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皇帝不耐烦的催促,再不快点,他怕他维持不住这不在意的姿势。
“诺。”传旨太监抖着手打开密旨。
啪嗒,密旨脱手,掉在了地上。
“无用。”皇帝捡起密旨,正要打开。
“皇上!”传旨太监一声惊呼。被皇帝瞪了一眼,小心翼翼地住了嘴。
皇帝打开手中的密旨,扫了一眼,也呆住了。
密旨上竟然是,竟然是……
皇帝看着殿下站的皇叔,目光中闪过怜悯。
摄政王十年前对生活就没了希望,却兢兢业业护国十年,苟活至今,不过是心中还存着对先皇的敬意。长兄如父,摄政王当年对先皇的承诺,坚守至今。可是先皇留给摄政王的密旨,竟然是……
“秘密赐死,保留皇家颜面。”
十年前,先皇给了刘巡至高无上的摄政王之位,便是觉得刘巡身中奇毒,无子嗣,便不会造反。待到辅佐皇帝亲政,功成身退。但如果皇权和王权有了冲突,到了需要打开密旨的地步。那便是,毫不留情的弃子。
“可笑。我与皇兄一向亲厚。没想到竟是这样。”可笑啊可笑!刘巡觉得,他这一生,真真是可笑至极。
御林军带着霍仙和右门主进来大殿。右门主看着霍仙接住失魂落魄的刘巡,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走到如今的地步,当年的真相也没有必要隐瞒了:“其实你身上的毒,并不是喝了花盟主的酒。”
“当年花盟主逼先皇喝酒,不过是试探,两杯酒都没有毒。你喝了酒便跑了。几个月后,花盟主找到江南,不过是想告诉你,你没中毒。先皇重病,你当皇帝的呼声最高。但是等不及她说出真相,你带着被所谓事实蒙蔽的仇恨,又跟少主跑了,还一起跳崖了。”
“然后幸得赵知府相救,刘巡才活了下来?”
“哪有这么巧的事。”右门主摇了摇头,“其实赵知府是先皇的人,一直跟着刘巡。看到你们跳崖,就出来相救。但赵知府只救了刘巡,却是将拉少主的那一根绳子割断了。”
霍仙抱着刘巡,感觉到一阵寒意:“不是传言我是先皇之子,先皇还和我母亲争了这么多年的抚养权。先皇又为何对我下毒手?”
“先皇想要花盟主的势力扩张疆土,允诺少主太子之位。花盟主不同意,并证明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儿子。先皇对少主便起了杀心。花盟主带你退隐到江南,先皇赶来相逼,就有了毒酒事件。”
“原来如此。”霍仙道,“我母亲跟我说过,想要极大的扩张,就要有豪赌的胆量。我母亲设局让先皇选酒,不过是试探先皇有没有这个豪赌的胆量。可笑先皇竟是设局让刘巡看到,为他挡酒。”
“正是。”右门主点头,“少主跳崖后,花盟主就一直留在江南。不久后先皇驾崩,稚子登基。花盟主却发现她放在药王谷的‘金蝉宝衣’被先皇弄走了,而真正的毒药就藏在‘金蝉宝衣’里。花盟主赶来京城,就发现刘巡竟然真的中毒了。”
霍仙感觉到怀里的人抖了一下。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的残酷。刘巡的毒,竟然是他最亲近最信任的皇兄下的。
先皇缠绵病榻,刘巡忍着痛失迁山的万般痛苦赶到京城见皇兄最后一面。而等着他的,竟是先皇特意为他准备的一杯毒酒。摄政王无上的荣宠,却只是先皇给皇帝留的一只绝育的狗。以防这无子的诅咒失效,摄政王权利滔天生了异心,先皇还留了一道赐死摄政王的密旨。
“呵!”刘巡无力地笑了一声,“可笑我还一直把它当做皇兄留给我的最后一道温情。”
“唉,皇家无情。”讲述当年的事,右门主连连叹气,“本来花盟主想告诉你真相的,但恰逢外邦入侵你挂帅出征,为了天下百姓。花盟主只得隐瞒了实情。自知有愧于你,花盟主解散了落兵台,她也消失了。可惜了,花盟主一代英豪,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徐叔不必为我母亲惋惜。她呀,她在另一个地方,别提活的多快活了。就算拿这可笑的皇位与她换,她都不见得会回来。”
“如此,挺好。”右门主看着紧紧护着刘巡的霍仙,笑了,“那少主为何会回来?”
“我?我当然是要与我的阿巡在一起的。”
“就算因他而死吗?”
霍仙点头。见上首位龙袍在身的皇帝,一脸冷漠的寒霜:“如今看来,是不得不一起死了。”
“刘巡。”霍仙看着刘巡的眼睛,“你愿意与我一起,携手共度黄泉路吗?”
“有何不可!”
“好。”霍仙紧紧地握住刘巡的手,与上首的皇帝对峙,“密旨上说了,秘密赐死,保留皇家颜面。就算要死,我们也要有尊严的死。”
皇帝扯了一丝寒笑,点头。
“我母亲留的‘金蝉宝衣’里有断肠的毒药。待我们服下毒药,验尸后。”霍仙想到那天夜里,他检查金蝉宝衣,发现的那个藏药的洞。当年,先皇便是以药王谷所有人性命相逼,将‘金蝉宝衣’得来,掏出里边的毒药,给刘巡下药的。十年后,没想到金蝉宝衣竟是又派上了用场。霍仙看向右门主,“最后还要麻烦徐叔,将我们的尸首,一起送到江南。”
“是!”
□□十年,皇帝大婚亲政,摄政王暴毙。三年后,皇后霍水灵与宠妃一齐诞下龙嗣,注定了不眠不休的皇位之争。左右逢源的丞相大人最后也在皇位争夺中受了牵连,晚年凄惨。皇帝晚年因皇权之争,被自己最亲近的儿子一杯毒酒毒死了。传闻中令人心慕神往的落兵台经常在话本子茶馆戏台子里出现。
雨后的江南,湿哒哒的小巷子,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跑得太快,直撞进了一红衣女侠客的怀里。女侠客解下剑上挂的小猫咪铃铛:“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大姐姐将这猫咪铃铛送你好不好?”
“谢谢姐姐。”小孩儿接过铃铛,“我叫刘金。”
“刘金?瞧你长得一表人才,你爹怎么给你取了这么土的一个名字?”
“刘金不土。阿爹说鎏金是好多好多钱的意思。若是叫霍金就是好大好大智慧的意思。而我选择叫刘金。”
“刘金,回家了。”
女侠客抬头,瞧见小巷子的尽头,一把红色的油纸伞,两个漂亮的男人,仿佛从画中走来,要接小孩子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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