夜走起!”吴龙给他捏肩捶背当小厮。
粟烈撇嘴:“说再多都不如多发点工资实在。”
“?”吴龙用力捏一把,“老弟,你是昨天领的工资!好歹过几天再提工资的事吧。”
“可我的钱包已经顶不住几天了。”
“你就花完了?!”吴龙震惊,一拎椅子把人转个方向,盯着他问,“你不会是欠人钱了吧?”
粟烈狠狠地一脚踹过去。
吴龙灵活一闪,无辜地说:“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花完了。”
“发新年红包啊。”粟烈云淡风轻地说,“除了给长辈的,剩下我全交给对象保管了。”
“还没黄啊?”
粟烈气得直接上手一顿暴揍,怒道:“你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黄个屁!”
吴龙一个劲求饶,解释说:“我这不是以为庆叔会棒打鸳鸯嘛……你对象哪位啊?改天带过来玩啊,想吃什么随便点。”吴老板大手一挥,特别豪迈。
“他不喜欢吃这些不健康的。”粟烈话一落,立马察觉到吴龙的眼神,他连忙改口,“他还是很喜欢喝你店里的鲜榨果汁的。而且不用这么客气,你又不是不认识。”
“??!”吴龙懵了,“谁啊?”
粟烈招手,待吴龙凑前时,低声在他耳边说:“余敬之。”
没得到想象中的惊讶和尖叫,意外地得到一个白眼。粟烈有些纳闷:“你不信。”
吴龙白眼翻得更彻底了:“还不如说你在和粥粥谈恋爱,可信度还高一点。”
粥粥是粟烈楼下邻居的女儿,高中生,小学霸,温柔文静。
“不信就算了。”粟烈也翻白眼,“以后别说我没告诉你。”
吴龙开始慌张了,声音有点颤:“你说真的?真是敬之哥?你是……gay?”
粟烈懒得解释这么多,看一眼手机,抬眼看着门外,昂头示意道:“喏,我对象来给我送爱心晚餐了,贴心吧?”
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炫耀意味。
吴龙傻傻地望着余敬之扬着笑容推门进来,再看看双眼放光的粟烈,恨不得一头撞墙上。
离开这个玄幻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55章
余敬之带来的中餐是当地的特色菜,营养美味还下饭,但这也不能堵住吴龙的如洪水般奔腾的好奇。
“你们……”吴龙看看一心吃饭的粟烈,再看看面色平静的余敬之,咽口口水,问:“你们交往多久了啊?”
粟烈嚼着鸡翅回:“快一个月了。”
余敬之脱口而出:“22天。”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透露出的信息却明显有差别。
粟烈夹肉丝的手一抖,夹了一块大青椒,也不好意思地直接入嘴,心虚地吃掉。
余光偷偷地瞟余敬之。
吴龙嫌弃地瞥一眼只知道吃的粟烈,眨眨眼把关注度都放在话少脾气好的余敬之身上。
“敬之哥,我采访你一下。”吴龙好奇地问,“那个……你和小树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
粟烈连忙转头听他回答。
余敬之笑了,语气温柔:“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每天起床都觉得阳光明媚。”
“那也不能天天都出太阳啊。”粟烈戳碗里的饭粒,拆台道,“下雨怎么办?”
“下雨要送你去上课上班啊。”
“哼。”粟烈满意地收回目光,嘴角翘起,口是心非地说,“这还差不多。”
“可你们没谈恋爱时,下雨天你也经常送小树去上课当司机啊。”吴龙灵魂发问,“这和之前有很多差别?”
安静三秒,粟烈舔了舔唇,死死地瞪他,一字一顿地说:“心境!心境懂不懂!那你谈了恋爱就不用吃饭睡觉?”
“可我现在是一个人吃饭睡觉,有了女朋友是两个人。”吴龙放下筷子,较真地说,“你们两个不一样啊。你们是一直都在一起的。”
余敬之点头:“对啊,所以我们会一直都在一起。从之前到将来。”
“不是,你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
“行了,别说了,赶紧吃吧。饭菜都冷了。”粟烈打断他,把没有肉丝的青椒肉丝往他面前推。
哪虎不开提哪壶,吃饭都堵不上他的嘴。
吴龙张嘴又合上,想了想还是把要说的话都咽下了。
感情是两个人的私事,他是外人,没资格插手说太多。
不知道他俩在谈恋爱时,吴龙做过无数次电灯泡。现在知道了,他可没这么厚脸皮。
快速吃完,他找个借口撤离,还细心地把自己制造的垃圾都收拾好了。
余敬之很快也吃完了。把大蒜烧红烧肉端到面前,仔细地挑里面所剩不多的肉。
他夹一块肉,粟烈吃一块,直到盒子里只剩下大蒜,投喂才结束。
粟烈放下筷子,长舒一口气,顺手把余敬之的大掌捞起,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往肚子上摁。
带着他的手在隔着毛线衫都明显凸起的肚子上来回转一遍,粟烈问:“像不像怀孕三个月?”
余敬之失笑,精致的眉眼弯弯得,“我又没有摸过怀孕的肚子,我哪知道。”
“想象一下嘛。”粟烈努嘴,“你来陪我吃饭,留余伯伯一个人在家吃?”
“他在你家吃,庆叔打电话叫他去的。”
粟烈眨眨眼,眼神闪烁:“那……”
大掌在圆滚滚的肚子揉啊揉,像在手动帮助消化。余敬之说:“放心,我交代过了。他答应不会再插手的。他还夸你敢担当呢,说比我强。”
“真的吗?庆叔还夸我?”
粟烈觉得不可思议,从小到大,他和余敬之的差距就挺明显的,夸奖的话也有,但多数是在夸奖余敬之后,顺带地把粟烈带上。
专门夸他还是少见的,粟烈心里有点美。虽然夸奖事件的起源不是太美好。
余敬之说:“嗯,他现在看你是带滤镜的,连头发丝都有优点。”
粟烈啧啧两声,感概道:“滤镜真强大。”
大年初二,董慈莲回娘家,还准备留宿一晚。她问粟烈要不要去,粟烈说要上班请不到假。
董慈莲有些遗憾:“你外婆都说好久没见你了。要上班就算了,别耽误阿龙的生意。元宵我们再去,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粟烈拍着胸脯说,“一晚而已。”
粟雪庆幽幽地补充:“下班之后乖乖回家,不准乱走。现在坏人多,别被人拐了还帮人数钱。”
粟烈假装听不懂话里有话,打哈哈道:“您这么聪明,生出的儿子能笨吗?肯定不会犯这种小错误的。”
“那不一定,我看他挺傻的。”
“……”
“行了,你俩互相伤害有意思嘛。”董慈莲推粟雪庆一把,“再去检查一遍,又忘带东西我揍你。”
粟烈做个鬼脸,朝粟雪庆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进房间。
气得他一个劲和董慈莲吐槽,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孩子。
董慈莲瞥他:“遗传你的呗。”
粟雪庆:“……”
我就不该多嘴。
次日午饭时间,余伯伯和余敬之拎着饭菜一同来了。
看得吴龙眼都直了,直勾勾盯着大大小小的打包盒,喃喃道:“你这是太子爷啊。”
“我是动物园里的猴。”意料之中的粟烈丧气地回答。
不仅被投喂,还被成群结队地投喂。
手上还有些工作没做完,余先文让粟烈先忙,双手拎着打包盒进了休息室先去做准备。
粟烈把余敬之拉进操作间,抬头看他,略带抱怨的小声问:“你怎么不拦住余伯伯?我是来工作的,这样不好。”
“我拦了,但没拦住。”余敬之捏捏他脸颊,手感不错,滑溜溜的,这段时间的肉没白吃。
“他还说好不容易庆叔莲姨不在家,机会难得。”
粟烈满头黑线,又不好说余伯伯,只能威胁男朋友:“下不为例。要是再拦不住,以后你也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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