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非意中人》TXT全集下载_88(2 / 2)

却非意中人 白毒不侵 4925 字 2023-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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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眠被挡了去路,只好先站定身体。他里里外外都湿透了,难受、也冷,但这会儿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他蹲下/身,把箱子平放在地上,垂着眼睛道:“这是你的房子,我再待也不合适。行李是下午放学回来后收拾的,原本以为用不上,结果……里面都是我的一些衣服还有书,你要是怕我拿了别的,可以打开检查一下。”

……检查?

费南渡几近失笑。

他怎么会对这种事持疑?他怎么可能怀疑薛眠多拿了不该他的东西?

费南渡倍觉受伤,在薛眠眼里,现在的他究竟还算个什么东西?

“我不管你听了谁的话,那个人说了什么、怎么说的、有多少真多少假——”费南渡扣住薛眠双臂,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犹如一头暴走的雄狮,语气坚定如铁,不容置疑:“你可以保留他告诉你的那个版本,但是不是也该听听我说的?哪怕是给我判死刑,能不能让我为自己分辩两句?薛眠,我真的已经烂到、混蛋到你连多看一眼、多听一句都做不到了吗?”

“我谁的话也不听。”薛眠手搭在行李箱上,突然嗤嗤笑了一声,仰起脸看向他:“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谁都不可能告诉我全部的真相……所以我只信自己看到的。”

一双眼与他对视着,眼中说不出是嘲弄还是哀恸。薛眠轻声的、缓缓的,一点一点道:“你说你爱我,觉得我一笔勾销了你所有的好……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你真的对我很好,我都记得……就当是我无福消受吧。”

玄关位置放着两把伞,其中一把长柄的是之前逛街的时候薛眠看到好看就顺手买的。他拖着箱子出来,经过的时候顿了一下,最后取了那把伞,打开了门。

费南渡被那句“无福消受”刺得心脏生疼,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每一条血管都仿佛打了麻药一般不得动弹,等终于反应过来时,才惊觉薛眠已经不见。

费南渡低吼着,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狠狠骂了一声粗,拔腿追了出去。

楼道电梯不知怎么莫名其妙突然故障了,显示屏上的字母一直是“OFF”状态。薛眠无来由的生出一种急迫感,一刻不愿再等,拖着箱子就往楼梯口跑去。

小区虽然不是豪华社区,但胜在楼盘新,内部环境也干净整洁,包括利用率并不高的楼梯。薛眠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扶着栏杆,箱子里放了不少书,刚才拖着的时候没感觉,现在重量全提在手上了,才发现原来竟然这么沉。

楼道里的声控灯一层层点亮,薛眠刚下了两层就已经气喘吁吁,汗如雨下。身上的雨水还没被体温蒸干,黏腻地粘在皮肤上,跟汗水混在一起格外的冷。

实在走不动了,薛眠把箱子放下,准备喘一口气。然而还没来得及抬手把额头的汗擦干,费南渡已循声追了下来。

“就当我求你,先跟我回去好吗?”

攥住拉杆的手五指绷紧,指骨凸起,表皮上一根根青蓝色的筋脉清晰可见。费南渡以从没对谁有过的乞求口吻向薛眠诉说着挽留,从来明亮的眼睛里早已经黯淡无光,声音也开始变得发暗沙哑:“我有罪,是我骗了你。我不该瞒你,不该在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你,更不该在向你表白后还和徐甪继续保持那种关系的朋友来往……说这些都太晚了,小眠,但我心里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人,这些你全能感受到的,不是吗?”

“抱歉,我已经没有辨别能力了,也不想再花时间去辨别。”薛眠同样抓着箱子拉杆没松手,他用力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但费南渡力气比他大太多,箱子几乎是纹丝不动的卡在了对方手里。

“你要连最后这点行李也不还给我?”薛眠撒开手抬头看过去,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苦痛,只有费南渡最不愿见到的冷漠淡然。

“那你告诉我……”

脑子里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着,疼痛走遍了整个脑袋,开始向躯体蔓延。费南渡不敢闭眼缓解,连眨一下眼皮都舍不得,否则他就会少看薛眠一眼。他面色苦痛地望着这个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的曾经最亲密的恋人,以能给出的最大冷静问道:“这些是谁说给你听的?”

“不重要了。”薛眠坦然的迎视着对方的目光,脸上不见退色:“我不会完全相信你们任何一方的话,我本该自己去做更多的求证,但是没这个必要了。至少在今晚看到的全部画面里,你的言行没有一秒钟是假的。”

“可我不爱徐甪!”

费南渡咆哮着喊了一声:“我对他从没产生过哪怕一丝恋人的感情,这些你能从偷拍的图象里看清吗?”

他快被逼疯了,忍不住伸手去抓薛眠。此刻的他犹如一块飘荡在汪洋大海里的浮木,风大浪急,四周没有一点光亮,黑压压的一片。他感受不到什么是安全,他觉得自己离被冰冷的海浪淹没已经不远了。

薛眠一点也不惊讶从费南渡口中听到“偷拍”二字。事实上,在把照片递给对方看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被诘问照片从何而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船上等等这样问题的准备。但费南渡可以发问,他却没有义务有问回答。

薛眠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当你需要的时候徐甪是‘好朋友’,可以为你、为整个费家带来别人无法给予的帮助和支持。但现在为了向我自证清白,他就只能牺牲一下,做一个主动勾引你、从而破坏了我们感情的不齿小人了,是吗?”

“……为什么把我的话这样曲解?”

费南渡面色痛苦,他急切的抓住薛眠的肩,忍不住收紧力道,无法言说的巨大绝望正一点一点撬开他的血肉,让他失去本应最不缺的理智与从容:“当初主动找上徐甪的人是我没错,为了什么目的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但我料不到他会给我出那样一个难题,我不喜欢他,对他也没有情爱的感觉。无论他那无心插柳的一指指到的人是不是你薛眠,起码我清楚,至少他从不在我的选择名单里。”

“第一眼看到你是一张校内网的军训照片,你在笑,笑得很腼腆,但很好看。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可能是吸引,也可能是好奇,总之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感谢徐甪,觉得他为他自己选中了一个至少让我满意的对手。”

“我知道我有错,我本该选择一个更早的时机找徐甪说清楚。他要的比赛可以提前结束了,不用再试下去了,我选你,很早很早前就该告诉他我要你。可我向你保证,薛眠,和他试谈恋爱的那三个月里我没碰过他一下。我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所以迫不及待向你表白,迫不及待想让我们成为名正言顺的恋人。”

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攥着,薛眠目光冷清,眼神飘忽着穿过了费南渡,看向他背后那面没有一物的白墙:“别说了,我一点也不想再听。”

然后他就突然发狠,咬牙一把推开了费南渡,不管不顾的提着箱子往楼下冲去。

费南渡自然不防他这一推,本来就情绪不稳定,这下直接没控制住重心的向后栽倒过去,以致后背着地,腰口在凸出的锋利台阶上狠狠撞了一下,顿时疼得汗如雨下,咬牙闭眼,发出一声压抑痛苦的闷哼。

耳边是急匆匆的、甚至是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楼道中,一阶,一阶,又一阶……不曾停下半秒。

是在逃跑吗?

为了躲我,明明那么瘦弱的你,也要拼了命的落荒而逃吗?

我就那么让你害怕,让你厌恶至此吗?

薛眠。薛眠。薛眠……

费南渡痛苦的闭上眼,撑着额头倒在台阶上,第一次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小毒君热屎了……明天见!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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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归尘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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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雨怕是不会停了。

数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下,在下到还有两层的时候薛眠已经大汗淋漓精疲力尽。拎箱子的手不断交换着,两条胳膊酸得不像是自己的,五指被提扣压出好几道深浅不一的红痕,稍一碰就疼得直打哆嗦。

窗外大雨如注,噼里啪啦的浇在耳边。还好带了伞出来,薛眠想,一会儿可以先去外面打辆车。学校暂时是不方便回去了,否则被小满看到自己这样,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还是请两天假吧,去车站买张最快的票去上海。不管怎么样,姐姐总是自己最亲的人,她不会变的,她才是那个永远都在的最温暖的港湾。

空寂的楼道里突然再次响起脚步声,这一次声音沉重无比,且越来越快,越靠越近。

是费南渡追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薛眠忽然觉得好害怕,这声音就像死神手里的锁链一样,敲打般的响在耳边,提醒他即将要被抓走。

……不行,不行!

薛眠一咬牙,拼了命的扶着栏杆就往下奔,这回箱子也不提着走了,他也真的提不动了,直接在楼梯上拖拽着跑。尽管两条腿酸得如同假肢一样,几乎难以驱策,可还是尽全力的迈步往下跑,跑着,跑着,不停的跑着……

但又怎么跑得过“死神”。

费南渡在薛眠还有一层楼就要跑出楼道的时候抓住了他,薛眠被惊得浑身猛的一震,下意识“啊”的喊了一声——他真被吓着了。

从没想过有天当自己触碰他的时候,薛眠会吓成这副模样——面色死灰般的惨白,形容惊慌,浑身发抖,瞳孔里迸射的全是恐惧的光,没有一点平时乖巧的痕迹,就像一只受惊过度的猫,就差挥开爪子自保了。

看着眼前这张被自己吓得几乎失去血色的脸,费南渡心脏倏的收紧,这一刻才发现,原来现在的他连呼吸都是一种原罪。

我究竟做了什么?

他怎么会怕我到这个地步?

“别走……”费南渡微弯下腰,抬起颤抖的双手,喃喃着捧起了薛眠的脸,轻声道:“别走,别怕我……”

薛眠无比惊恐的看着他,虽然楼道里灯火通明,可他却看到费南渡似乎被笼罩在一团巨大的黑影里。那阴影密不透风,层层包裹着对方,黑色的雾气正不断加重,里面甚至有蓝色的雷电在跳动,像夏日阴云密布的大雨天里藏在乌云背后的电流,呲呲的冒着深蓝色的火星,准备随时降下一道狰狞毙命的雷电。

“放、放开我……”

薛眠无来由的只觉害怕,一种源自内心的本能的害怕。他开始挣扎,想拂开箍在肩膀上的手,声音飘忽着不敢落地:“让我走……让我走好不好……”

他在求我。

费南渡一眨不眨的看着薛眠的脸,悲哀的想,他在求我。

明明是我在求他别走,明明是我在求他原谅,可现在他却向我低下头,求我让他走。

求我……让他……走?

一股无处可泄的恨意腾的上涌,胸腔里被一阵阵挫败、颓废、憎恶、懊悔所不断填满。费南渡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情绪只指向一个明确的泄愤目标——就是他自己。

可他无法控制住他的手,那双扣在薛眠肩膀上的手,十指一点点不断收拢,像钉子一样扎进掌下的皮肤里。而当看到薛眠因自己施加的疼痛突然扭曲起来的脸时,一股无来由的汹涌快意竟随之奔上心头——费南渡几乎是痴迷的看着薛眠,彻底忘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甚至力道在不知不觉中继续加重着。

薛眠疼得低呜出声,他不知道费南渡怎么了,只看到对方表情凝固得如同一片冰封的雪山,眼底晦暗无光,空洞得仿如无物。他就像个没有感官的冷血动物,听不到自己的哀嚎,也看不到自己的惊慌与惧怕。

再掐下去肩上的骨头就得碎了,薛眠终于忍着剧痛鼓起勇气,咬牙狠狠推了费南渡一把。

然而却像蚍蜉撼树,竟没推开他半分。

薛眠当然不死心,又酝酿着生出另一股力,这次力道大了不少,费南渡终于有了知觉。他循着一股被施加到自己身上的力,呆呆的低下头,发现有两只手正抵在胸口上,接着被猛力一撞,撞得他不得不踉跄着往后方退去。

可也许是机体本能反应,也许是思维短路不小心,在摔倒之际,费南渡下意识的一挥手,原本只是想把那双准备推开自己的手打开,可是楼道太狭窄了,他们两人站的位置又太靠近阶面,在挥开手的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用力太过,还没等他来得及补救,耳边已经响起了一声失控的惊呼——

在扑过去要拉住人之前,薛眠已经一脚踩空,从七八级高的楼梯上滚了下去。

费南渡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瞳孔不断放大,张了张嘴,竟发不出一个音节。

下一秒,发疯一样的冲了过去。

说低不低的一层楼梯,薛眠滚下来的时候只知道自己摔了,但没觉哪里疼。直到落地了、躺倒了,才发现自己四肢百骸被撕扯般的牵引着,根本不得动弹,每一根神经都疼得近乎麻痹了,完全不能碰一下。

薛眠眼冒金星,分不清是不是后脑勺先着的地,情况来得太突然了,一时间记不起来太多细节。

费南渡几乎是飞跨着两步就奔到了他面前,膝盖一弯,直接跪了下去。心里一万面大鼓齐齐擂动,咚咚咚咚不停响着。伸手想把人抱起来,可刚碰到薛眠的胳膊,就听到一声压抑的喊疼。

“好,慢点,我慢一点……”

声音轻得近乎小心翼翼,费南渡发现自己的手在哆嗦,嗓音也在打颤。他不敢多等,一手抄到薛眠脖颈后,另一手围拢似的护到他脑袋旁,不断自言自语的说着以为有用的安慰话:“没事的交给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怕,有没有哪里特别疼?我看看,我全检查一遍……没事的,我会慢一点……”

薛眠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摔狠,但浑身上下的疼痛感清晰无比,好像每一根骨头都被人拿锤子用力砸了一下,痛,且发麻。他暂时移动不了自己,只能任由费南渡扶着从地上慢慢坐起来,又被迫靠到他怀里,晃眼的时候看到了面前那一张脸,一张突然很陌生的脸,上面写满了诸多隐忍不发的情绪,压抑着,控制着,但薛眠一时没有读懂。

薛眠试着动了动四肢,就像麻药劲总会过去一样,虽然肌肉和表皮还在发疼,但他确定应该只有外伤,没伤到筋骨和内脏。

费南渡半抱着将人扶起来,想仔仔细细再给他检查一遍,可薛眠不肯,也觉得不需要他来检查。他一手揉着胳膊,另一手要去勾行李箱,费南渡见他还在打着要走的主意,心绪翻涌难宁,又气又怒又悲又恨,这一晚上心力交瘁,终于没忍住的吼出了声——

“不闹了,不闹了可以吗?!我们去医院,马上去医院。你受伤了,你没看到自己都摔成什么样了吗!”

仿佛所有的压抑与自控都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费南渡两眼发红,烧红了眼也烧化了心。理智命令他不能再乱碰薛眠,否则对方只会更疼,可如果不碰他、不拦他,谁能给他一个保证,谁能保证薛眠不会再从他眼前跑走消失?

“我不要!”

薛眠立刻扬声回了他一句。

他也忍够了,也听够了看够了。把自己推下来的是他,现在要自己去医院的也是他。即便不是故意的,可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能自己做主?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听你的,凭什么到现在了你还在想着强迫就能解决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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