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瑶华慢》TXT全集下载_6(2 / 2)

[网王]瑶华慢 sukekiyo 4884 字 2023-09-04

忍足倒犹豫了一下,才笑着说:“不必惊讶,说来我也是名利场里打过滚的人呢。

算了,不提这些,今夜奇缘,我们不要说这些烦心的事。”榊也道:“正是,什么事情值得天天烦躁?将进酒,杯莫停!”便击箸为节,唱起歌来。

他本号称“教坊第一人”,长久又不曾尽兴而歌,此时唱来更觉荡气回肠,迹部忍足不由得侧耳倾听,陶醉起来。

第21章

却言那日立海使者求见不二,原是为了寻找自家公子而来。

不二答应帮他搜寻,他便千恩万谢,辞出宫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宫门外忽有一人求见,自称是不二旧友,不二请他进来,竟是当日在青结识的真田!不二十分惊喜,真田面上却有些惶惶不安的神色,不二再三追问,他才说出是被过去的仇家发现了踪迹,无处可躲,只得到不二这里来。

不二当即收留了他。

回来手冢得知此事,沉吟了一阵子,道:“请陛下准我见见此人。”不二便皱了皱眉:“他是我的客人。”“那更无不见之理。”手冢正色道。

不二只得点了头,想想又说:“不要太咄咄逼人,显得我们没有礼数。”手冢点头,是夜便在栖凤宫设宴,请真田前来作客。

真田本不欲同手冢会面,怎奈对方是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他犹豫了一阵子,想到反正国主也在场,便勉强过来了。

那晚的气氛格外别扭,真田本来健谈,席间却一直安静,手冢便端起酒杯笑道:“我与您虽是初见,在心底却对您敬仰已久。

今日能够如愿,甚可欣庆!请真田兄同我饮了此杯。”真田急忙端起杯来,笑着说:“彼此彼此——我对将军的大名也是早有耳闻呢。

当初在青时,常听陛下说起。

那时心里便思量,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如此牵陛下怀念?如今一见,方知名不虚传,我原来见识过的英雄、才子,真是统统都被比下了去,我是更加惶恐了!”手冢瞧了一眼不二,心道:此人也太过小心了!真田刚放下杯子,旁边便有宫人给他满上酒来。

他道了一声谢,瞧着酒液由一只白翡壶里,缓缓倾进自己手边碧玉琢成的酒杯:杯身苍绿透亮,烛光之下,衬得那酒越发清澈。

拿在手里,便有凉意森森。

一口饮下,但无醉意,唯觉醇香沁人。

真田初时对手冢便十分在意,此时不免更加上心。

原来他晓得此套酒具是出自名匠之手的精品,它收藏在皇宫里倒不稀奇,然而若是国君的卧房尚不使用,却用在臣下值宿的地方,这便不能不让他重视了——临行之前,他特地问了引路的宫人,这栖凤宫是什么样的居所,得知那本是先帝为一美人而建的旧居,不消说构造精巧、美轮美奂。

手冢当初搬入皇宫时,不二本想让他与自己同食同寝,然若如此安排,司礼的老臣必定又要来指手画脚,便退而求其次,选了这栋离西殿最近的屋子;因嫌其旧,又特地里外整饬过了,才让手冢住进去。

真田正在走神,忽然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管弦声,乐音极尽清幽,似觉似不觉,却越发撩人心弦。

他不禁赞道:“好技艺!”手冢道:“过奖,这不过是家养的伶人,拣日常演熟的曲子献丑而已。

其中偶有可听者,望真田兄莫笑。”真田凝神听了一回,忽然皱眉道:“不对不对,这里弹错了……”说着却忽然打住。

“哦?”手冢立即追问:“哪个错了?”真田慌忙摆手道:“也说不上是哪个,在我听来,这些人都是一样好的。

不过方才有一个音格外突兀而已,也算不得什么。”手冢便不再言语:真田固然躲得快,却还是露出了破绽——原来他早已下令今夜弹奏琵琶的乐者出错,错处亦不必多,一两个音节足矣,若非精通音律之人,是断不会听出来的。

约是觉得自己多说了话,真田低头只顾赏玩起那只玉杯来,不二便问道:“真田君,莫不是哪里不舒服?”真田笑道:“连日奔波劳顿,致使不胜酒力,扫兴扫兴。”手冢便道:“真田兄一向游历甚广,非我等能及,着实令人羡慕!今夜得此机缘,倒想和您畅快聊聊,听些风土人情,长长见识。”真田便有些警觉,却抬头望着手冢,微笑着开口:“什么叫令人羡慕?这话本该是我说才对。”手冢不由得一怔,真田便笑道:“譬如这所宫殿:此屋本用来藏美人,陛下却以之养贤臣,着实是为臣之难得的福气。

手冢大将得此等厚爱,原该我等艳羡才是,怎么反而还想着游历四方呢?”手冢一时不好再说什么。

他拿言语撩真田,本是为刺探他的过往,却不料真田立刻将矛头拨向了其他地方——须知不二是最不喜手冢流露出归隐的意思来的——此话题自然就不好再继续下去了。

果然不二的面色便有些不悦,他斟了一杯酒于真田,自和他聊些青州的往事,颇有些冷落手冢的样子。

然而真田终究不敢久留,浅浅饮了数杯,便藉口体力不支,返回住所。

不二要送真田回房,手冢也不很留他们,只嘱咐了执灯的宫人几句。

真田与不二携手站在廊下,烛火点亮起来,真田不由得又朝手冢看去,手冢却也正看着他们,忽然微微一笑,道:“恕臣不远送。”真田向他还礼,不二却只轻轻点了点头,自顾自看着前面。

那时真田尚不很清楚两人之间的种种纠葛,只觉得:这样子,倒像一对小夫妻在闹别扭。

听闻昨夜栖凤宴请真田,迹部倒也不觉得意外——宫内广厦千万,唯独这间旧阁,现下却成了整个皇城的重心之所在。

也难怪朝中不少人对手冢妒羡有加,这份专荣,也实在太过出格。

晚间他独自在庭前习刀,不知怎的又想起那年和手冢比武之事。

此事虽小,他的怨念却深。

刀随心动,这么一分神,那走势便格外凌厉起来,头上便有一人笑道:“枉我远道而来,偏又碰到你心情不佳的时候!”迹部吃了一惊,险些将刀掉在地上,抬头去看,却见忍足高高的坐在墙上。

迹部不免着恼,斥道:“好好的路不走,翻墙倒是中将的嗜好?”忍足笑吟吟的跳下来:“我想来看看你,偏可恶那看门人势利,见我穿的破烂,便不让我进来。”迹部冷笑道:“怕不是穿得好坏的问题吧?君双目灼灼,恐我家护院认君为贼也。”忍足溜了他一眼,笑了一笑。

迹部反而没了脾气,忍足笑望着他。

忽然迹部收了刀,自向房内走去,忍足不请自发地跟着,迹部问道:“你明知我心情不好,不怕被迁怒么?”忍足还是一笑:“你年纪轻轻,眉宇间不该笼着一层忧愁之色,我和你一样是失意人,却比你想得开些。

因此来给你做个伴儿,解解你的忧烦。”迹部一挑眉,冷笑了一声道:“若是来说教呢,还请移步他处,我这里不缺教书先生。”“我像是爱说教的人么?”忍足依旧和颜悦色的。

迹部的眼睛微眯起来,不置可否地望向忍足,忍足只管跟他进到房中去。

迹部府上的仆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此时看到忍足在这里,仍不免吃惊,迹部只得懒洋洋的说:这是我的客人。

于是忍足又笑了一笑,大模大样坐了下来。

不多时,两人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

忍足显然事先已打听过了迹部的脾性爱好,因此句句只捡迹部爱听的说。

迹部便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着,忍足以为这是迹部太过寂寞所致。

一时却说到了刀法的上头,忍足道:“你的刀很快,处处不肯让人,刀风却不够狠,若是与人实战,一定会吃亏的。”迹部闻之色变,忍不住又想起了方才的心事,便道:“不错——就像先帝本意是利用我牵制手冢,到头来,却弄得我受制于他。

这也是因为我无用至极。”“话不能这样说,”忍足摇头道:“你手中无实权,如何去牵制一个风头正当的人呢?难道要你去支持二皇子他们的叛乱不成?幸而你当日不曾这么做,不然,今天你我便不会有机会在这里说话了。”迹部又是一愕。

此语说得也太过轻松!那件事,自裕太、观月出京之后便不再被人提起,忍足却随随便便说了出来,难道——忍足的嗅觉何其灵敏?看他神情,立即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便哎呀一声,补救道:“你看我口无遮拦,这本是陈年杂事,不要管他了。”迹部却幽幽的笑了一笑,道:“如若我当年肯支持观月,想必今天的局面,也会有所不同。”“不要胡说。”忍足制止起他来,“自不二周助当政,上下归心,观月执意扶持二皇子,乃是逆民意而为之,如何能支持得?”迹部轻轻地摇头:观月事变前,的确曾向他示意,是他置之不理,致使观月仓促起事,终一败涂地。

事发后迹部虽未受到牵累,但内心始终有些不宁。

现在听人提起这件事,难免有些心酸,便索性道:“我们毕竟曾是盟友,当日之事,是我对他们不住。

现下他二人虽被远放,到底有个照应。

我却一人苟延残喘于此,也算是一报。”忍足叹道:“固然曾是盟友,但情势变换,哪有一条道走到底的道理?况且不二已赦免了观月,又不肯深入追查,无非是不愿伤及一起长大的兄弟,如今又怎么会再来难为你呢?”迹部冷笑道:“他不难为我,难道手冢就会放过我了?”忍足却轻描淡写地笑道:“手冢当然不会插手。”“为什么?”“这虽是排除异己的大好时机,但对目前的手冢而言,他宁肯白白放过,也绝不会因此损害自己的名誉。

手冢看重的不是权势的起落,他的心思,远比你我都要深远。”迹部听他说得模糊,只是皱眉,却无话可驳。

忍足又说:“手冢也真是能忍——若我面对这种情形,是断断耐不住的。”迹部忽然问:“你很了解手冢?”“仅有一面之缘,”忍足笑了一笑,“情形过于狼狈,不说了。”迹部心中有数,便不再深究于此,停了一阵子,他忽然笑着说道:“我现在闲得很,你若有空,可常到我府上做客。”忍足闻言,面上立刻现出喜色:“求之不得。”迹部微微笑了一下——忍足又如何能猜全他的心思呢?第21章真田自那之后便在宫里住了下来,不二为他寻了一处隐蔽的阁子,他每日深居简出,连送茶水的宫人,都要仔细盘问了才肯放入。

这天不二闲下来,便到他房里喝茶。

真田正在画画,不二意外道:“竟不知你还擅长这个。”真田叹道:“这原是旧日衣食无忧时学会的消遣,长久奔波,谁还有那个心情?如今不必早出晚归的忙碌,拿出来熟手,便换得一两米,也是好的。”不二笑道:“这是担的什么心?一两个人,我这儿还供不起了不成?”真田摇头道:“话虽如此,我有养活自己的技能,心里终究觉得舒坦些。”不二见状,便不忍再勉强他。

真田很是开心。

两人坐下来喝茶,天南海北的随便聊着,一会儿,真田道:“我今天午睡时,恍惚听两个宫女议论说,朝中有不少贵族,争着要和手冢大臣联姻呢。”不二愣怔了一下:“怎么我还不曾听说。”真田看着他,又道:“还有一些话,我若说了,怕你要生气。”不二笑道:“什么话?这么慎重。”“她们说……贵族们都认为:与其将女儿送入皇宫,还不如嫁于大将军为妻。”不二闻言果然神色有异,真田便道:“其实也难免:女孩子一旦入宫,便少不了要和其他妃嫔争斗,不若嫁给手冢,倘做了他的正夫人,倒可专享其爱;更何况陛下年纪尚幼,对女色不甚亲近,自然大家都要担心。

我若有女儿,自然也要先考虑将军了!”不二笑道:“亏你能说。”真田笑了笑,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过……他的权势,真的已经那么大了么?”不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真田有些气急道:“这等事怎么可以说不知道!岂不闻‘睡榻之下,不容旁人安眠’这句话么?你身居高位,越该时刻提防谨慎,你却如此轻信他人,真是让我吃惊!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不二淡淡的说:“我再年轻,他终究是我的臣子。”真田又看了他一眼,像是忍住了无数已到嘴边的话:“不错,他自然还是要向你臣服……”不二便不语。

真田忽然叹道:“其实我这些话,一半也是想要说于自己听。

只是……只是已经太晚。”说着便苦笑了一下,“你自己好好想想。”改日上朝,手冢恰好缺席,退朝时不二便留下右大臣,着他伴自己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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