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帝城的哪?
他的家是在白帝城吗?
他有父母吗?还是说只有一个姐姐呢?
他是怎么和家人走散,又为什么流落到了出予镇?
而且,从李秋水的衣着打扮和行为举止来看,她似乎并非常人。
李长天越想越疑惑,正此时,房间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外面走进一名双手提着食盒的家仆,他对李长天鞠躬行礼,随后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在桌上,又弯腰告退。
不消一会,李秋水走进厢房里。
她见菜肴已经摆好,于是走到床榻前,伸手去扶李长天:“长天来,吃饭了。”
李秋水扶李长天在桌前坐下,置了一副碗筷在他眼前,柔声笑道:“长天你看,糖醋排骨,你最爱吃的菜。”
“那个,请问……”李长天忍不住开口。
“喊姐姐。”李秋水语气嗔怪。
“姐……姐姐……”李长天虽有些不习惯,但喊完以后却莫名觉得心安。
“嗯~”李秋水莞尔。
李长天想了想,将方才满腹的疑惑问了出来。
李秋水大约也没想到李长天会问这么多问题,拿着筷子怔然,许久轻轻笑了笑:“长天,果真变聪明了呢,以前啊,从不问姐姐这些问题,只知道跟在姐姐后面。”
“啊……对不起,我……”李长天挠挠头。
“不,我很开心。”李秋水笑着,伸手轻抚李长天的额发,“只是我俩的事情有些复杂,姐姐一下子也讲不清,只能先回答长天想知道的事,长天你问一个问题,姐姐回答一个,好吗?”
“好。”李长天点点头,“我们有父母吗?”
李秋水摇了摇头。
“啊……”虽然已经猜到,但是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李长天心情还是一瞬间有些复杂,“那他们是怎么去世的?”
哪知李秋水再次摇摇头:“我不知道。”
李长天一怔。
李秋水轻轻笑了笑,她说。
“长天啊,姐姐和你,其实并不是血缘姐弟。”
李长天瞪大双眼,眼底全是惊讶。
趁着李长天呆愣之际,李秋水夹了块糖醋排骨,轻轻放在李长天碗里:“长天你吃着,姐姐说给你听。”
李秋水第一次见到李长天的时候。
他还是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
这倒霉的小傻子被人欺负了以后,只会哭着逃,结果奔到大街上,被疾驰的马撞倒,惨兮兮地摔在了地上。
那骑马的是个蛮不讲理的膏粱子弟,见撞到的是个乞丐,根本不在意,扬长而去。
那日,身为丫鬟的李秋水出府替小姐买胭脂,偶然撞见此事,于心不忍,就将李长天捡了回去。
李秋水本想等李长天伤好后就将人送走,毕竟府邸不能私藏陌生人,就算是个孩童也不行。
可那小傻子伤好以后却不肯走了,哭着喊着唤她姐姐,求她别送自己走。
李秋水实在狠不下心,就留了李长天,还给他取了名字。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李长天终究还是被府邸管家发现了。
府邸管家大发雷霆,说什么也要把李秋水赶出府。
好在府上的小姐及时出面,护住了李秋水,还柔声安抚她,让她放心留下李长天。
自那以后,李长天和李秋水便一直相依为命。
“嘶……”李长天听完后有些郁闷。
他这不是耽误李秋水吗?
他怎么……怎么这辈子,也是个累赘呢……
“长天,你怎么了?”李秋水察觉出李长天情绪低落,轻声问。
“没事,没事,后来呢?”李长天连忙掩饰情绪,问道。
“后来我远嫁。”李秋水顿了顿,笑道,“很远,非常远……”
远到曾经的李秋水以为她再也回不来了。
“因为太远了,我就想将你留下,还拜托了一个很好的婆婆照顾你。”李秋水说。
那时候的李秋水典当了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那位婆婆,让婆婆务必将李长天抚养成人,随后李秋水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远嫁的马车。
谁知……
谁知年仅九岁的李长天,跟着远嫁的队伍,跟了整整一天。
他就这么边哭边跟着队伍跑,摔跤了也不喊疼,立刻爬起来继续跟。
李秋水并不希望李长天跟着自己,因为此行命运多舛,她不知道嫁过去以后会发生什么,李长天跟着她,就只有苦吃。
为了让李长天回去,李秋水走下马车,走到李长天面前,就开始骂他。
骂他傻子,凶巴巴地让他不要跟着自己,甚至一急,还说出了我讨厌你之类的话。
那小傻子就只是哭,哭着求李秋水别丢下自己。
李秋水眼睛一红,抱着李长天也哭了。
哭完以后,李秋水没有再将李长天丢下,她带着他,一起往蛮荒的边关行去。
听完李秋水叙述之事,李长天心里五味陈杂,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那为什么我会流亡到出予镇呢?
“大半年前,我与你一起回中原探亲,谁知路过了一条极其陡峭的悬崖山道,又巧遇暴雨天气,我被人护着走在队伍最后,谁知走过那条崎岖悬崖山道后,有侍卫和我说,你失足落崖了。”李秋水语气全是后怕和懊悔,“我在那附近逗留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找到你,还好……还好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在白帝城又碰见了你。”
“失足落崖?”李长天‘嘶’了一声。
不过听起来,确实像一个傻子会遇到的事。
“那如今,你为什么会在白帝城呢?”李长天问,“我们有亲眷在白帝城吗?”
“啊……”这个问题似乎把李秋水问住了。
她无奈地笑笑:“这可……有些说来话长……”
李秋水低头思索了一会,想着该怎么避开那些不可说之事,告诉李长天她为什么会在白帝城。
李长天也没有催促她,耐心地等着。
俩人正沉默着,门口突然响起叩门声。
“谁?”李秋水抬头问。
“郡主,是我。”外面的人回答。
“嗯??”李长天一脸迷茫。
郡主?
方才李秋水不是说,自己是个府邸丫鬟吗?
不过说来也奇怪,为什么一个丫鬟会远嫁,难道是府邸主人安排的姻缘吗?
“进。”李秋水姿态端庄地放下筷子,唤了一声。
门外的人应声推门而入,他走到饭桌前,抱拳行礼:“郡主,有要事寻你商议,还请郡主……”
“哐!当!”
瓷碗掉地的清脆响声,直接打断了那人的话。
李长天吓得蓦地站起身,双眼瞪圆,嘴唇微张但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因为这人,竟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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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他只是相信自己
李秋水弯腰捡起被李长天打翻的碗筷,伸手按在李长天的肩膀上,让他先别惊慌,随后看向刚才进门的‘李长天’,轻声问。
“阿无,可用过午膳了?要不要来一起吃些?”
“回郡主,用过了。”阿无抱拳低着头,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地回答,根本不在意李长天的愕然。
“那你先去屋外等我,我一会就出来。”李秋水说。
“遵命。”阿无抬头,扫了李长天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李秋水站起身,从桌上的木制食盒里拿出一副干净的碗筷,放在李长天面前。
李长天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直愣愣地看着李秋水。
李秋水笑了一声,轻轻捏了李长天的脸一下:“那是我的侍卫。”
“侍卫?”李长天重复。
“嗯,他极擅长易容。”李秋水简言意骇。
“易,易容……”李长天喃喃自语。
“姐姐有事,需出门一趟,你自己好好吃饭,吃饱些,等姐姐回来,再回答你为什么我会在白帝城这个问题。”李秋水说罢,起身往厢房外走去。
屋外,阿无正站在门口静等。
李秋水关上门,走向阿无,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阿无,我知你时常易容成长天是为了方便寻他,既然如今他已经回来,日后你便无需再易容成他的模样了。”
阿无看着李秋水,沉默半晌,忽而反问:“那郡主希望我以后,易容成谁的模样?”
李秋水答:“无需问我,你认为何人的模样合适,便选择何人的模样。”
阿无低头:“是。”
李秋水突然有些感慨。
她没由来地想起第一次与阿无见面的情形。
两年前,韩涯秘密前往北狄,和北狄首领交涉他多年来精心策划的计谋,那时候李秋水已经嫁到北狄九年,有了些说话的分量。
北狄首领在她和韩涯的劝说和鼓动之下,很快就同意了韩涯接下来一系列的计划。
韩涯随后离开北狄,并留下了一队侍卫给李秋水。
其中侍卫之首,便是阿无。
刚开始相处,李秋水觉得此人着实奇怪。
他每天都会易容伪装成不同的人,没有人见过他原来的模样。
李秋水问他名字,他回答说自己没有名字,易容成谁,名字就是谁。
后来李秋水才知道,此人原先也是个流落街巷的孤儿,他六岁被韩涯捡回,训成杀手,还练了一门非常邪气的易容术。
之所以说邪气,是因为学习这种易容术的人,年幼时不但要学缩骨功改变体型,还要天天泡一种药水,把脸泡得皮软肉塌,面目全非,再也无法以原来的模样见人。
也就是说,这名侍卫,六岁后,就只能顶着别人的身份活着。
他是个既存在,又不存在的人。
相处一段时日后,李秋水曾问阿无。
“您为什么从不易容成自己原来的模样呢?”
阿无笑了笑,回答她。
“郡主,我已经记不得自己长什么样了。”
李秋水听闻,叹了口气,喃喃一句也是命苦之人,随后伸手轻轻抚了抚阿无的头:“罢了,罢了……不过您没有名字,相处起来总有许多不便之处,既然你一直说自己无名无姓,那以后我可不可以唤你阿无呢?”
阿无第一次听到这句话,觉得十分可笑。
给予他姓名又有什么用呢?第二日他再换一副面容,又有谁能认出,又有谁能喊出他的名字?
但毕竟眼前的人是郡主,阿无点了点头,回答:“谢郡主赐名。”
然而让阿无没想到的是。
以后无论他易容成谁,李秋水总能准确无误地认出他。
阿无六岁学习易容术,早已炉火纯青,自信能骗得过所有人的眼睛。
可唯独李秋水,无论他易容成谁,她总会在见到他后,笑着问:“你是不是阿无呀?”
阿无困惑不解,问李秋水到底是怎么认出他的。
李秋水笑了笑。
她说。
“可能……”
“可能因为这一年来,我从未把阿无当成别人吧。”
李秋水和阿无因事离开,留李长天一人独坐在屋中。
李长天端着碗筷,看着满桌佳肴,却一点也吃不下。
卧槽,卧槽!!!这里有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而且他还是李秋水的侍卫!!
当初燕殊和李长天提及此事的场景,李长天还历历在目。
两人面对面侧躺在医馆里窄小床榻上,燕殊因肩膀伤势重、失血多,脸上毫无血色,薄唇白如纸,令人心中忍不住涌起一些美人伤病无力的怜惜。
他神情凝重,对李长天说:“寒鸦的杀手中,有一名和你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那时候李长天第一反应是:“卧槽!我难道有一位孪生兄弟?”
燕殊却摇了摇头:“就算是孪生兄弟,也不可能长相完全一致,定有些不似之处。”
“你确定完全一致吗?”李长天困惑地问,“如果是双胞胎的话,一般不熟悉的人都分辨不出的吧?”
燕殊抬眸看了李长天一眼:“我与你,已相识大半年。”
“啊……”李长天挠挠头,“我是说你和那个长得像我的人不熟悉。”
“但我认得你。”燕殊说。
“那这实在有些玄乎啊。”李长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搓手臂感慨道。
那时候李长天并未多想。
后来李长天每每再想起此事,都忍不住感慨。
燕殊也太踏马相信自己了吧!?
常人碰到这种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肯定首先怀疑是不是他在搞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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