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可是在笑话我?”青衫书生冷声道。
“是又如何。”白衣男子放下杯子,用筷子夹了一块点心,放入素衣女子的口中,却见那素衣女子嚼了几口便皱着眉道:“不好吃。”
“那便不吃了。”白衣男子的声音极尽温柔。
青衫书生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这种人,吃着他吃不起的东西又抱怨着东西难吃,举手投足间都是他最恨的那种做作的优雅。
“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物,但丁某说得句句属实,皆是丁某的亲戚亲口告诉丁某的。”许是白衣男子当众嘲讽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青衫书生梗着脖子一口咬定自己说的话。
但其实他心里已然开始发虚,毕竟这白衣男子瞧着不似俗人,若他是宫里贵人,恐怕他方才那一席话已是惹祸上身……
“句句属实?”
白衣男子没说话,他身边的素衣女子却是瞪大了眼睛瞧着他,“我瞧着是句句不属实吧……”
“归临,此处着实无聊,咱们还是回去吧。”素衣女子挽起白衣男子的手,声音娇娇软软。
那白衣男子牵起她的手,道:“好。”
言罢,两人看也未看青衫书生一眼,径直走出了茶馆,从头到尾都没看过青衫书生一眼。
青衫书生满脸铁青,正准备起身拦住他们,却被他身边的人拉住了手。
那人的手带着颤意,“你可知他是谁你也敢追?”
青衫书生已经有点害怕,却又不想露出怯懦的一面,便虚张声势般大声道:“不过有几个臭钱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有个亲戚家中还开了许多铺子呢!”
那人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有亲戚在宫里当差吗?难不成你不知道当今太子的名讳?”
此话一出,青衫书生已然顾不得自己的自尊心,直接腿软倒地,他害怕道:“你是说,方才那白衣男子是太子?他怎的会出现在茶楼呢?”
“方才那女子喊的便是当今太子的名讳,想来也不会有人想不开与太子殿下同名吧。”那人同情地看了青衫书生一眼,摇着折扇晃晃悠悠走出了茶馆。
其他茶客也看出了门道。
敢情这青衫书生所说的话十句有八句是假的,那些个“亲戚”恐怕也都是子虚乌有……
姜绵棠和容归临从茶楼出来后并未立即回宫,反而去了姜绵棠的店铺。
自她苏醒后,铺子的整修也再次提上议程,今日出宫也是为了这几个铺子,邓杞安排的修葺师傅不仅有经验十足而且手艺技巧。
姜绵棠依次看过几个店铺,很是满意,当着容归临的面夸起了邓杞:“邓公公不愧是跟了殿下十几年的人,办事能力就是好。”
容归临本是有些不满于姜绵棠夸赞邓杞,但发现她也夸了自己,只能轻轻地哼了一声。
看完铺子,一时间倒也没其他的事,姜绵棠突然又想起方才在茶楼中发生的事,便问道:“今日你是特意带我去茶楼的?”
那茶楼虽是京城最大的茶楼,价格却是很便宜,所以里面混迹了三教九流。
“倒也不是。”容归临牵起姜绵棠的手,慢慢地解释道:“早就听闻茶楼是最大的情报处,便一直想去瞧瞧,以前身子不好,父皇和皇祖母都不许我出宫。”
一提到从前,姜绵棠便很心疼容归临,当下便道:“以后我都陪你去。”
容归临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好。”
“我觉着那个书生说得振振有词的,倒不像是随口胡说的。”姜绵棠心中对那个青衫书生还有些在意,脑洞大开地想:“他不会是有心人特意派出来制造谣言的吧?”
容归临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姜绵棠的鼻尖,笑道:“有可能。”
“真的吗?”姜绵棠双眼亮晶晶道。
“京中所有流言都不是空穴来风,一旦流传广了,传到外城定是更夸张的版本。”容归临回答道。
姜绵棠点点头,这个她倒是能够理解,一传十十传百,并且会越穿越离谱。
“可是制造这种流言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是波尼国的人特意过来抹黑邺国朝廷的?”姜绵棠皱着眉,聚精会神地想着。
容归临却是瞧着她这样,觉得极是可爱,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啄一口。
刹那间,姜绵棠的脸染上了红晕,她轻轻推了一下容归临,娇嗔道:“干什么呀,现在还在街上呢,被人瞧见多不好呀。”
站在二人两步开外的邓杞和夏禾表示,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没事。”容归临又啄了一口,看到姜绵棠的脸红得几乎要滴血了,他才心满意足地不再挑逗她。
“为何要制造这些流言?”容归临回答姜绵棠方才的问题,“波尼国派人来制造谣言是有可能的,但他们已经在边疆开战,再特意来京中制造谣言,倒也没什么必要。”
姜绵棠点点头,转念又一想:“可谁会在这种关键时刻,传播这样的流言呢?”
这一点原书中也没有明确指出是谁所为,只说京中盛传流言,自姜绵棠穿越过来后,她才发现原来原书中一笔带过的一些事都是有动机的。
“自然是对谁有利,谁便会做。”容归临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有利?”
当前局势,只有容归临一派是有绝对优势的,容归桓和容归韫皆是处于劣势,所以容归临不可能会传播这些谣言,那只可能是容归桓和容归韫了……
恐怕此事还与京中命案的凶手有关,若此一想,姜绵棠顿时觉得细思极恐。
若是京中命案的幕后凶手是容归桓和容归韫其中一个,那当真是有好戏看了。
“别想了。”容归临伸手点了点姜绵棠额间的褶皱,“你不需要皱眉。”
姜绵棠一愣,脑中所有浮想联翩都因他这句话尽数消散,这句话莫名让她觉得很暖。
两人牵着手在街上闲逛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夕阳把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正路过一个幽深的小巷时,姜绵棠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眯着眼往小巷里瞧了瞧,不太确定道:“相公,你看那两个人像不像容归韫和柳若云?”
巷子里两个人本还面对面站着,不知女人说了什么话,她对面的男人突然一把将其拉入怀中,转身按在墙上,狠狠地亲着。
容归临的脸色愈发冷淡起来,却还是回了姜绵棠:“挺像。”
姜绵棠几乎是立即发现容归临心情不太好,她这才想起来,柳若云和容归临还有一段过往,虽然容归临明确地告诉他自己不喜欢柳若云,但看他此时的模样,确实是受了影响。
不知为何,似有一团棉花堵在姜绵棠心里一样,心脏胀胀的,很难受。
她吸了吸鼻子,勉强笑道:“应该是我看错了,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姜:哼,嘴上说着不喜欢,其实心里还是……
太子:???
小姜:搓衣板在这里。
太子跪上去:我只是觉得我弟弟头上有点绿,所以心情不好。
小姜:???
容归宸: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工作忙,核对不仔细,欢迎捉虫~
第62章你在吃味
倏地,容归临短促地笑了一声,随后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应该没看错。”
“你……”姜绵棠抿了抿唇,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不是看到柳若云和别人抱在一起心里不开心?”
容归临正要回复,余光却看到巷子里两个人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容归韫微微侧过头往巷口看,容归临下意识地抱起姜绵棠,身影一闪,消失在那个巷子口。
不过片刻,容归韫从巷子里出来,左右瞧了瞧,却也没瞧见任何可疑人物。
不一会儿,里面的柳若云也意识到不对,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脸上还有一丝尚未褪去的红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看到了?”
柳若云说话的气息全乱,慌乱显而易见。
容归韫闻言,侧目看了她一眼,嘴角却忽然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坏笑,低低道:“被人发现不好么?春和宫正好缺个女主人。”
柳若云的脸红得一塌糊涂,眼中的慌张却不减反增,她低垂着眼眸道:“二殿下莫要开小女子的玩笑了。”
柳若云的气质本就单纯且稚嫩,如今面色坨红,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出一股子清纯又旖旎的风情。
容归韫长眸微眯。
柳若云向来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最为动人。
所以她即使露出这样羞赧的表情,也莫名带了些势在必得的自信。
“回去了。”容归韫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转身就走,只留给柳若云一个潇洒的背影。
柳若云万万没想到容归韫竟会一走了之,她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又变回一副清纯又泫然欲泣的模样,俨然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另一边,容归临抱着姜绵棠快速离开巷口后,在一条河边停下。
方才,姜绵棠双脚悬空,只觉周遭景象快速地在眼前划过,不消片刻,她便在这柳树下了。
“殿下,你会轻功?”姜绵棠双腿发软地靠在树边,大口地呼吸着。
原书里,似乎从未提过容归临有轻功这项技能啊。
“嗯。”容归临淡声应道。
他站在河边,眺目远望,一阵风拂过,吹得衣衫猎猎作响,姜绵棠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突然有一种自己离他很远的感觉。
她又想到方才容归临看到柳若云和容归韫拥抱时的表情。
那样的话,她没有勇气再问一遍了。
她靠着树,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把脚边的石头轻轻踢开,风里好像卷着沙子吹到了她的眼睛里,又痒又疼,让人忍不住想流泪。
“你方才问我的。”
容归临突然出声,他没有回过神,姜绵棠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看向他,随后,她听到容归临淡淡道:“我与你说过,我从未对柳若云有过男女之情,你不用太过忧虑。”
姜绵棠一呆,接着又听到他说:“柳家正准备把柳若云嫁入宫内,称为五皇子妃,可如今她却更另一个皇子当街拥抱,倒也不怕被人瞧见。”
一时间,姜绵棠有些尴尬,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她低着头把另一块石头踢开,软声道:“我知道了。”
许是听到她软绵绵的回复,容归临转过身来,缓缓走到姜绵棠身边。
“从头到尾只有你,没有别人。”他在姜绵棠耳边如是说。
一刹那,姜绵棠那颗酸涩的心好似一下子泡在蜜糖中一般,甜甜的感觉立刻把方才那股子苦楚冲淡。
姜绵棠吸了吸鼻子,向前走几步,伸手抓住容归临的衣服,将头靠在他的胸口,“我有点在意的。”
容归临圈起手臂回抱姜绵棠,“在意什么?”
“柳若云。”姜绵棠闷闷地说。
“我与她没发生过任何事。”容归临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却是透着似有若无的委屈。
姜绵棠把头埋在他怀里,自然没看到他的表情,“我知道。”
我知道你和他没什么,可是我还是在意,还是害怕。
大概是姜绵棠的声音太丧了,容归临松开她,伸手勾住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随后,似笑非笑道:“你在吃味。”
姜绵棠的双颊突然泛起了粉红,她咬了咬唇,却没有反驳,“嗯。”
容归临有些惊讶于她的坦率,但嘴角的弧度却愈发大了,“我喜欢你吃味,说明你在乎我。”
那双眼睛太亮了,比西方的彩霞还要亮还要美,里面有无限温柔和星辰大海,姜绵棠情不自禁亲了一下他的眼睛。
“是呀,很在乎你。”姜绵棠笑眯眯地回答。
话音刚落,容归临一手扣住姜绵棠的细腰,将她抵在树上,让她的身体和自己紧紧地贴在一起。
姜绵棠仰起头,双手勾住容归临的脖子,朱唇轻启:“就现在,吻我。”
只听容归临粗粗一喘息,狂风暴雨般的吻立即落在姜绵棠的唇上,她却丝毫没有退让,反而张大嘴迎合着他。
姜绵棠被抱得双脚离地,她全身的重心都在容归临那双紧扣着她的腰的手上。
姜绵棠不喜欢重心不在她身上的感觉,所以她干脆双腿盘上容归临的腰,背部抵着树身,稍稍往上挪了一些,她捧着容归临的脸慢条斯理地亲着。
但此时容归临却没有如她的愿了,他的双手下移,托住姜绵棠的大腿。
“你想做什么?”
声音又低又哑,眼神晦暗又好似压着沉沉的欲望,仿佛那些欲望只要泄露出一分,就能将两人点燃,烧得连灰烬都不剩。
姜绵棠却不怕他眼里的欲望,她弯着腰把头靠在容归临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想……”
她顿了顿,忍住喉头跳跃的紧张与颤意,故意哑着声音道:“想和你在这绚丽夕阳下做,想和你在月色如银的晚上做,还想和你在清晨第一道阳光冲破天际时做。”
然后,姜绵棠听到容归临的气息一下子就凌乱了,她感觉到托着大腿的手慢慢收紧,又慢慢放开。
“邓杞,备车。”容归临没有放下姜绵棠,朝着远处巷子口扬声道。
“遵命。”邓杞的声音远远传来。
姜绵棠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顿时脸红得比那晚霞还要炫目,她把脑袋缩在容归临的脖颈间,不敢抬头。
却听容归临一声轻笑,“害羞了?”
低沉又暧昧的语气,这下,她的耳垂都红了。
“没有。”姜绵棠瓮声瓮气道。
“我们今晚住别院,里面有温泉。”容归临在她耳边低声道。
姜绵棠心里本在想,这夏天才过去,秋老虎正发作得厉害,还去泡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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