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顾霖没继续和她说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明知道眼前女人是毒沾染不得,却强吻了她。
就在那片夜色,那块花坛前。
仿佛是为了她那张嘴不再能说出那些刺激人的话,他吻得很凶,像是要她融化到自己呼吸里,男女力量悬殊,纪浅最初是挣扎了的。
后来熟悉的气息太过久违,她慢慢开始回应他。
两人明明上一秒还恨不得捅对方刀子,下一秒却吻得难舍难分,有路人经过都没好意思看,只当是一对情侣难耐,所以趁着夜色接吻。
顾霖吻技很好,这是纪浅一向知道的。
想以前他们俩初吻的时候,明明都很生涩,他却总是能撩得她先把持不住,顾霖在这方面天生有种魅力,到如今,这种魅力好像更明显了。
又或者,他这些年在其他女人那儿学习了些——纪浅并不知道他这两年的感情生活,他有没有别的女朋友她也没关心,但这种时候想到这些,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顾霖亲她的时候很用力,纪浅有些招架不住,往旁边退,结果恰好脚上被玻璃割的伤处又咯到一块石子上。
纪浅直接疼出了声,侧过头避过他的唇。
顾霖清醒了。
他见她弯下身去碰自己脚,视线这才注意到她光着的脚丫上,他看到纪浅用手去碰,沾了些血。
顾霖惊到:“什么时候受的伤?”
纪浅淡哼。
这时候注意到她伤了。刚刚不讲道理强吻人的时候倒是一点不在乎她感受。
顾霖也不多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住哪儿,我送你过去。”
“我不需要,你放我下来。”
顾霖不由她分说,往刚才她要过去的方向走,纪浅挣扎不得,又转头看自己刚才丢地上的鞋子:“我鞋子!”
“那种破烂货不要了。”
顾霖一早就看她那鞋子不顺眼。
没走两步就断成那样,亏纪浅还一直拎手里准备提回家,这是打算弄回去拿胶水好好粘上,或者简单修理一下下次再穿的意思?
有句话他是说真心的,亏她现在过得看起来那么光鲜,怎么这种生活上不注意给自己好的。
纪浅本不想让顾霖知道自己住哪儿,偏偏他倔,一旦占了上方,那是耍赖玩皮都是不会放的,他知道自己这会拗不过他,她不肯说就抱着她往小区里做锻炼的老人家那片去。
有的老人家还是隔壁的,平常遇到纪浅经常打招呼,这会被人抱着走过去,被看见了她脸上怎么可能挂得住?
最后纪浅没办法只得报了位置,好在喻然还没回来,屋里灯是暗的,最近她回得挺晚,估计是工作上的事。
进了屋,顾霖把纪浅抱到沙发上坐着:“有没有药,我去拿来给你。”
纪浅道:“没药,一点小伤我自己会处理,你走吧。”
顾霖置若罔闻,已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沿着这屋子四处打量了起来。
他环视这屋子的目光也是淡漫,像踩着纪浅什么点,她有些恼:“我住的这地方可比不上你顾大少的别墅,没什么好看的,你在这待久了,我怕折你寿。”
顾霖:“你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不过说的实话,就这么个老房子,的确比不上。”
纪浅拿着纸巾去擦自己脚底的伤口,这会听着他的话,也从刚才那个意乱情迷的吻里完全走了出来。
刚刚那算什么?大不了,就算成年人之间的一点暧昧。
她和顾霖以前也不是没亲过,没什么害臊的。
起码顾霖没那个意思,不是说想和好,或者说恋恋不舍,或许就是想羞辱她。
顾霖看她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擦伤口,那血根本止不住,看得人心堵。
他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直接拿过她手里的纸巾帮她按着那伤口:“就这么点能干?嘴上厉害,自己身上怎么样一点不在乎,我说你是不是没感官啊,不疼吗?”
“某些人刚刚好像也没管我疼不疼。”
顾霖手上动作不轻,纪浅嘶了声。
他眼尖,瞧见茶几底下放着一盒云南白药喷雾,拿了出来帮她处理伤口:“一会儿会更疼,忍着点。”
纪浅忍耐力倒是行,之后愣是没吱一声,惹得顾霖都想故意摁疼她,让她再哼哼两声。
最起码,算是变相的一种服软。
也不知道纪浅那伤口到底是怎么来的,一条伤口并不轻,起码划开了一道一两厘米的血口子,看着像是没注意路,不小心踩上了什么坚硬物划开了。
要是他,鞋坏了直接去买双新的,还赤脚回家?
又是脚心。
顾霖眼底暗了暗,动作也轻柔了几分,上了药,勉强算是止了血。
“这两年你就住这?”
“嗯,租金便宜。”
“在这个圈里工作怎么我不知道,也没来找过我。”顾霖上好了药,手却还搁她脚踝上,没有要移走的意思。
纪浅道:“找你干什么?我跟你非亲非故又没什么关系,哦,前任关系,难道要我去被别人说自己是上位过去的么。”
比起那会两人之间恨不得对着捅刀子的气氛,这会好些了,起码可以这样算是正常的交流。
也像是一种暂时休战。
累了,不想争那些是是非非了。
能和她重逢,顾霖挺意外的,意外到发泄了怒火,到现在平静下来,有一种不切实际的仿佛两人已经重归于好的错觉。
其实越恨她,对她情绪越大,反而说明爱得越深,顾霖没哪一刻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过,在同一个坑栽两次,次次心甘情愿。
“你怎么就知道会被人说是上位,正位不行么。”顾霖盯着她,似真似假地来这么一句。
纪浅轻嘲:“顾总可别这么说,我这种普通人担不起,你要么还是就像刚才那样,起码,怼的都是真情实意的,要谈情,咱别。”
顾霖看着她,笑了声:“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情实意的。”
他忽然朝她凑近过来。
纪浅没什么防备,等抬眼时,他的唇已是近在咫尺。
顾霖轻轻吻了下她。
纪浅往后退。
他便得寸进尺,一手抚着她侧脸,慢慢加深了,任纪浅退无再退。
这个吻很缱绻。
以至于慢慢有种要变乱的感觉。
纪浅闭上眼,感受到自己呼吸渐乱,她忽然捉住了顾霖要往下的手。
所有旖旎氛围兀然而止。
她睁眼,那双眼很清醒,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混乱。
“顾霖,你把我当什么了?”她轻声问。
她抓着他的手,慢慢抬起:“你又把你自己当什么了。接个吻,还接出感情了?”
顾霖从她说第一句话起就完全出来了。
他看着眼前女人,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以前,打火机前,她含着烟凑过来让他点火,眼眸潋滟着问是不是看上她了时的样子。
他以为现在他占主场。
可其实没有。
他永远处于被动的局面,即使有一瞬间清醒,可全程也是处于她之下,永远被带着走,就像知名的一句话:感情这回事,谁先动心谁就输。
顾霖抽出手,站起了身。
即使刚才有那么一瞬的柔情,现在也因为她这两句话全部消失殆尽。
他背对着她,从裤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外面是夜色,他的侧脸在这样的背景下衬得愈渐凛冽。
打火机清脆地响起,他点燃了烟。
也同时开口:“纪浅,你别后悔。”
第48章霖浅其四
顾霖这人,想做一件事也是随性的。
行就行,不行就直接走,纪浅把话说那个份上,他再不清醒也该被这一个虚无的巴掌给扇醒。
后来他拿上自己衣服离开了,一句多的话也没说。
纪浅在沙发上坐了会,直到有点渴才回过神,穿上拖鞋忍着疼勉强去接水喝。
今个晚上倒好,面子丢了,工作砸了,还损失了一双高跟鞋。
要说那鞋补补还真能穿,这两年她没怎么敢大手大脚地花钱,多少次相中好看的鞋子衣服没舍得买的。
唯一一次剁手,就是这双她当初在一家轻奢店里忍痛花大几百买的打折的,结果鞋子没穿几次给崴坏了——顾霖说是破烂货。
对他这种阔绰子弟而言,几百或许吃个饭都不够,也确实算是破烂了。
纪浅忽然觉得很没劲。
她握着杯子在净水机下接水,没怎么留神,水顺着杯沿漫了出来,溅了她一手。
要说纪浅以前上学那会,什么时候不是风风光光肆意张扬的。
那时候年纪小,不用懂人情世故也不用操心上班挣钱,每天学累了就是玩,考上大学后,除了平常上课考勤和作业考试,再就是社团活动,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学生自己的。
纪浅长得漂亮,上大学后也有不少人追过她,然而她不甚在意,一个也没正面回应过。
玩暧昧,谁不会?
就是碰见顾霖那么个无赖,不按常规套路走,那天她说试试,他也没其他动作。
纪浅想着要是他敢对自己做什么,那就直接动手了。
没成想顾霖伸手拿下她唇边的烟。
那上边还有她唇上的口红印,很淡。
纪浅看着他把自己含过的烟叼在了嘴里,随后饶有所思地盯着她。
她有点出神,便见他又拿了下来。
然后,吐了口烟,那烟也就慢慢在纪浅身边扩散,还掺杂了点他身上的木质淡香,桀骜,又很勾人。
也是那一刻这个男人才在纪浅心里留下些深印象。
只不过只是初相逢,那时候纪浅并不知道自己后来会和他扯上关系,她只当顾霖是情场高手,撩她也是一时兴起,毕竟中央空调谁敢轻易去碰?
真正和顾霖有交集还是后来那次。
学校国庆小长假,纪浅难得地回了趟家,那个她并不想回的家。
她家属于下边小县城的,比较落后,纪浅家没什么钱,就住在小县城里算不上排面的小巷子深处。
那一处房屋都很旧了,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巷子边的墙也老化得厉害,每次下雨外边墙体上的墙灰都会被冲刷下来,天晴以后地上一片狼藉。
只能纪浅去扫,扫的时候她就会在心里算什么时候她才能离开这个小胡同。
她爸不是什么好人,以前她妈嫁过去的时候他就是一个痞子,脾气暴还爱赌钱又没用,谈恋爱的时候一个样结了婚又是一个样,后来她妈看清的时候已经生了纪浅。
老一辈人的观念就是能过就过,不能过为了孩子也要过。
后来的纪浅总是自嘲地想——为了孩子?如果是这样,她宁可当初她妈没有生她,直接离婚走了该多好。
纪浅从小就是在父母吵架摔碗中度过的,就算家里平常有宁静的时候,也是她妈在为了挣钱做小活,她爸喝醉后吵累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那是这个家里难得的安宁时刻。
最罪不可恕的还是家暴。
国庆小长假回去的那次,纪浅的父亲又一次喝多了酒。
那次饭吃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转变,他爸突然站起来打人,往死了打她妈,家里摔的摔砸的砸,一片混乱。
这场闹剧后来以纪浅拿酒瓶砸了他爸的头把对方砸晕而结束,那一次闹很大,街坊邻居几乎都闻声过来了,她爸满头是血被送到医院,她妈在哭,纪浅就捏着被打破的酒瓶子站在原地。
街坊邻居都劝她妈妈,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了,老纪不就是那样的人吗,以前那么难也过来了,很多事不都是忍忍也就过了。
后来还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她,说她一个女孩子那么暴力,连自己父亲都下得去手,却没人指责这件事本就是她父亲不对。
她恨极了这条小巷子里那些古板保守的旧观念。
纪浅没有哪一次有这样讨厌这个地方,她手上的血也没擦,穿过人群走了出去。
那时候正是晚饭时间,外边是黄昏,纪浅出去了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她在路边一块旧台阶上坐着,落魄又颓。
路边开来一辆摩托。她没管,那辆摩托在她身边停下时她才注意过去。
抬眼,顾霖摘下头盔,头发凌乱还夹着汗,却格外的帅。
“好有缘分,在这也能遇见。”
“没什么巧的,这是我家。”纪浅说。
“我可不是跟踪狂知道你家在这才来的,我也是走亲戚,跟着我爸过来到这边,只是想出来兜兜风。”
纪浅没什么心情理他,要是其他同学说不定还会郁闷怎么这么不凑巧,让人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是顾霖,那就没什么好在乎的。
她哦了声。
顾霖:“出都出来的,不去散散心?我带你去兜风吧。”
纪浅抬手给他看自己手上的血:“人的血,看到了吗,确定还要约我?”
顾霖桀骜地笑:“你去拿把刀,我也敢约你。”
其实她本来挺不喜欢他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
顾霖把头盔丢给她,紧接着上了车,纪浅犹豫几秒才戴上那个头盔,之后坐到摩托的车尾。
他开车很快,基本上和他这个人一样充满野性和不确定性,就连纪浅这个大胆子的也有些吓到,过程里没控制住环住了他的腰。
风刮过她的手臂,飙车的感觉很刺激,纪浅的心却慢慢平静了下来。
眼前人凛冽的侧脸近在眼前,她鼻间也是他身上微微带点汗的男人气息,不难闻,相反很有男性荷尔蒙的感觉。
莫名叫人心安。
因着是片老城,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玩好看的位置,更多的是废弃厂或者老桥,后来他们找了处老桥,在桥边坐着吹风。
那时已经很晚了,远方天际是深蓝的,还能隐约看见河边的小渔船。
顾霖买了两瓶啤酒过去,两人一人一瓶。
他坐到她身边,偶尔侧眼看她,时不时喝一口手里的酒。
他在想要不要问她手上的血是怎么来的。
是纪浅先开了口:“别纠结了,我拿酒瓶把我爸给砸了,他头破了,出了些血,刚被送去医院缝针,就这么简单。”
她突然主动和他说这些倒让人意外。
顾霖问:“为什么动手?”
“他打我妈。”
纪浅静静望着河岸,有风吹过,她一直以来的傲气也暗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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