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小婶的腿多贵吗?分分钟过亿,你一个瑾瑜公馆没了我跟你说……”
时穆乍乍呼呼的,声音聒噪,时怀瑾皱着眉头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随手放在鞋柜上,看着还在整理东西的安之,他脱下外套,径直去了厨房。
鞋柜上的手机指示灯还在闪光:
“……小叔,小叔?小叔,你人呢?”
“你是不是又把手机放茶几上人就走了……”
……
看着时间不早了,时怀瑾只做了两份简单的番茄虾仁意面。
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客厅的东西已经被搬完了,安之正蹲在地上陪呵呵玩,见他出来,一人一个狗立刻起身迎向他。
时怀瑾带着他们去了餐厅,把意面放在餐桌上,又给呵呵倒了点狗粮。
浓浓的红色茄汁裹着粗粗的黄色意面,酸甜开胃,旁边放了几颗西兰花,青青绿绿,面上的虾仁鲜嫩可爱,黑色的胡椒粒细细碎碎地撒在最上方,看着很是美味。
安之迫不及待地用叉子卷了一点放近嘴里,美味在味蕾上炸开,安之满足地微眯了眯眼,“好好吃。”
时怀瑾看着她把虾挑开,一口接着一口吃着面。
一盘意面很快被吃完,只剩下虾和西兰花。
他起先以为安之是不喜欢吃虾,但是最后,他看她把虾也一个一个拌着茄汁吃完了,盘子里只留下了西兰花没动。
有些人吃东西的时候喜欢把最喜欢吃的吃完再吃其它的,有些人却恰恰相反,喜欢把最喜欢的留下,最后再慢慢吃完。
安之是属于后者。
她也是一样。
眼前闪过另一张脸,时怀瑾目光闪了闪,别开了视线。
晚饭后,时怀瑾接了一个电话,和安之打了声招呼去了书房,安之则坐在沙发上陪呵呵玩。
玩了一会儿后,她偷偷往书房那边看了两眼,而后拿出了新买来的手机,打开,点进了微博,输入自己的账号,登录,系统却提醒她密码错误。
楚知意把她的密码给改了。
想了想,安之重新申了个号,又拿出结婚证拍了张照片,下了个P图软件,小心翼翼地把时怀瑾的头和名字P掉,然后发了微博。
安之:
[照片]
我结婚了。
发完之后,安之抱着呵呵紧张地盯着手机,过一会儿刷新一下,过一会又刷新一下。
三分钟之后,她才有了一条评论:
嘤嘤嘤: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发P的结婚照还顶着安之的名字的,哥们,拿东西遮就好,你怎么还把自己头给P没了,很惊悚,真的。
安之秀眉微皱,鼓了鼓腮帮子,踢掉拖鞋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敲键盘回复:
安之:我真的是安之,真的结婚了。
那人回她:好巧,我们同一天结婚,也是和偶像,看,我的爱豆老公帅不?
然后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和一个很帅的男人。
安之认真看了看,觉得没有她的帅,于是继续回她:
我真的没骗人,你老公没我的帅。
嘤嘤嘤:你这人怎么还变相夸自己呢?不行,不可能会有人比我家哥哥还帅,我不同意。
安之:我是安之,真的!!!
……
两人莫名其妙的聊了起来,而后又有几个人留了评,每一个人都在说她P图技术差,安之很有耐心的一个一个解释了半天,很快,微博下面的评论越来越多。
她自己是留言最多的人。
……
时怀瑾处理好工作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安之还低着头认真的敲着手机,一动不动的,像个网瘾少女。
他没有打扰安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安之手都敲酸了,可那些人还是不信,她放弃了,把手机扔到一边,抬头看向书房。
刚刚关上的门现在是打开的,她把脚从沙发上放了下来,踩着拖鞋往书房走去,叹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里面没人。
安之又去阳台和厨房看了看,而后低头问呵呵,“他人呢?”
呵呵甩了甩尾巴,挣开安之的手,跑到时怀瑾卧室门口,蹲下仰着头看着安之。
“在里面?”安之指了指卧室门。
呵呵继续甩尾巴。
安之点点头,懂了。
盯着门看了半晌,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咬牙转身从衣帽间里拿了衣服去了公共浴室。
……
时怀瑾泡澡泡得有点久,半个多小时后,他披着睡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出来。
突然,“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家里只有两个人,他和安之。
想到这儿,时怀瑾动作一顿,转头看去。
安之站在门口,披散着头长发,穿着他的衣服,脸蛋红润润的,双眸带水,未染脂粉,清丽无双,如出水芙蓉。
“安之?”
“嗯。”
安之轻应了一声,抬眸看了他一眼,脸一红,飞快的转开视线,转身关上了门,而后咬着唇一步一步像他靠近。
“这么晚有事?”时怀瑾问道,扔开了毛巾,拉了拉披在身上的浴袍系好。
可腰带却别拽住,安之仰着头看着他,被咬过的心型唇格外粉嫩惹眼,“睡觉。”
时怀瑾:“……”
……
作者有话要说:安之:结婚,我是认真的。
把自己赔给你,我也是认真的!
时怀瑾:老婆太主动了,我有点慌……
第22章月下美人
安之回答完之后,时怀瑾没搭话,低头捏住她的手指掰开她的手,从她手上抽回腰带,慢条斯理地继续系。
他的手很大,温度有点高。
安之抬眸,呆呆地看着他。
时怀瑾在外正装居多,衬衫西装打领带更是常态,西装剪裁得体的版型看着过于刻板,把人也束成了难以接近的模样。
如今脱下西装外套,很随意地披了件白色的睡袍,松松垮垮,露出精瘦的胸膛,腹肌隐隐约约,马甲线顺着腰线往下,消失在松紧裤腰。
懒洋洋的,平添了几分随性和不着调的邪气,看着近人了不少,可对什么都淡然不在意的态度,让他又好像更远了。
浴袍被一点点被收拢整理好,无意泄出的那点风光藏在衣服的褶皱里。
安之无端觉得有点可惜,视线往上移了一点。
时怀瑾微垂着头,薄唇湿润,还沾着几滴水珠,额前的碎发带着湿气,凌乱的耷下,五官十分精致,下颌线完美,皮肤白皙到透明,不看眉眼的时候其实有几分女相。
造物主的神奇之处,就在于调和,他那双狭长的漂亮眼睛轻慢的上挑,正好完美的中和了那丝女气,让他不至于太过凌厉,也不会过分阴柔,只余精致。
安之看着,默默地想,该是怎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好看的儿子。
……
腰带没拉好,系出来的结一边长,一边短,时怀瑾也没管,放下手,抬眸看向面前的女人。
她穿着自己的衣服,看着很是娇小,宽大的衣领松松垂下,点点春色、欲遮还羞。
他见过她在舞台上的风姿,也见过她胸前红色的妖艳的纹身,那时,他只体会到了艺术的魅力,此时回想起来,却有那么点活色生香。
夜深了,空气中浮动的甜腻花香撩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怀瑾突然有了点控制不住的意乱情迷。
偷看险些被抓包,安之连忙收回视线,抬手撩了下耳边的头发,借此来掩饰心虚,可手却被抓住。
两人靠得近,清新的木松香直往鼻腔里钻,热意从被他抓住的掌心往上升,渐渐蔓延至全身。
安之觉得被他碰的那块快要烧起来了。
她低下头,咬着唇,手指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
时怀瑾拉着安之的手,长指勾着她耳际垂落的头发,轻轻撩到耳后。
眼底的耳朵小小的,耳骨精致,耳尖那块红得不行。
很纯,又敏感。
安之全身都很白,于是衬得耳尖越发通红。
放下手的时候指腹不经意扫过她耳后的皮肤,触感细腻,时怀瑾能感觉到安之狠狠地抖了一下。
但她没躲,也没推开她。
不知怎么的,时怀瑾突然想起了停电那晚……
“安之,你知道睡觉是什么意思吗?”他低声问道,沙沙的音质异常性感。
安之有点呆愣愣的,看着时怀瑾的漂亮眼睛睁得大大的,长翘的睫毛如翩跹的蝶扑扇着蝶翼。
“懂一点点。”
她小声道。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芭蕾舞并不是很好学的舞种,相对于古典舞,它的学习过程要苦难得多,也尴尬得多。
古典舞柔和,含古人的气韵,于是很含蓄。
古典芭蕾也要求柔和,但更有戏剧张力,因为一般都是根据西方童话或者神话的故事编舞,需要表现原剧情里的情绪,于是动作更激、情、暧、昧。
特别是双人舞,有些动作需要靠得极近,身体亲密接触。
有生、理反应是常有的事,一起跳舞的人更是时不时传出谁和谁在一起了。
普通老师会避开性、教育这一块,但芭蕾老师恰恰相反,他们会把这一块教得更加透彻,所以大家都习以为常,并不会觉得很奇怪。
若不是童年的那些阴影,安之也会觉得很正常。
就是因为有了那些阴影,只要感觉有一点点不对,她就会害怕,会下意识的排斥。
但这是她的专业,她的课程,她必须克服,她需要压住不适,在保证动作的优美的同时,努力维持剧情里的情绪。
那些和同伴含情脉脉的眼神遮盖下的,都是她的不安和恐惧。
每一次双人舞的合作,台下热情尖叫,看得兴奋,对安之赞不绝口。
可对安之而言,他们口中的美丽艺术,每一次都是她的死里逃生。
但她虽抗拒和异性接近,却独独不抗拒时怀瑾,甚至总想抓住他。
“如果你也是舞蹈演员就好了。”
安之喃喃道。
这样她就可以把那些艺术真正表现到极致了。
“什么?”
她的声音太小声,时怀瑾没听清。
“没什么。”安之摇摇头,拉着他的手,仰着头看着他,“我们睡觉吧。”
时怀瑾:“……”
对上她的大眼睛,时怀瑾眼眸一沉,喉结滚动了一下,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懂什么懂,她懂个屁!
可最后,时怀瑾什么也没说,转身躺在床上。
安之想了想,挪到另一边,也跟着躺下。
在她的认知里,他没拒绝,没反对,那就是默许。
一张大大的双人床,两人一人一边,中间隔着一个银河系,还绰绰有余。
昨晚一整晚没怎么睡,时怀瑾很快入眠。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的十一岁,何风眠带他去迪斯尼玩。
路过小摊的时候何风眠买了一支冰淇淋,和之前一样,她吃掉最上面的冰淇淋,而后将几乎没动的蛋卷递给他。
他和何风眠都喜欢吃蛋卷,特别是盛着冰淇淋带着奶油香的蛋卷。
何风眠总喜欢先吃完冰淇淋,把最爱吃的蛋卷留到最后吃,但每次只要他在,何风眠就会留给他。
十一岁的他开开心心的接过,还没来得及咬,一个女孩突然冲过来,一把抢走了他的蛋卷,一直把他往外推,生气地朝他喊:
“你离我妈妈远一点,这是我的妈妈,这是我妈妈……”
他被推得何风眠越来越远,无措地抬头看去,何风眠不说话,就那么微笑着看着他,笑容里满是温柔慈爱。
……
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压抑到喘不过气,被人往外推的感觉太过真实,时怀瑾睁开了眼。
他感觉自己腰处抵着一个东西,正用力推着他往外。
而他躺在床的边缘,再往外一点就会滚下床。
时怀瑾怔愣了一下,低头看去,视线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他伸手往摸过去,只一秒,又立刻收回。
抵在他腰部的,是安之的脚。
崩得笔直的脚。
她睡得也太不安分了。
时怀瑾无奈,从床上坐起来,想去另一边,却发现,另一边也是她的脚。
安之的一双大长腿横跨了整个床面,成功把他挤下了床,让他无处可躺。
时怀瑾是第一次知道,有人睡觉是劈叉睡的。
这么一折腾,时怀瑾完全没了睡意。
他起身下了床,连灯都没开,按照熟记于心的路线径直去了阳台,躺在阳台的摇椅上,转头看着窗外。
护城河边的灯光彻夜不息,从音乐喷泉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远方,可他看不到一丝一毫。
真正的夜空是什么样子,他也从未见过。
夜间的风还带着白天未全褪去的热意,温柔的吹拂着,勾起垂下的丝质腰带轻轻晃动。
夜晚温柔,岁月静好,可时怀瑾一闭上眼,就是何风眠的脸。
耳边,梦中那句童稚的声音循环播放:
“你离我妈妈远一点,这是我妈妈……”
就因为楚知意最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便做了一如此荒诞的梦。
一个近三十的大男人,却因为梦中虚幻的小女孩口中任性的一句话耿耿于怀。
时怀瑾勾着嘴角自嘲般笑了一下,转身拉开嵌入墙中的抽屉,拿出了烟,点燃,夹着烟置于唇边咬住,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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