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才不会用幼儿园孩子的方式思考,现在的楚长青不是那个偶尔会有冲动的少年,他只会更成熟,谋定而后动。
他只是想杀了她而已……所以刚才扔猫头鹰,只是一个开始的信号?或者其他的什么的?
她的身体有点僵硬,想要退,又不敢退。
她的手下意识的摸上了刀柄,黑色木质刀柄有种透骨的冷,她的胳膊都有点僵硬了。
常婉害怕的不行,手紧紧的握着刀柄,却觉得自己连拔刀的力气都没有,她甚至荒唐的想,什么狗屁任务,她不做了,她不回家了,召出哀风,杀了楚长青,在九州浪迹天涯,也好过这样……担惊受怕。
他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梭过她的脸蛋,狭长的眼眸盯着她,半晌。
“婉婉。”
他看出了她眼底的恐惧,很快就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到她了。
他轻柔的,试探的,略微安抚的唤着她的名字。
常婉又有点想退后,但是对上楚长青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腿却有点不听使唤。
少年的眼睛很深很沉,像是有着漫长的黑夜,这片夜色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
只有孤独。
深深的,孤独,和一种,掩藏于孤独下的情绪。
就像那个在寂寞的深夜里,在她背后,提着小橘灯,承受一切的温柔少年。
鬼使神差的,常婉竟然“嗯”了一声,应了他。
应完之后她就怔住了。
楚长青却像是获得了什么允许,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指腹就摸上了她的眼睛,轻轻拨弄着她的睫毛。
“别怕我。”他眼里的戾气慢慢融化了,像是一片僵冷的冰遇到了暖阳,细细的软,“我不会害你。”
楚长青只是以为常婉害怕他刚才扔了猫头鹰,并不知道常婉已经知道他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他想,以后要好好控制自己的坏脾气。
“……”
少年楚长青的话可以相信,可是重生的楚长青,可以相信吗?
常婉抿着唇不说话,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
楚长青知道她的手在刀柄上,可是他没有退后,十寸雨确实能伤他,但是没有刀魂的十寸雨,没法让他死。
他不死,就不会放开自己中意的人。
不死鸟会把能杀了自己的利器交给自己最爱的人。
楚长青以前每次想起都觉得愚蠢,可是现在,这个姑娘的腰间别着那把能重伤他的利刃,他却不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这把刀就应该给她。
其他任何人拿了它,他都会杀掉主人。
“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他声音沾染着一点沙哑。
常婉抿紧了唇,因为楚长青不确定的想法和态度,而犹豫不定。
——这确实是她……已经说过的承诺。
可是物是人非……
这个人……
常婉保持沉默。
少年忽然抱住她。
他并不是那种勒到人窒息的拥抱,而是很轻柔的,像是怕惊吓到她的拥抱。
她能感觉到来自他胸膛的温度,也能看到他的黑发很长,很软,很顺。
他不看她的脸,仿佛这样,她的沉默才看上去不那么伤人。
常婉稍显紧绷的身体,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好像……没有要杀了她的意思?
真的……没有吗?
至少现在……
……
那她离不离开的,好像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意义啊。
她只要在这个世界,只要他不死,她也活着,那么她就要陪着他完成任务的。
无论是少年的他,还是最后的他。
她的想法又不重要……只要想完成任务的话,肯定是要陪着他走下去的。
这样,没有什么好,也没有什么不好。
“嗯。”常婉声音有点强作镇定,“我不会离开你的。”
如果你不杀我。
楚长青在她耳边,声音喑哑,“嗯,说好了。”
他想要死死抓住怀里的人,可是他也知道,有些东西就像沙子,抓得越紧,失去的就越快。
他并不急。
太急了,会吓到她。
所以他就这样轻轻抱住了她。
他会一点一点的把她,从过去的自己身上,抓到自己的手中。
常婉有些茫然的想,他真的是重生的吗?
这具身体,应该是他的老仇人了吧,仇人见面,不应该分外眼红吗?
他为什么不想杀了她?
还是,他有其他的想法,或者,她还有其他的利用价值?要知道,书里的楚长青,那可是有仇报仇,杀人全家绝不手软的人啊,留下来的人,都是有利用价值的。
他从来不留没用的东西。
……
常婉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有哪里好利用的。
因为楚长青现在比她强太多了。
最后她干脆就不想了。
漂泊无依,烂命一条,楚长青要是想要她的命,她也躲不掉,她要是拿了楚长青的命,那她任务失败,她之前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她不想在九州大陆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漂泊。
哪怕漂泊,也得是故乡。
她嘴唇动了动,原来想说,如果你不杀我——后来觉得这样说,楚长青一定会猜出来什么。
她主动抱住了楚长青的脖颈,想了想,最后接着他的话,说。
“嗯。”
“说好了。”
第58章.。。。。
常婉睁开了眼睛。
脑子有些恍恍惚惚的,仿佛一场诡异的梦找到了她,梦里,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一望无际。
她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
一只白色的猫头鹰扑棱落在窗棂,歪着脑袋看着她。
……雪归。
她这才想起来,楚长青出去了。
常婉起来,伸了个懒腰,有些淡淡的倦意。
但是这种倦意很好,配合着慵懒的阳光,很舒服。
不愧是她从系统那里买来的瞌睡丸,十积分一个,效果真赞。
系统:“……”
肖零说:“你是不是修士啊,居然还睡觉。”
常婉:“雨女无瓜。”
肖零:“……”
肖零:“不过那个……楚斯年是吧?他既然被夺舍了,你干嘛还把原身的东西给他?”
“我干嘛跟你说那么多。”常婉翻了个白眼。
肖零说的是不死令。
她假装不知道楚长青重生的事情,把那个从魔教人士那里顺来的不死令给了楚长青,楚长青拿了不死令之后,表情有些奇异。
大白鹅说不死令是用来测试楚长青血统的东西。
常婉不知道楚长青现在的血统到底怎么样,但是她手里的不死令,从他魔化之后,一直都是触目惊心的猩红色。
她忍不住又想到了那个少年。
她摇摇头,推开门出去,雪归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很乖巧。
稍显温柔的阳光洒落下来,她看到了刚刚从议事厅赶回来的秋染,他对她点了点头,“裘长老已经出发了。”
肖家的邀请,她让裘福去了,她手里拿捏着肖零,而且肖家的眼睛又都那么邪门,谁知道她去了会不会被发现点什么。
倒是楚长青不知道拿着不死令去了哪里……
秋染又把门内的事情简单汇报了一下,随后有些犹豫得看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常婉看出他的犹豫,问。
秋染顿了顿,说,“赤火宗来了回信,看裘长老收到信的样子,似乎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常婉非常流畅的把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这有什么担心的,你看,我们和赤火宗合作了那么多年,它那么大的一个门派,考虑的应该是全门派的利益,青风宗虽然没他们门派那么厉害,但也掌握了不少资源和资本,按理来说不会因为死了一个长老就破坏掉我们和睦的合作关系……”
谁知秋染闻言,却没有露出被安慰到的表情,反而更加忧心忡忡,在那张微微稚嫩的小脸上,有点小大人的老成,见常婉看他,才吞吞吐吐的说,“我听到小道消息说,赤火宗原掌门被暗杀,上任的新掌门……”
“……是沈莲的哥哥。”
常婉:“……”
真是,烦不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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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猎猎。
这里是位于大陆最西北的凉州。
“真的是在这里吗?”
穿着白袍子的老人低声问。
“肯定没有错,九州秘境的入口,荆州,凉州,青州各有一门,荆州和青州的‘门’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凉州的‘门’肯定在这!”另一个穿着白袍子,长着胡子的中年男人低声道。
三四个穿着白袍子的修者围成一圈。
他们合力运功,击开厚厚积雪,轰然间,飞散积雪下,露出了一个法阵!
法阵纹路猩红,勾缠着妖娆着枝叶花藤,中间放置着一个小碗。
“对!就是这里!”说话的中年人激动道,“只要有不死鸟的血就能开启‘门’了!”
他们拿出一罐血来,那血被温暖的结界护着,滚烫发热,,尚能流动,然而结界一撤下,因为寒冷的空气,那血就凝固了一半,不见半分厉害。
“到底不是纯正的不死鸟之血。”披着白袍的女人低声道,“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开门的钥匙。”
“可惜老陈死了。”老人沉声道,“他要是能拿到那个小畜生的血,如今开阵门,当事半功倍。”
那女声恨声道:“死了也好,死了才干净,他妄想让小畜生的血引动全九州的兽乱,也不用脑子想想,如果真的那般发展,事态岂是我们还能控制的?”
“做事要紧!”男人沉声道,“先赌一把,如果不成,再去杀那个小子!”
……
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一望无际的荒原,少年赤着脚走在上面,柔软的黑发沾染着细碎的雪花,黑色的袍子被卷着雪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猩红的令牌,有些醒目。
他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几步越过一个山头,一个又一个山头。
最后,他在一个最高的山头停下。
他抬起眼。
山头上有几个雪球蠕动了一下——仔细望过去,那并不是雪球,而是穿着白色袍子的人,只是袍子被雪覆盖些许,远远的根本看不清——
修者良好的视力,让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在雪山下,黑衣的少年。
“……那是谁?”
女声警惕。
血从男人手里的罐子里僵硬的流淌下来,血在寒冷的空气中绵延成细细的血线,连接阵法中间的小碗,暗淡的阵法,慢慢亮起了微不可察的光。
老人惊喜:“有作用!”
男人声音低低的,“阵法已经开始,不能停下——你们先去把人解决掉!”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抬眼,就对上了女人恐惧到扭曲的表情——
烧。
整座山都在烧。
细细的雪白火色与雪色融合的不见分毫差别,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吞噬了白雪,一点一点蔓延到他们的脚下,当他们察觉的时候,已经陷入了火海的中心!!
白色的火与雪连成没有边际的线,楚长青低头,听着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曾经尘封在黑暗中的过去,被人围杀取血,像条狗一样狼狈不堪,人人都要踩一脚的日子,仿佛,又在眼前。
让他不开心。
白色的火焰为他开道,他踩着白火,走到尽头。
被白色火焰围绕着一圈,尚未被烧尽的白雪上,一朵雪莲盛放。
少年眉眼微微温柔,郁气散去,他俯下身,摘了雪莲,捧在了怀里。
他不觉间想起少女蒙着头睡觉的懒散样子,别得修士励精图治都尚觉不够用心,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姑娘,居然可以那么理所当然的睡到日上三竿。
摘朵雪莲,也好补补精神,老是睡觉,怎么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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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夕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赤火宗杀来的很快。
不过并不是名义上的那种围杀。
沈莲的哥哥沈叶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显然是听说了青风宗来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帮手,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先切断了和青风宗的合作关系。
赤火宗掌握着火系的灵石矿,青风宗虽然大部分修炼的都是风系术法,但是风火一家,更何况青风宗裘长老和夏长老,一个主符一个主毒,都离不开大量火系晶石的提供。
而赤火宗与青风宗的合作关系,则要从青风宗的影响力说起了。
青州之人多修风术,而风术最牛逼的宗派就是青风宗,青州有风灵根的人,基本上都会来青风宗修习一些法术。
因而青风宗虽然没有出窍期强者,但是胜在于青州影响巨大,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而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师姐师兄们,冷不丁的就会构成一些关键。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青州,赤火宗是外来的一个火系小宗门,火术在青州属偏门,虽然强悍,但孤掌难鸣,在青州这个巨大的围墙中,只能依靠着青风宗的合作与人脉,来站稳脚跟。
但……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今时不同往日,赤火宗也不是那个刚刚来到青州需要站稳脚跟的小门派了,如今有了出窍期,更是不可一世。
常婉扔了算盘,忧愁。
其实青风宗是死是活真的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虽然说吧,她是青风宗的一个小长老……
……
常婉长长的叹了口气。
肖零说:“这有什么,不就是火灵石嘛,你把我放回去,多少火灵石矿我随便你选!”
哟,地主家的傻儿子准备帮忙?
常婉翻了翻地图,“我说,你们肖家的老巢是在荆州吧?”
肖零:“对啊,那又怎么了?”
“荆州离青州那么远。”常婉翻了个白眼,“你要是能把灵脉给我挪到青州来,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肖零试图吹个牛逼,“也不是不可以……”
常婉:“行了行了别吹了,移山填海虽然出窍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可不觉得你会冒着被天劫修理的险来帮我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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