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究,他颔首道:“好,我应下你。”
……
今日的公主府,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彼时,容淮正喝了解药,昏昏沉沉躺在床榻上,等着肺腑的痛意过去。
花晓也正坐在铜镜前,为容淮这一个多月的时日,竟然一丝好感度都未曾增长而气恼。
守卫便在此刻进来了,战战兢兢说了句:“有贵客造访。”
花晓戴上面具回首,便看见了正徐徐朝这边走来的一对男女。
女子淡粉色华衣裹身,外罩着白色披风,巴掌大的小脸秀美可人,双眸盈盈。
男子青袍俊雅,除了左腿细微的跛意,倒是玉树芝兰一妙公子。
封璟与柳宛宛。
花晓眯了眯眸,立刻了然,想必,就没人相信她能从容淮口中套出兵符的下落吧。
“公主。”封璟走到她跟前,“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花晓颔首,转眸望向柳宛宛,“皇嫂。”
柳宛宛勉强一笑:“你好。”
话音刚落,花晓便听见里间传来一阵声响,是容淮。
“抱歉。”她颔首示意一下,转身走向里间。
容淮已坐起身,脸色苍白,额头一层薄汗,他睁着眼,却不似过往一个月那般或是肆意、或是无辜,而是……怔忡。
他已有太久,没听见那个声音了,不知为何,有些陌生。
脸颊一阵柔软,容淮转眸。
花晓正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声音很是冷静:“有人要见你。”
容淮的目光绕过她,落在的她的身后,容色复杂——
柳宛宛与封璟二人正站在里间门口处。
花晓目光倏地一冷,她收回手,站起身,转身走到封璟跟前:“王爷?”话落,她望了眼门口。
封璟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女人,又看向床榻上的男子,微微颔首,侧过身子:“公主,请。”声音温和有礼。
身后,容淮闻言,突然抬眸看向那二人。
女子带着面具面无表情,男子青衣墨发清雅无双。
竟……很是般配。
“容淮……”柳宛宛的声音传来。
容淮陡然回神,望着眼前女子的眸,依旧灵动干净,可……为何她望着他时,眼底竟有一丝惊惧?
为何……他对那惊惧,竟会这般抵触?
好多人都怕他,怕他满身的伤痕,怕他癫狂的举动。他曾以为柳宛宛不怕,他待她那般温柔,她怎会怕他呢?
可此刻,她眼中却是明晃晃的惶恐。
“噗……”木窗外,传来一声女子低笑之声。
他转眸望去,花晓正望着封璟,二人不知在说着什么,她笑的极为娇媚。
她曾与封璟有过婚约,亦曾等了封璟八年。
手,不觉紧攥。
……
院落里,偶有清风吹来。
封璟望着身侧的女人,只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人般。
他还记得她曾对容淮痴狂的模样,而今……竟然这般轻易将容淮让出?
“看我作甚?”花晓陡然转眸,睨他一眼,“莫不是后悔当初悔婚了?”
“我上次便已说过,”封璟收回目光,“公主未免太过自作多情。”
“这话啊,也曾有人和我说过,不过后来……”花晓掩唇低笑一声,停了话头。
“后来如何?”封璟望着她。
“后来……”花晓朝他靠近了几步,近到能嗅到他身上的檀香,“……你猜?”
话音刚落,她便听见脑海中一阵声音传来【系统:容淮好感度+……】,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花晓皱眉,转头朝里间处望去。
未曾想正对上木窗后容淮阴鸷嗜血的目光。
“系统,怎么回事?”花晓皱眉,懒得理会容淮此刻的心情,在心中问道。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宿主,我……似乎又紊乱了……】
话音刚落,花晓只觉得脑中一阵尖锐的刺痛,痛的她眼前发白。
“公主?”眼前,有人扶着她的手臂,那人手心是凉的,血也是凉的。
花晓紧皱眉心,咬唇忍着一阵阵痛意,脸色苍白如纸。
“得罪了。”封璟一手扶着她,另一手飞快搭着她的脉象,而后容色怔忡。
【系统:宿主,我正在修复中。】
系统的声音终于传来,痛意也终于消失。
花晓松了一口气,再回神,她竟……靠在封璟怀中?
封璟抓着她的手腕,目光复杂,好一会儿才哑声道:“你服了毒?”
花晓浑然不在意点点头:“怎么?”她的痛,可比试药那次烈多了。
封璟盯了她好一会儿,竟一直维持着拥着她的动作,良久方才缓缓转眸,看向里间处:“是为了……给他试毒?”
花晓未应声,可神色分明默认了。
封璟静默良久。
他从未想到,她竟会对容淮这般……偏执。
当初,她也是靠着这股偏执,等了他整整八年吗?从十二岁,等到二十岁,等完了一个女子最为美好的几年。
等到的,却是他的悔婚。
“怎么?觉着我可怜了?”花晓勾唇,自他怀中直起身子,而后缓缓朝他靠近了几分,“封璟,我本该是为了你的……”
暧昧的声音,如一缕缕红丝,纠缠着封璟的意识,他身躯顷刻僵硬。
他望着她冰冷的面具,以及……苍白的唇强扯出的那抹笑,不知为何,竟……想将她的面具取下来。
“容淮!”却在此时,里间传来一声女子低呼。
封璟陡然回神,飞快隔开二人距离,僵凝片刻,终转身朝屋内走去。
花晓仍旧立于原处,眉心紧皱:“系统,方才怎么回事?”
【系统:刚刚宿主靠近封璟时,我这儿关于容淮好感度增加的消息突然消失。此时仍在修复中。】
“什么时候能修复好?”
【大约……明日。】
“好。”花晓点头,转身便要回屋,却被身后的少年拦住了去路。
秦御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神色紧绷着。
“小孩,你又不好好练武?”花晓望着他。
“我今年已经十七了。”秦御嗓子微哑。
“所以?”
秦御抿了抿唇:“你不要再叫我‘小孩’。”
“那叫你什么?小刺客?”
“你……”秦御一急,片刻却又安静下来,“刚刚那个男人,是那天来过的那个。”
“对。”花晓点头。
“你喜欢他?”
“什么喜不喜欢的,”花晓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柳姐姐就在房中,你不想去看看?”
三个男人,也是一台戏。
她不介意再乱一些。
秦御鼓着眼睛瞪着她,良久道:“这个师父又被我打败了。”
“如果你是来报仇的,那改日再说,我现在忙。”花晓说着,绕过他便要朝里屋走。
“你帮我再请一个,”秦御的声音在身后传来,“银两,我会还你。”
“自己去找守卫说。”
秦御望着女人匆忙离去的身影,方才,她靠在那个男子怀里,任那人拥着她。
她应当是喜欢那男子的。
可他不喜欢。
很不喜欢。
第35章长公主独自美丽07、08
里间。
极淡的檀木清香充斥其间,一旁镂空的木窗半掩。
花晓走进去时,里面正一片静默。
她懒懒靠在门口处,打量着屋内三人。
容淮正站在窗前,双眸乖戾嗜血,望见她进来,神色竟有片刻怔忡。
封璟容色阴沉,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而柳宛宛……
花晓眯了眯双眸,仔细望着柳宛宛——依旧一副我见犹怜的可人模样,只是……她的唇上,有一块血痕,像是……被人啃咬的印记。
这样变态的啃法,花晓几乎立刻朝容淮望去,果真在他唇角处看见一点儿血迹。
原来……是看见自己的心上人,一时情难自禁了啊。
她勾唇,嘲讽一笑。
容淮望见她的笑容,眉心微蹙。
“宛宛,今日便先离开此处吧。”终是封璟率先打破沉默,低声道着。
柳宛宛脸色仍旧苍白,闻言一怔,好一会儿方才看向容淮:“你说的,我答应你。”
花晓眉心一挑。
封璟、柳宛宛二人转身便欲离开。
只是……在走到花晓身侧时,封璟脚步微僵。
虽无人言语,可屋内发生什么事,一目了然。
连他也未曾想到,以往的容淮虽疯狂、但对宛宛极为温柔,今日竟会……对宛宛用了强。
然而,此刻的花晓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觉得难安。她明明那般在意容淮,甚至不惜以身试毒。
“你……”封璟启唇,似要说些什么。
“王爷、皇嫂,恕不远送。”花晓已慢悠悠打断了他,声音无波无澜。
封璟陡然回神,片刻已敛了神色,朝门口走去。
里屋唯余花晓与容淮二人。
静默良久,花晓起身朝容淮走去,像是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般,伸手探了探他的脉象,声音冷淡:“毒已解的差不多了,约莫再有十日,便能恢复。”
“……”容淮凝望着她,不语。
“柳姑娘来,是要兵符的?”花晓却也不介意,继续道。
“……”容淮皱眉,柳宛宛是来要兵符的,可是……他竟不愿花晓开口便是兵符。
“你给她了?”花晓抬眸。
“……”依旧一言不发。
花晓顿觉没劲,转身便欲离开。
“除此之外,你没有其他想问的?”容淮拦住了她。
花晓挑眉:“不过就是你见到心上人,一时情难自禁吻了她而已,有何可问的?”她侧眸低笑,片刻却又想到什么,“我倒还真有一个问题。”
容淮盯着她。
花晓朝他靠近了几步,嗅着他身上的淡淡药香,微微踮脚,凑近到他眼前:“怎么吻的柳姑娘?该不会……像对我一样,对她的吧?”
容淮目光一滞,望着近在眼前的女人,嗅着她身上的淡香。
若是以往,他早已无所顾忌的凑近上前,他对她,从来都是毫无顾忌的,可今日……却莫名怯了。
花晓却已收回身子,声音轻描淡写、无半分情绪:“容淮,你若真将兵符给了柳宛宛,那我这公主府,你也便别待了。”
话落,她已转身走出门去。
容淮凝着她的背影,神色微紧。
柳宛宛出现时,他心中已经知晓,她是为了兵符。
她温柔说着她会为他在花怀安面前求情,即便交出兵符,他亦会安生无忧。
她的声音那般低婉动听,可听在他耳畔,却再难让他心思平静。
反而是窗外,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和封璟的调笑,让他心底烦躁难安。
终于,在柳宛宛满眼恳切的抓着他的手,说“容淮,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的时候,花晓靠近了封璟的怀里。
而封璟……也伸手揽住了她。
那般亲昵。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嗜血的愤怒,他曾对花晓说过“最讨厌背叛”,可如今,她竟靠在别的男人的怀中。
还是……曾与她有过婚约的男人。
生生转眸,再不看那二人,他未曾收敛双眸的阴戾,却望见了柳宛宛眼神中的惊惧。
他突然便笑了出来:“宛宛,你怕我吗?”
他对她那般温柔,甚至为了她放下兵器,她却怕他。
柳宛宛手都冰凉了,却说:“不怕。”
撒谎。
所以,他上前,像对待花晓一般,啃噬着她的唇,终于看清楚了她眼中的恐惧。
她果然怕他。
可他想的却是,花晓不怕。
这个女人只会也惩罚般咬破他的唇角;只会抚摸着他的脸颊,那般温柔;她还会幽叹一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所以,她说的那句“你若真将兵符给了柳宛宛,那我这公主府,你也便别待了”,他是不信的。
这个世上,唯有一个叫花晓的女人,望着他时,是满眼的痴迷。
……
容淮不见了。
花晓第二日起榻后,如常去探他的身子,可里间已经没有了人影。
空荡荡的屋子,还弥漫着药香与檀木香气,人却消失了。
花晓却并未太过讶异,昨日,柳宛宛说“你说的,我答应你”时,她便已猜到,定是容淮对她提了什么条件,大抵和兵符有关。
而如今容淮体内的毒早已解了七七八八,他的武功,悄无声里离开公主府太过轻易。
“系统,容淮昨日对柳宛宛提了什么条件?”她面无表情坐在铜镜前,一手轻轻摸着脸颊,血红的印记遍布了大半张脸。
【系统:柳宛宛陪容淮一日,容淮会考虑将兵符的下落告知。】
不愧是他的心上人啊,不过露一面,便这般心甘情愿的将兵符供出来。
而她,在此处日夜陪伴了两个月,好感度尚且不明!
花晓眯了眯眸:“那兵符在哪儿?”
【系统:这是宿主穿过来之前的剧情,我也不知。】
花晓:“……你修复的如何了?”
【系统:大约今晚便能修复完成。】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