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其实不疼,元阙再也不是那个不知道轻重、一掌能把夫人的心脏都拍出来的死神大人。他一腔怨气被贝安歌的鬼脸搞得烟消云散,连回府惩罚的心都丢了。
马车终于使出皇宫,贝安歌将裁云鞭重新缠回腰间,叹道:“终于知道武林高手的痛快。”
“三脚猫功夫,还得瑟……”元阙嘟囔。
贝安歌知道他有怨言,也知道他舍不得冲自己撒气,轻轻地倚过去,环抱住元阙:“喵——三脚猫功夫也挺管用呢。”
“你知道我有多紧张……”
开始了,夫君终于开始了。贝安歌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乖,要让他数落。谁让自己自作主张,让这个脆弱的死神大人受了惊吓呢?
“对不起夫君。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怕你知道了,就不让我进宫……”
“那不就是有意?”元阙被她强大的逻辑折服。
“总之我现在好好的,夫君可以放心了。我还把长公主的护卫削掉了半个鼻子呢。”
贝安歌松开元阙,就去掀马车帘子:“我找找,那半个鼻子应该就掉在这一片……”
被元阙一把拉回来,哭笑不得:“你还有心情找鼻子。这下你暴露了,她知道你有功夫,也许开始怀疑你就是小三。”
贝安歌想了想:“其实这么说也没错,我的确就是小三。”
当小三没啥不好,就是这名字实在有点……唉,还是怪编剧啦,那个随便的男人。
“所以皇后现在也觉得你就是小三,对吗?你去找皇后相认了?”元阙问。
贝安歌点点头:“我说我是胭脂令的细作,令主就是长公主。新婚之夜我将曲旋儿刺杀了,冒充曲旋儿嫁给了你。现在胭脂令正在替皇后寻找一个背心有胎心的女人,令主却并没有交出我,故此我疑心令主要杀我灭口,我就去找皇后寻求庇护……”
这编得还真圆。
元阙长叹一身,也伸出双臂拥住了她:“傻子,编故事都还想着维护我。”
“哇,夫君听出了华点!”贝安歌这个“元阙吹”又开始上线了。
“华点?”元阙问。
“就是隐藏的亮点。夫君厉害,一下子就提炼出来了。”
元阙哭笑不得,真是服气这个女人。
“所以说,皇后的过往是真的。小三也真的就是她的女儿。”
“唉,夫君,其实突然觉得,皇后对女儿还有几分真心。”贝安歌知道皇后终究难逃命运的追噬,却还是有些唏嘘。
“她现在应该恨透了长公主。或许,是时候收网了……”元阙低声,缓缓地道。
……
长公主刘容的确开始怀疑将军夫人就是小三。
她回府,立即找来了长公主府中最厉害的易容高手。
“有无可能通过易容术,将一个人的长相、个头、身材,甚至行为举止都改变?”
那易容高手笑道:“长相最容易,个头和身材稍难些,行为举止则靠训练。男女、老幼,都可以改变,何况外貌。”
“那如何识别一个人是否易容?”长公主刘容还是不敢相信。
“眼睛。”
“眼睛?”
“对,眼睛瞳仁的颜色与距离,永远不可能改变。”
“瞳仁的颜色……”刘容努力地回想小三的瞳仁是什么颜色,想了半天,却徒劳,只能恨道,“可惜你未见过那人,倒是不好分辨了。”
虽说想不起来小三瞳仁的颜色,但刘容几乎已经确定,现在将军府的夫人就是小三。
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易容留在将军府当了夫人,刘容都留不得她。
思忖间,外头一名护卫急匆匆进来回禀:“长公主,宫里传来消息……”
长公主一挥手,易容高手立即退了下去,长公主这才急促地道:“什么消息,赶紧说!”
护卫道:“坤德殿暗桩来报,元将军夫人去了坤德殿,暗桩已识破夫人并非曲旋儿,并已禀报给皇后,但皇后……”
“皇后怎样!”
“皇后见过将军夫人后,毫无反应。随后元大将军入宫,将夫人欢欢喜喜地带走。”
“什么?”长公主惊讶,豁得站起身,难以置信。
据她所知,上回元阙和“小三”入宫,“小三”以风寒为由,将脸挡得严严实实,加之皇后当时纠缠于刘惓的伤情,无暇顾及,这才让“小三”钻了空子。
而且从那之后,“小三”再也没有入过宫,放着便宜母后不巴结,这不是怕被揭穿又是什么?
所以这回“小三”自己入宫已经让人非常惊讶。更让人惊讶的是,皇后居然还没有追究她的冒名顶替之罪。
凭什么?
长公主刘容顿时起了一身冷汗。
凭什么?自然是凭“小三”就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啊!
可是“小三”在将军已经三个月,和胭脂令断了联系,她如何知道皇后在寻她,又如何知道自己就是皇后的女儿?
难道……
难道自己身边,也有了细作?
豢养训练细作之人,一想到自己身边可能有双重细作,刘容顿时毛骨悚然。
“禀报主人……”又一名护卫前来。
皆是亲卫死士,皆是最最信任之人,此时接二连三到来,让长公主惊惧。
“又是何事?”她呼吸有些混乱,心神亦有些浮散。
“回禀主人。大理寺传来消息,今日有一年轻女子被带入天牢,卑职立即去调查,发现这名女子是……”
刘容怒了:“一个个说话大喘气,能不能一下子说完,吊你祖宗的胃口!”
这可是一向笃定从容、冰雪般傲然的长公主啊!
护卫从来没见主人如此怒火,有些怔愣,却还是立即接道:“……是小六瞒着主人娶的妻子。”
“什么?”刘容这震惊非同小可。
她最恨人有七情六欲,她对下属有极为严格的规定,绝对不允许动一丝一毫的感情。凡是入她手下者,无父无母,无爱无恨,只有服从,绝对的服从。
可是这小六,竟然瞒着她娶妻成家,这是犯了她的大忌。
她闭目片刻,让自己从震怒中缓过神,咬牙道:“大理寺连他妻子也抓?”
“小六不仅娶妻,还……还生了个儿子。据暗桩说,大理寺倒没有抓他妻儿,只是小六见过妻子后,就什么都招了……”
刘容没说话,只挥了挥手,让两个护卫都下去。
等屋子里只剩她一个,刘容终于颓然,重重地跌回椅子。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样,让她有一种满盘皆输的预感。
她在屋子里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将黑,终于理出了头绪。不,她还没有输,她还有杀手锏。
……
深夜的坤德殿,万籁俱寂。
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悄悄地从坤德殿角门出去,沿着墙根,弯弯绕绕地前行。
偶有巡逻的太监经过,也被她熟悉地闪避开,一路越走越偏僻,不一会儿,来到皇宫一处僻静的角落。
此处人迹罕至,沿着宫墙的墙根长满了荆棘。
这影子正是坤德殿的宫女淑秀。她从怀中掏出一幅特制的手套,往双手一套,开始扒拉那边荆棘。
手套又软又长,几乎戴到她肩膀,将整条手臂都保护了起来。
她努力地扒拉着,终于在荆棘下,露出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洞,半尺见方,仅容一双手勉强通过。
淑秀艰难地反手伸出小洞。宫墙很厚,荆棘刺到了她的手臂和肩,在手套保护不到的地方,刺出隐隐的血痕。
她忍痛咬着牙,在宫墙外边叩出两声响。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低沉的声音:“云在天。”
淑秀也低声道:“草在渊。”
暗号对上,外头伸进来一只手,手指粗短却遒劲,扣住中指,比了个手势。
淑秀确认过手势,这才放了心,又从怀中掏出一件用绸缎包着的物事,交到了那只手上。
那手握住物事,迅速地缩了回去。外边再没了动静。
淑秀将荆棘重新铺好,刚要起身,突然身后一阵光亮——
“大半夜,在这里鬼鬼祟祟交接什么东西?”
淑秀猛一回头,发现葛万春提着一盏灯笼,身后站着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太监,将她围得死死的。
“葛公公……”淑秀慌乱。
又一想,物件虽然交了出去,但外头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走远,自己一定要替他争取时间。只要抓不到证据,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来啊,看看她传递些什么见不得人的。”
葛万春一声令下,太监们扑了上来,将淑秀像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几个太监也不顾刺手,草草地用太监服的摆子包了手,就去扒拉荆棘。
这一扒拉,哪里还藏得住,生生露出一个洞口来。
“有个洞,通向宫外。”
一个太监不顾扎身,已经伏了下去,又有一个太监送上灯笼,替他打着光。
“外头没人,想是跑了。”
葛万春冷笑:“说,传递什么?”
淑秀咬牙,突然就跪下:“公公饶命,奴婢家中贫穷,偷了点宫中的东西出去变卖换些钱,公公饶命啊!”
“偷东西?行啊。”
葛万春打量着她,突然一伸手,从她手上扯下两只手套。
“哟,偷东西倒不怕扎手。带回去,先把两只手砍了,再行审问。”
“不要啊,公公!”淑秀一声惨叫,“带我去见皇后,我有话要跟皇后说。”
“还想见皇后……就你这贱相,也配见皇后?”
葛万春冷笑着,一挥手,一个粗壮太监挥出一拳,将淑秀打晕了过去。
跟葛公公求饶?求错人了。
当初将柳嬷嬷从悬崖上扔下去,柳嬷嬷求饶求到失禁,也没见葛公公眨一下眼。
坤德殿,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有睡。
葛万春进来:“皇后娘娘,两只手已经剁了,齐肩,一点儿没留。”
曲皇后披着头发,一下又一下地梳着,半晌才道:“她在本宫身边已有七年,本宫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她招了没?”
“没招,只说自己偷了东西。问她偷的啥,说是偷了娘娘好久不戴的一支簪子。”
曲皇后一声冷笑:“这是欺负本宫簪子太多,记不过来?”
葛万春道:“娘娘说笑了。到底还是娘娘聪明,露了个假宝贝,果然就引了她上钩,奴才特意等她传递成功之后才现的身。”
“嗯。办得不错。”
得了表扬,葛万春更加积极:“奴才特来讨皇后娘娘的示下,还要不要再审。”
曲皇后将梳子一扔:“不用审了,她是咬死不说实话。那就成全她,割了舌头扔到殿下的猛犬舍去。”
密帝年轻时喜欢斗犬,皇宫里曾经养过一大批生性凶残的斗犬。后来密帝身体不好,又听了高人的话,觉得斗犬大概血光太重,伤了德行,渐渐就不太迷恋。但那些猛犬舍还在,那些斗犬虽然老了,性子却还是跟年轻时一样残暴。
甚至,它们松动的牙齿会让淑秀死得更慢些。
……
皇宫里血雨腥风,将军府却春色旖旎。
“早些睡吧,明天你还得早起呢。”贝安歌将薄被拉上,盖住元阙的美好身体,免得自己看了又眼馋。
“以后不许再自作主张、身涉险境,知道不?”
元阙想了想,又补充:“武功高强也不行。今天那刺客是吃了猝不及防的亏,若真的过招,你不见得赢得了他。”
“知道啦。元婆婆。”贝安歌笑话他啰嗦。
“咦,喊我元婆婆……”元阙无语,“真是个调皮的贝公公。”
“婆婆”亲了一下“公公”,大半夜却毫无睡意,“这几日会有重大变故,你不要再出门了,我担心长公主那边会出手。”
“好的。这几天我一定乖乖在家孵小鸡,哪里都不去。”
“孵小鸡?”
哈哈哈哈,跟古代人说话真的好累。贝安歌笑出声来:“母鸡孵小鸡不就是在窝里好久,哪里都不去嘛。”
元阙眼睛晶亮亮的:“贝贝,咱们什么时候孵个自己的小鸡?”
呃,这古代人什么鬼,把自己孩子叫“小鸡”?
不过……为什么听起来还怪甜蜜的?贝安歌眨眨眼,想了想:“那就等大局稳定了,咱们考虑孵小鸡一事!就这么定了,睡觉!”
第二日一早,元阙又是天不亮就走了。
贝安歌其实也醒得早,她只是装睡,看着元阙悄悄起身,为怕打扰到她,还去了隔壁房间洗漱。
早餐是一个人吃的,贝安歌的胃口出奇地不好。就连最新鲜的炒笋尖也没吊起她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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