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贺叔叔,我喂你?”
贺岑一怔,抬手抢过水杯,将半杯温热的水喝下,缓解了喉咙口发痒想要呛咳的感觉,“这次我原谅你,”贺岑的嗓子因为咳嗽有些沙哑,“你可以出去了。”
凌寒北伸手去接贺岑手中的空杯子,贺岑手一紧随后松开,由着水杯离开自己的手掌,唇上的感觉很奇怪,贺岑很想伸手去揉一揉,但理智还是克制住了这有点蠢的举动,只是嘴唇却是不受控制地抿了两下,似乎是想把那古怪的感觉给抿掉,但又像是某种回味。
回味?
贺岑悚然一惊,耳朵都烫了,下意识地去看肇事者,肇事者的手指正轻按在他自己的唇上,眼神闪烁却又兴奋地盯着自己,贺岑难得心虚且有些狼狈地闪躲着眼神。
不按常理出牌的狼崽子真是要整出他的心脏病啊~~
可一眼,怎么就觉得狼崽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呢?贺岑脑子还有点懵,一时没有抓住这一闪而过的感觉,他现在心情也有点糟,糟在他没法否认刚才他是有感觉的。
这叫什么事啊?一直努力拒绝狼崽子的自己失败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打脸更狠的了,他贺岑也有这么举棋不定拖泥带水甚至还有点娘们唧唧的一天,这都不用等别人来笑话他了,他自己就能鄙视死自己,一边举着为对方好的旗帜将人往外推,一边却纵容自己的心,这事的确做的不漂亮!
反观另一边的凌寒北,则完全是两个极端了,真是说再多都不如行动一次!他是被打击到了,而且还打击的不浅,他喜欢的贺叔叔心里可能真的没有他,而他还没法和占据了贺叔叔心里的那个人争,争不过也没机会争,更不忍心去争,这两天他憋坏了,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这么憋屈矛盾,说实话是他不喜欢的也不愿意的,他也不是什么自带光环的会成为别人生命中的救赎,他就是一个热血上来的二十一岁出头的大男孩。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给我说清楚的直白!
本来是想憋着的,但憋不住,尤其是在他想明白了某些关联后,被不信任的感觉就跟引线似的,他要个明确的说法,如果真是过去的事翻不了篇了,贺叔叔确实是一点都不喜欢他的,那他也不会死皮赖脸的纠缠,这种事他凌寒北不屑,虽然很不舍但他是男人!
理智一直有的,但理智有时候真的也不得不为冲动背锅,贺岑拒绝的太狠了,狠到让人生气甚至愤怒,血气方刚的狼崽子就算明知不能吃他叔叔凌肃的醋,但情绪上来了哪还管得了?那一刻他吃醋了,醋意深到他拥有了熊心豹胆。
一个不算成功的吻。
凌寒北的心态却完全变了,当他吻上贺岑后,所有的忐忑和纠结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胀满的欢喜,而且瞬间就乱了的呼吸和微微张开的唇表明贺叔叔也是有感觉的。
底气一下子就足了,都能很自然地说出‘我喂你’这种有胆色的话了。
不稀奇,男朋友,这么说很正常。
额头上忽然被人轻轻的触碰了下,触碰的感觉很柔软,走神的贺岑猛地一惊,身体往后仰,凌寒北已经直起身嘴角正含笑看着他。
贺岑的脸都黑了,“别胡闹了,我不喜欢这样。”
“贺叔叔,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不承认呢?”自动把身份调整到男朋友的凌寒北心情很好。
“凌寒北,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你才会这样没规矩!”贺岑严肃地瞪着凌寒北,努力忽略额头上一点点奇怪的还未散去的酥痒。
“贺叔叔,你为什么总是要活得这么累呢?”凌寒北再次蹲在了轮椅前,双手扶着轮椅的扶手,像是要把轮椅里的人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里,“简单一点不好吗?我成年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贺岑沉默数秒,“凌寒北,你究竟喜欢我什么?你看我这样,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你脑子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
“我也不知道,曾经我以为我会喜欢贺哥,”贺岑脸色微微一变,凌寒北冲着他笑了笑,“真的,有段时间我特别崇拜贺哥,而且总想让贺哥肯定我,那时我就想我是不是喜欢上贺哥了?而且还小小地吃了一下那位顾市长的醋,可后来我发现自己虽然想被贺哥认可,但却总是忍不住去看的人是贺叔叔你,总想逗你开心甚至生气的人也是你。”
“……什么时候?”
凌寒北伸手捏了捏贺岑的腿,贺岑的腿虽然一直都在进行专业的推拿按摩还不至于萎缩,但数年下来双腿真的已是软弱无力的细瘦,贺岑眼神微暗。
“同情我?凌寒北,你可真是……”
“不是同情,是生气。”
“生气?”贺岑愣怔了。
“是,生气,你那么强,为什么会让自己受这样的伤?有什么东西是比你自己还重要的?因为生气,所以我也常常惹你生气,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变成了心疼,贺叔叔,我是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会那么喜欢你,真的,我其实想过是不是我搞错了?甚至也想过听你的话,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后我也就不那么喜欢你了,可不行,我只有在你身边才觉得踏实,贺叔叔,我真的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你不能欺负我。”凌寒北眨了眨眼,嘟了下嘴,“刚才我就很伤心了,幸好我够喜欢你,否则我真就跑了,跑了就不会再让你找到了。”
“寒北,你真的知道男人之间的喜欢是怎么样的吗?”贺岑手指尖掐着扶手,艰涩地说道:“我腰以下几乎是没有感觉的,你懂吗?”
“我相信能治好。”
“可治不好呢?”贺岑惨然一笑,“你还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吗?”
“有什么问题?我年轻,有的是时间,”凌寒北伸手将紧扣在扶手上的后给拿了下来,握在掌心,“贺叔叔,我说过我陪着你,男人之间的事我懂,在你治好之前,自己解决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从十六岁起就练就了五指神功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贺岑喉间微堵,眼底发热,微颤的手被长大了的狼崽子紧紧的稳稳地握着。
☆、第1章、Chapter047
第1章、Chapter047
47.小别胜新婚
听着贺岑平稳悠长的呼吸,凌寒北才停下帮这人按摩僵硬腰背的手,探身看了眼,睡着了,悄悄地低下头轻轻地在这人的唇边点了点,耳语道:“贺叔叔,晚安。”
帮人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再理了理被角,凌寒北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卧室,虚虚地掩上门,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掩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唇角带着笑意去了隔壁房间。
装睡的贺岑缓缓地睁开眼睛,壁角留了盏小灯,幽暗柔和的灯光里贺岑看到床头摆着一瓶用保温杯装好的温水,他的轮椅也安安静静地靠在床脚,轮椅的刹车也被某人给安置好了,数日来没有好好休息及按摩的酸痛僵硬的身体也被某人照顾得舒服了许多。
一只手悄悄地抚上了唇角,手指来回摩挲着,贺岑坚冷了数年的心蓦地酸酸软软的,这孩子、这孩子彻底颠倒过来了,把他当做孩子照顾了。
可明明他才是孩子啊……贺岑的手摸了摸自己瘦削的脸颊,应该很憔悴吧?还有我这难看的身体和丑陋的双腿,他怎么就会喜欢上了我呢?
他是认真的吗?
贺岑的手抚上了心口,里面酸酸胀胀的还带着隐约的难以启齿的甜,这孩子、这孩子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是的,贺岑,你早已经把这孩子放在心里了,可你能要吗?你要的起吗?你能给他什么?你真的打算让这孩子陪着你这个残废一辈子?你真的忍心让这孩子的青春年华都耗费在你这个废人身上?
你为什么不再坚决点?为什么不再狠一点?为什么不再冷漠点?为什么不把他直接轰出贺家的门?为什么?!
纤瘦的手指紧紧地掐在无知觉的腰上,昏暗的夜里,房间里没有别人,贺岑静静地躺在床上,眼角渐渐渗出泪痕,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宣泄心中的情绪了,也不记得眼泪的滋味了,这次他也不想去尝,但请允许他为自己纠结痛苦煎熬的心找一个出口。
虚掩的房门留着大概两指的宽度,门缝里并未透出光亮,已近午夜,整座小楼贺往日一样都陷入沉睡中,唯一不同的是虚掩的房门隔壁,今夜多了一道同样虚掩的房门,两个房间里的人呼吸因此在静谧的小楼里交汇纠缠,听久了,或许真的能同步他们的心跳。
城市的另一角,夜黑得更深更重,但某些人却没有因此睡得更踏实,甚至这样的夜对某些人而言是漫长难熬的,‘夜枭’就痛恨这样的夜,不知何时起,他抗拒厌恶黑夜的降临,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对他的惩罚,他曾经是夜里最令人胆寒难缠的对手,如今却成了畏惧黑暗的‘夜枭’。
破旧斑驳的窗漏进了些稀疏的光亮泛在油腻腻的桌面上,桌上散落着两支针管还有数颗颜色不清的药片,屋里粗重喘急的呼吸表明躺在床上的人并未睡着,寡薄的光线冷漠地映照在这破败廉价的小屋里,陈旧的地板上有滩暗黑色的污渍。
缩在床上的人嘴角边也有这样的污渍,破碎的□□声偶尔会夹杂在凌乱的呼吸声中,枯瘦的手指痉挛地压挤着腹部,曾经锐利明亮桀骜的眼神也被身体里撕扯的剧痛折磨到黯淡无光,空茫茫地,只剩下绝望和阴毒的恨意。
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也许明天、也许是后天,他很可能就会倒在任何地方再也爬不起来了,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已经尽量控制了,但还是到了发作起来连打两支镇痛针都没有什么效果的地步了,人如果不是到了真的绝望的时候,谁不想活着?
他‘夜枭’也不例外,即便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今天,但他还是努力地想要活着,哪怕多活一天也好,即使每次都会被疼痛折磨到想要自杀,但熬过去后还是想活着的……但如今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他知道身体里的器官都坏了。
苟延残喘下去,也许还能多拖一两个月,每天都靠着镇痛剂活着,最后烂成一滩泥,他不甘心,如果不是姓贺的,他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更不会经历暗无天日非人的折磨!他就要死了,等不到揪出幕后害他的人了,那就找姓贺的做垫背吧。
夜,总是会过去的,无论是用何种方式渡过,黎明依约而至,新的一天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更换了心情,但不长不短的一夜时光总是会带来或多或少的改变,即使是细微的,哪怕是餐桌上一片烤得稍微过火了的面包片也可能代表着的是烤面包人心情的变化。
贺天凌昨夜没有回小楼,也不知是不是和凌寒北暗中串通好的,总之他今天早上也没有出现在小楼,贺岑的‘人工电梯’很不靠谱地脱岗了。
在沪市的家里装有电梯,上下楼不成问题,可这里是临时居所,谁会在二层小楼里安装电梯?这几日贺岑上下楼都是麻烦大侄子背自己下去的,基本上也就上下一趟,下去了就不轻易上楼,上楼了就不再下去了,即使是和自己最亲近的侄子,贺岑还是会觉得难堪不适,尤其是两条腿垂荡在两侧压根无法用力只能靠天凌用手托住臀部把他背下楼时,贺岑只能闭眼装死。
来两个人干脆连人带轮椅地抬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样会令贺岑更加难以接受,如同货物一样被搬运着,想想都丧。
昨晚的再一次告白和深夜里辗转反侧的失眠,让贺岑面对凌寒北时,心情有些微妙,似乎再也没办法冷淡疏离起来了,甚至莫名有些心虚。
见了鬼了!贺岑真觉得自己是见了鬼了,他竟然也会干出在房间里磨叽拖延时间的事,直到凌寒北轻轻敲门并推开房门,贺岑都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这狼崽子相处,昨晚他没答应,但好像也没有拒绝……
暧昧这玩意,真是既美好又操#蛋啊~
不过今天早上觉得美好的是狼崽子,觉得操#蛋的是贺岑,尤其是当他被狼崽子一言不发直接抱下楼的时候,贺岑僵尸化了!
不是没被抱过,但最多是从地上搬到床上或轮椅上,时长不超过十秒的那种应急援助,压根都不会往什么‘公主抱’上去想的那种,但今天直接从二楼卧室抱到楼下客厅,这、这、这就有点夸张了,贺岑双腿是没法僵硬,但双臂真是僵直的不知往哪里放了,只能直挺挺地放在自己的身前。
“贺叔叔,你用手勾住我的脖子,否则我怕下楼把你摔着。”凌寒北站在楼梯当中,完全不配合的贺岑抱着有点难度。
“你放我下来,背我下去。”贺岑唇角紧绷,斜睨了一眼凌寒北又快速地转开了视线。
“马上就下去了,放不下来了,快,勾住我脖子就行了,”凌寒北微微低了低头,“贺叔叔,赶紧的,配合一下。”
贺岑皱了皱眉,迟疑地伸出右手勾上了凌寒北的肩膀,“赶紧下去。”
“好!”凌寒北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猛地把抱着的人往上送了送,突然腾空的贺岑一惊,身体反应比大脑快,另一只手本能地也抱住了凌寒北的肩膀,紧接着身体落入结实稳定的怀抱里,而后使坏的小子‘蹬蹬蹬’地走下楼。
贺岑的手是松开也不是,太刻意。
不松开也不是,感觉就像是主动求抱似的……不觉有些羞恼,贴着凌寒北这一侧的脸颊尤其热,贺岑生怕会热出不该有的颜色,那真是没法活了。
幸亏狼崽子没有继续使坏,而是老老实实地将人给抱到了沙发上,然后再上楼将轮椅给搬了下来,帮人坐进轮椅推到餐桌前,任何其他多余的事都没干,贺岑想发火都没理由发,再说了人都被抱下来了,再发火也是多余,反而显得自己心里在意。
小和尚心里已经放下了,老和尚心里还惦记着……呸,什么乱七八糟的!贺岑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拿起牛奶默不作声地喝了几大口,把心里的古怪念头也压了下去。
对面规规矩矩啃着面包片的凌寒北心里默默地竖起了一个剪刀手,听贺哥的,有贺叔叔抱!
正在另一处喝着咖啡的贺天凌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差点把手里的咖啡给洒在身上,但已有几滴抖到了桌上,一旁伸出一只手拿着餐巾纸将桌上的咖啡给擦拭干净。
手很好看,白皙、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却不突兀,指甲也修剪得干净圆润,顺着手往上看,手的主人和他的手一样好看,气质尤为突出,整个人就如一颗精心打磨过的上品珍珠,优雅、温润,谦谦公子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怎么了?是昨夜着凉了吗?”声音也很好听,悦耳清亮再带三分的沉稳。
“不是,”贺天凌放下咖啡杯,侧头就给了身边人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估计是被人念叨了。”
“我想应该是小叔叔吧?”顾谦笑着偏了下头,躲开这缠人的家伙,“你等着回青州被揍吧。”
“小竹竿儿,你可不能丢下你老公不管啊,我可是按照你的意思办的。”贺天凌伸手抓住了顾谦的手,然后把玩着顾谦的手指,“今天你真的要回去吗?身体受得了吗?”
因公出差临时路过京城今天就要返回江州的顾谦的耳朵刷地红了,瞪了眼贺天凌,“还说?我都说不要了,你……”
“宝贝,媳妇儿,最近都忙,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你说我哪忍得住啊?”贺天凌知趣的伸手给人按摩腰,“我要是真忍住了,那就是有问题了,你总不希望你老公现在就肾功能缺失吧?”
“闭嘴吧,越说越没边了,”顾谦脸都红了,“说真的,这样做真的好吗?小叔叔那会不会适得其反?”
“我们也没做什么,”贺天凌将人搂着往自己的身上靠了靠,好让这人更舒服些,“你别看小叔叔什么事都能应付,其实我发现他在感情方面比我还笨,看别人都看得很清楚,一到自己身上就完蛋了,幸亏我遇到的是你,否则我到现在肯定也单着呢。”
“行了,别溜须了,”顾谦往人身上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小叔叔不是笨,他是不忍心,他怕拖累那孩子罢了,可感情这种事哪算得清是谁拖累谁?”
“嗯,那个臭小子确实挺出乎我意料的,”贺天凌轻轻啧了一声,“我现在还真是希望他这块狗屁膏药能黏得再牢固些。”
“希望吧,青州的事顺利吗?”顾谦反手握住了贺天凌的手,“你知道的,我对仕途并没有需求,只是不得已才走了这条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的仕途去做些让我担心的事。”
“我保证,不会!”贺天凌低头吻了吻爱人的头顶心,将下巴轻轻地搁在那,“小竹竿儿,我知道你不喜欢勾心斗角的事,当初你也是为了我才走这条路的,我不会做让你担心的事,我只是想帮着你走的轻松些,这次看你又瘦了,老公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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