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多下了三层楼,想着楼下人少,结果——
“湿了?”
“嗯。
“锁上都不老实?”
“越锁越控制不住想……”
“骚货。”
不知是哪个隔间里传出来的,他险些迈不动步。正想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一阵冲水声响起,他赶紧往对面隔间里躲,躲还不正常躲,真成了听墙根了,支着耳朵,屏气凝神。
那两人出来了。熟悉的嗓音有点不安地问:“是不是有人?”另一个语调沉稳许多,说:“无所谓。”
等他们出去,乔扬心里一惊:那是韦老师吗?!天呐!嗓音有九分像,只是语气略陌生。
好半天,他几乎忘了自己是来干吗的,满脑袋转着刚才那几句对话,浑身直冒汗。真不敢相信他又把彭旭扯进来了,他竟然幻想着彭旭也能这么叫他“骚货”,就用平常对他爱搭不理的那副腔调,他想想都腿软。
太疯狂了,这才禁欲几天,他怎么又进阶了?可把他浪死了!
当晚回家,他在网上耗了很久,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上有那么多癖好独特的边缘人,连整日站在讲台上点着自己回答问题的韦老师都可能是其中一员,直到现在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他无法把自己归于其中任何一类:他既不恋足,也不大渴望捆绑鞭打那类调教,对做奴做狗,他似乎也兴趣不大。他不想要一个在日常生活里比他“地位”高的主人,但又的的确确喜欢被羞辱,尤其喜欢被羞辱到起反应以后,却死活不能高潮的那个抓心挠肝的过程。
当然,这种羞辱不能是刻意的谩骂。假如彭旭指着鼻子骂他,他一点也不觉得享受;也不能是纯粹关乎“性”的,那同样不够吸引他。真正刺激他的是那类极其随意的、轻描淡写的逗弄或嫌弃。越是不带主观目的,越是能戳到他的兴奋点。但这些是一成不变的吗?他又不确定。他太年轻了,远没有到能彻底认清自己的时候。
一连几个晚上,他总能梦见彭旭。梦是个相当奇妙的东西,再不合逻辑的情节,梦里的自己也总认为那是真实不虚的。梦里的你,既是你,又不全是你。或者说,是更真实的你,至少展现了你最真实的某一面。
乔扬梦见高一军训,有天早上他出操迟到,被教官批了一顿之后单独留下反省。他眼瞅着队伍从他身边跑走,越跑越远,偌大的训练场只剩下他一个人呆站着。
这时彭旭出现了,完全是腾空而现,明明刚才周围连只蚊子也没有,他却摇身一变成了教官。一切出奇的静。梦里的乔扬半点也没有质疑这其中的诡异,仿佛彭旭就应该出现在这里。
乔扬笑一笑,厚脸皮地想和彭旭搭话,彭旭却对他的讨好视若无睹,陌生人一样的口气警告他:“站直了别动,什么时候其他人回来,什么时候你可以活动。”
乔扬等啊等,怎么也等不来队伍,脚底板渐渐失去知觉。莫名其妙地,他开始蹲在地上蛙跳。一抬头,彭旭在他前方两米不到的位置,一边后退一边命令他跟上。开始还行,渐渐他跟不上了,一个猛子栽下去,直接趴到了彭旭两脚之间。他喘着粗气说自己实在没力气了,能不能歇一会儿?彭旭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把手上的武装带晃了两晃。乔扬立刻怕了,连滚带爬地继续。假如他能意识到此刻是做梦,他一定会诧异自己为什么要怕彭旭,但他是在梦里,他对梦里的一切深信不疑。
直到他蹦得双脚都要抽筋了,周遭的一切突然又变了。他发现他站在一个单杠底下,就像体育课时。他又在做引体向上了。意外的是,做着做着他的裤子突然掉下去了,更意外的是,他没穿内裤。他就那么赤裸着下半身,眼睁睁看着裤子坠在脚踝上,却一点也没意识到他完全可以撒手下来,把裤子提上。梦里的他毫无这个念头,他只能感觉到强烈的羞耻和不知所措。
当彭旭绕到他面前站定,他的脸已经烫得要炸开,但他一声也不敢出,一个指头也不敢动。下体突然被什么戳了一下,乔扬垂眼一看,是彭旭手上那条武装带。
“你说你长这玩意儿干什么?你又不爱撸,又不想射。”彭旭慢悠悠地说,表情就好像他对乔扬每天的意淫了如指掌。
乔扬简直吓死了,摇着头怯怯道:“别……”别什么呢?梦里的他以为彭旭要抽他,那种气氛像极了要挨打的前奏。
彭旭却没打他,面无表情地走开了。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很久,彭旭始终没有回来。乔扬的手腕快断了,可就是不敢松手。他忍不住大喊彭旭,说自己错了。梦里的他对自己长了个彭旭看不顺眼的玩意儿感到十分抱歉,仿佛他真的多余拥有这根东西。然而空喊了半天,不见人。乔扬抽抽搭搭地开始求饶:“我真不行了!……求你了!饶了我吧!”
“你求谁呢?”彭旭不知从哪冒出来。乔扬脱口叫“爸爸”的同时,意识到自己硬了。彭旭也发现了,面色嫌弃地扭头就走,两步后却又折回来,把武装带往乔扬挺硬的阴茎上一挂。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一个字也没说,但梦里的乔扬什么都明白了:这武装带不能掉到地上,掉下去他就完了。他记得彭旭曾说过“我生气你就完了。”乔扬又怕又累,挂在那里可怜极了。直到彭旭拿来一张凳子放到他脚下,准他暂作休息。
彭旭具体说了什么他记不清了,大致是一本正经地教训他不守规矩,似乎梦里的他在军训期间总给班级拖后腿。他试图解释,反倒把彭旭惹了,一脚踢开凳子,说既然他这么不识时务,那就好好练一练他。他又被迫悬空了,整个过程他的裤子都在脚踝坠着……
醒来时,他内裤一片湿。母亲还问他:“喊你爸干吗,他出差你忘啦?下周回来。以为你怎么了,想看看,门还锁了。做梦啦?”
“……啊,嗯。”他搪塞着,心想幸亏锁门了,睁眼时那个造型:撅在床上,内裤不知怎么给拽下去了,而且只拽的屁股那侧,前头仍穿着。难怪梦里他觉得下半身累,还以为是武装带坠的,实际是内裤勒的。
吃过早饭,母亲出门上班,乔扬躺回床上打算重温一下美梦。刚醒那会儿他都不敢回想,似乎他真在彭旭面前丢了那么一回脸,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也知道,梦这东西很具有时效性:别管最初的情绪多么真切生动,过去了那几分钟,若再想体验,往往怎么也找不到当时身临其境的状态。果然,他试了几次都不行,还真是过时不候。
他气馁地下了床,翻出藏在床脚的内裤去洗。洗着洗着,他突然想到彭旭曾在消息里回的那句“爽死你”。他停下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问:刚才爽吗?镜子里那张没皮没脸的面孔轻点了点。还想这么爽吗?又点了点。
——那你还要什么脸啊!
第6章
然而新学期一来,班主任重新调配座位,乔扬不再和彭旭坐同一列,也就不能再一块做值日。难得的小范围接触机会,生生没他的份了,他差点要去找班主任说他不想换座。
好在没去,他发现他和彭旭的物理距离实际上拉近了:现在是彭旭仍坐末排,他搬到彭旭的临排,且往后挪了一个位子,他稍一扭头,眼睛里就是彭旭,比原先方便多了。
每天上课,他总盼着任课老师满教室转悠,最好能一直徘徊在后方,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过头,借着打量老师,或是打量某位随手被老师提溜起来回答问题的倒霉蛋的机会,偷偷看一眼彭旭。可惜理科老师常常不是写板书就是放课件,很少下讲台溜达,乔扬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自己一向的短板语文。
可也不知谁躲谁,开学半个多月,他回头愣一次也没和彭旭对上过视线。彭旭总是垂头盯着课本,手上转着笔做思考状。乔扬一直以为他是听课太聚精会神入了定,直到有一次语文老师从他桌边路过,发现他连书页都没翻对。
“赤壁都让你看丢了!”老头敲敲桌面。彭旭显然是迷糊到姥姥家去了,一点反应没有,老头无奈地替他把书翻过两页。“跟上队伍,苏导在这儿呢。”全班一阵哄笑。
彭旭终于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一抬眼皮,正和乔扬撞上。乔扬猛地扭回头坐正了,心口咚咚直蹦跶。说不上被什么刺激了,彭旭面无表情的这一眼竟把他看硬了。直到下课,他都没敢大幅度动作。其实裤裆里早平息了,只是心里那根弦仍有点绷着,老觉得身上哪不对劲。
最后一节物理实验,乔扬帮班主任拿东西耽误了点时间,到实验室时,好位子全被占了,他照常坐到他的专属座位:班主任眼皮底下。彭旭也是照常踩着上课铃进门,扫视一圈发现同学们全都两两成组,正要朝最后一排走,被班主任叫住了:“别往后跑了,坐乔扬旁边。”
不是做梦吧?!乔扬每天盼星星盼月亮,也顶多是在课间和彭旭搭上两句无关紧要的话茬,现在好了,第一节实验课座位一定,这一整个学期他都能和彭旭结组了。他在心里把英明果断的韦常在抱起来悠了好几圈。
彭旭却是不大情愿,手里的课本纸笔往桌上一撂,看也没看乔扬一眼,只在填写实验数据的时候,硬邦邦地对他来了句:“拿来我看看你的。”
乔扬立刻屁颠屁颠地把实验报告双手奉上。彭旭对了对,点着两处问:“怎么不一样?”
“你选的电流跟我不一样,没事儿,最后验证出来那个公式对就行。”乔扬解释完,又在纸上算了一遍:“你看,结果是对的。”
彭旭扫了一眼,扭回去继续填实验报告。临下课他突然对乔扬说:“下回化学实验也给我占个座。”
乔扬幸福得快晕过去了,想不到一起做实验也能擦出火花。尽管这火花纯粹是他单方面的意淫,彭旭压根没有多余的表示,不过是合作或对数据时两个身体挨得近了点。就那么匆匆一贴,乔扬写字的手都要使不上力了。
国庆前最后一天上课,大伙的心早都飞了,顾不上作业多少,人人盼着放学。地铁站里,乔扬看见彭旭和几个外班男生有说有笑,不知怎么手就痒了。
痒的结果是他一晚上一本作业也没写进去,他真后悔给彭旭发消息。发那干什么呢,彭旭也不理他。一厢情愿不好受啊。他怎么会这么贪心妄想,指望这种偷来的快乐能随自己的需求持续不断,怎么可能,彭旭没有义务帮他维持这份见不得人的爽,能时不时给他提供一个幻想的机会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了。
乔扬发癔症似的盯着对话框看了半个小时,一个没留神戳到了抖动窗口,这下倒掩耳盗铃地把手机甩到一边去了。偏偏这次,屏幕一亮。
彭旭:【怎么了看见我?】
乔扬手都虚了,说:【没有,就看见你和别人一块等地铁。】
彭旭:【你发消息还抖我一下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乔扬:【就随便聊聊啊。】
彭旭不知是太无聊还是心情很好,难得没有直接消失:【行吧。聊吧。】
乔扬:【你这么说我突然不知道该聊什么了。】
彭旭:【你说要聊,你自己想。】
乔扬想了想,说:【我能问你问题吗?】
-【能。】彭旭十分痛快地应了。
乔扬问了几句,多是彭旭喜好习惯之类的八卦问题。彭旭一点也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配合,不是打岔就是不回答。
乔扬:【你这是能问嘛。】
彭旭:【能问,但不代表我有兴趣答。】
乔扬:【那问什么你有兴趣?】
彭旭:【你问了我才知道想不想答。】
真不客气啊,乔扬腹诽着,打出一句:【那干脆你问我得了。】
彭旭更不客气了:【你是哈登还是库里,我非得对你有兴趣。】
乔扬知道他是篮球迷,对这话倒没什么计较,鼓鼓勇气说:【我意思是你对我一点儿好奇的地方也没有?】
等了一会儿,彭旭说:【你平常撸么?】
乔扬以为自己看错了:【?!】
彭旭:【随便一问,好奇一下好学生有没有生理需求。】
乔扬实话实说:【我不爱撸。】
彭旭:【有人让你操?】
这也太直接了吧?!乔扬:【怎么可能,就是不太……觉得那样也不是特别爽。】
彭旭:【你是不撸错地方了,我头回听说有不喜欢射的。】
乔扬心一惊,他明明说得这么含糊,彭旭是怎么一下就捕捉到他其实是不喜欢随随便便就射,而不是没有需求的?
-【我瞎扯的。】他打了句哈哈。
彭旭:【不跟你扯了,88。】说完,状态又成了离线。
再上课是个阴雨天,体育无奈改成了自习。小二十年以操场做舞台的老张只在讲台跟前溜达了两个来回就拔脚走人了,韦常在也正给其他班上课,同学们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时光。
班长尽职尽责地在黑板上写下“安静”两个大字。大家心照不宣,知道这毕竟是上课时间,把楼里哪位闲着的老师招来都不是好玩的,因此没人喧哗,教室里只弥漫着低低的嗡嗡声。
乔扬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打起嗝来,死活停不住,无论他试了多少次深呼吸,没用,他别提多郁闷了。
他这边一抖一抖的,渐渐有视线投来,他坐不住了。倒不是怕人看,假如这屋里没有彭旭,谁看他也无所谓,但他不想在彭旭面前丢脸。他刚要起身,肩侧猛然探过来一条胳膊,一句招呼也不打,照着他的口鼻就是一捂,吓了他这一大跳,一边挣巴着就仰头去看。
这一看,他挣不动了,竟是彭旭的脸倒在那儿。他第一反应是他的动静把彭旭惹烦了,相当烦,否则彭旭不会忍无可忍到要给他这番颜色瞧。他想起前不久做的那个梦,彭旭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收拾他,他一点都不敢反抗,他还想起他在梦里求饶地喊彭旭“爸爸”。
“唔……”彭旭手劲很大,很快就捂得他憋闷难言,他挣不开,只得一边哼哼着摇头,一边去扒拉彭旭的手。彭旭另一条胳膊也上来了,板住他的肩膀,膝盖抵住他的后腰,他彻底动弹不了了。周围有同学说话,他听不清,只听见彭旭对那人说:“他就欠这么治。”他一下更没力气挣了。
真想不到,他对彭旭的“犯贱”已经到了如此信手拈来的地步,假如不是他有病,那一定是彭旭太会“配合”了,总能戳到他最受不了的地方。
渐渐,嗝真止住了。彭旭什么表示也没有,事不关己一样又回了自己的座位。乔扬瘫在座位上呼哧呼哧地大喘气,突地脸一热,隐约意识到他刚才挣扎时,不时蹭到的部位似乎是彭旭的裤裆。
gu903();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