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谢谢姐!”看到杨慧玲略带怜悯的眼神,就知道以前的叶绿就是家里不得疼爱的小可怜。
叶绿看着自己脚上的老棉鞋,估计年轻人就没有穿它上街的。哎,要花钱的地方多得是啊!叶绿身上从内到外就没有一件好的没有补丁的衣服,唯一一件新的高领毛衣还是临别时李卫红加班加点织给她的。幸好这年头很多人都和她差不多,都还穿着带补丁的衣服。
买了一双棉皮鞋,买了两个打特价不要票的盆子准备带到学校用。再买了两套秋衣秋裤,老妈赵桂娥给的钱已经花光光,并且叶绿自己还往里面贴了十二块钱。
咬咬牙,叶绿强迫自己转身离开那个卖内部处理商品的小仓库,告诫自己,不能再买了,再买就没钱啦!杨慧玲在心里叹口气,不明白赵姨对儿子贴心挖肺的好,为什么对亲生女儿那么吝啬。
“叶绿啊,我年前做的件棉衣外套有点小了,我只穿过一回,洗干净了在家里压箱底呢,我看你穿刚合适,回头我回娘家时拿给你啊,你可别嫌弃。”杨慧玲亲热得拉着叶绿的手说。
“那我就不客气啦,谢谢姐姐!”叶绿知道杨慧玲是一片好意,所以也没有矫情。而且看杨慧玲的穿着就知道她的衣服都不便宜,现在这个时代物资紧缺,啥东西都凭票供应,把自己不能穿的衣服赠送给别人也是常有的事,而且是关系好人家才肯相送。
“你要做衣服叫我妈带你去林裁缝那里做,他手工好,款式也不错。他家也在纺织厂院里,他老婆和我妈一个车间的。”杨慧玲又安利了一个自己熟悉的裁缝给叶绿,这个姐姐和李姨一样都是热情又善良的人,让叶绿感觉很温暖。
回到家,叶绿和赵桂娥汇报了一下买了什么东西,听说叶绿自己还贴我十块钱,忍不住皱着眉头说:“不是妈妈小气,而是真的没钱了!你哥哥结婚把家里存的点钱全部用光了!哎!”
叶绿本来就没打算她会给自己报销,看大哥的新房里的摆设,啥东西都不便宜,估计老妈说的也是实话。
叶绿自去找李姨让她带着去找林裁缝家做了衣服和裤子。因为去林裁缝家做衣服的人不多,所以速度很快,三天后就可以取衣服。
晚上,李姨拿了一只热水瓶过来,说是送给叶绿在学校用的。这可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李姨送的这个热水瓶简直就送到了叶绿的心坎上,让人无法拒绝。
李姨还带来了杨慧玲送给叶绿的衣服,杨慧玲叫女婿郑大海下班后专门送来的。叶绿当着李姨的面脱掉灰扑扑的棉衣外套,穿上杨慧玲送给她的这件,还别说,叶绿穿在棉衣外面正合适。
“小姑娘就要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才好看!”李姨帮叶绿把衣服上的褶皱抚平,满意的说。这是件草绿色的粗条灯芯绒外套,双排扣李宁装,腰身收得很好,叶绿腰很细,所以这件衣服让叶绿即使是穿着棉衣,也不觉得臃肿。
叶绿自己也很喜欢,笑眯眯的对李姨说,“谢谢慧玲姐了,衣服我好喜欢。”
李桂枝轻轻拍拍叶绿的肩膀,“别记恨你妈,她当年生你时差点丢了半条命。现在她也挺内疚的,为了给你大哥娶媳妇,家里的钱已经折腾干净了!”
叶绿笑了笑,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对赵桂娥的感情也很复杂。
这母女缘分也很奇妙,要叶绿来说,妈妈生她难产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情,怪不着她。妈妈为了这个事情心里膈应不喜欢她,她也没办法啊!
真正的叶绿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自己穿过来占用了她的身体,对她的父母亲人好就是了。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情,自己的未来都还飘摇不定,现在也不敢打任何包票。妈妈的冷淡她都感觉得到,或许现在对自己有些内疚,但碰到事情她肯定先考虑儿子,因为这一二十年来她都是这么做得,要她一下改变根本不可能。所以叶绿对妈妈根本没有什么失望,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叶绿甩甩头,一切随缘吧!现在怎么站住脚活得更好才是大事情,没有必要在这里悲春伤秋,顾影自怜!
第8章
叶绿决定今天晚上就开始码字,目前自己好像只有在这上面能赚点小钱,看样子以后一段时间,都得靠这个补贴生活,毕竟学校发的生活费有限,家里看样子是一点靠不住。虽然爸爸对自己挺好,但是爸爸没有掌握经济大权啊。
爸爸吃完晚饭就去仓库值班去了,这还是他专门和别人换得班,准备晚上就在那里睡。让叶绿晚上就和赵桂娥住小厨房,不用当厅长了。
晚上叶绿就在厨房得小桌子上奋笔疾书,灵感如云,一个晚上就写了一个短篇。看来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这句话说得就是叶绿这种懒虫。
早上把短篇寄到常投稿的杂志社,叶绿吃完早饭就去林裁缝家催催衣服,看看自己要他先做的裤子做好了没有?她想今天下午去看看高卫国,人无信不立,答应的事情就得做到。可是叶绿也是爱面子的小姑娘好不好,绝不能容忍自己衣衫褴褛的去和对象见面。
身上这条裤子都打了好几个补丁了,虽然现在穿补丁衣服的人不少,但像叶绿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所有衣服裤子都打补丁的却少之又少。以前在大树屯没关系,反正大家都这样。可现在回城了,总要有套能见人的体面衣裳吧,至少不能打好几个补丁。叶绿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林裁缝裤子早已经做好了,回到家叶绿试了试,手艺果然不错。叶绿让他做的小喇叭裤,他细节做得十分传神,叶绿把黑色的的确卡套在毛线裤外,显得腿又长又直,走路路来裤腿轻轻的扇着,别提多拉风了。
叶绿估计高卫国要上课,所以四点多才准备从家里出发,还把送给高卫国的礼物-两只腊兔子用报纸包好,放在布口袋里。要说叶绿的这个礼物也太有创意了,估计我们高卫国同志没想到对象第一次见面送的礼物竟然是腊兔子,这礼物好啊,真是太实在了!
琴岛的风特别大,叶绿用围巾把自己的脸和脖子严严实实的包住,提着布口袋出发了。这条红得火的羊毛围巾还是离开大树屯时张文娟送自己的,想到大树屯同住一个屋的两个知青姐姐,叶绿心里一阵温暖。她们知道自己没有像样的衣服,一个给自己织了一件毛衣,一个送自己一条羊毛围巾,考虑得十分周到。想到不久她们也要陆续回城,以后又可以经常在一起,叶绿的心又雀跃起来。
叶绿拿着信封上的地址问了问,高卫国上的那个进修学校在郊区,自己家里离那里挺远的,就直接上了三轮车,要师傅送自己去。路上叶绿还把高卫国的照片拿出来看了又看,主要是怕自己认错人,万一认错了人,丢人可就丢大了。
要说这高卫国长得还真不错,照片上的他既英俊又有阳刚之气,不像自己的大哥,感觉就是个小白脸。叶绿一直是个颜控,对长得漂亮的男女都没有啥抵抗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叶绿没觉得这是啥缺点。美女帅哥看起来就是养眼,自己现在也是妥妥的小美女一枚了,也算是穿越后的意外之喜。
到了学校门口,看到大门关着,门口还有两个穿海军制服的士兵在站岗。叶绿从小门进去后,看见一个传达室,所有来学校找人的都必须在这里登记,然后由传达室的工作人员打电话到所属的班级里,把要找的人喊到传达室来。
传达室里面暖意十足,叶绿坐在炉边烤了一会,才把包的严严实实的围巾解开,松松的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剩下的垂在胸前。高卫国走进传达室时,看到一个翠绿的身影垂着头坐在炉前烤火,不由得一阵惊喜,小丫头终于来了?
听到有人走进传达室,叶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刚好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神,而自己的眼神已经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深深吸引,一瞬间觉得周围的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时间好像停顿了,眼睛里只看到他,只听到自己小心脏“砰砰”的跳动声。叶绿后来想,虽然那一眼只有几秒钟,但在那一会却被无限放大了,所谓的“一眼万年”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这个男人就是高卫国,叶绿就算不记得他的样子,直觉也告诉她这个高大的男人就是自己要找的高卫国。他身上白色的海军制服仿佛为他量身定做般的合身,脸上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五官轮廓分明,一双眼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嘴唇紧紧的抿着,让他增添几分禁欲系男神的风采。他突然勾起唇角,轻笑一声,“请问你是叶绿同志么?”
叶绿愣愣的看着向他走过来的男人,被他突然的笑容所吸引,想不到这家伙笑起来这么帅气,还有一点痞气,一时间叶绿竟看呆了,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到高卫国在和自己说话时,急急忙忙的站起来,期期艾艾的说,“我,我是叶绿!”
高卫国看着站起来只有她肩膀高的小丫头,巴掌大的小脸,尖尖的小下巴,皮肤白里透红,柳叶眉下,一双大眼睛眸光潋滟,仿佛闪烁着小星星,小巧的鼻尖冻得微红,樱桃小嘴红嘟嘟的。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你好,请问你是高卫国同志吗?”反应过来的叶绿暗骂自己一声,赶快补了一句。
“我是高卫国,你好,叶绿同志!”高卫国伸出手,叶绿没来得及想,手已经伸出去,然后被温热的大手轻轻握住一会放开,叶绿突然觉得有点害羞,脸红的像苹果,她垂下头,把被握过得手放进衣服口袋,不知道下一句话该说什么。
“叶绿,很高兴认识你!”高卫国看小丫头羞得脸红彤彤的,很想逗逗她,可是又觉得两人似乎还挺生疏,就忍住了。只轻笑着说了一句。
“啊,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叶绿觉得今天把她新世纪女性的脸都丢尽了,不就是一个帅哥吗?至于流露出一副花痴样么?连说话都变结巴了!哎,没脸见人了!
“你吃晚饭了么?我正准备去吃晚饭,一起去好吗?”高卫国看到小丫头连正眼看自己了都不敢了,忙换了个接地气的话题。
“好吧!这是我送给你的!”叶绿把自己拿的布口袋递给高卫国。
还有礼物啊,小丫头可真是礼数周全。高卫国接过布口袋,心里美滋滋的。好家伙,这礼物还不轻呢,起码有六七斤重,难为她提那么远。
高卫国带她往校园里走,一路给他介绍学校的建筑,这会叶绿已经恢复正常了,好奇的东张西望,毕竟两辈子第一次到军校来玩。路上有三三两两大步走过的海军军官,有和高卫国大声打招呼的,也有和他挤眉弄眼的。他在这进修大半年了,学校的人认了个八九不离十。
到了小食堂,高卫国点了个红烧肉和几个炒菜,大师傅动作很快,一会儿一大碗红烧肉和三个热炒就上桌了,还装了两大碗米饭。叶绿看着白生生的大米饭,心里呐喊,天哪,是米饭。要知道自从穿过来就没吃过一顿真正的米饭。
高卫国帮叶绿夹了几筷子菜和几块红烧肉放在饭上,放在她面前,“别客气,多吃点。”小丫头真是太瘦了,穿着厚厚的棉衣还感觉十分单薄,小小年纪不知在乡下吃了多少苦,得多吃点补补,高卫国心疼上了。
叶绿正好饿了,也没客气,拿起筷子说道:“谢谢,高卫国同志!”
“咱俩就不要称呼同志了,好吗,叶绿?”高卫国没想到小丫头还叫他做同志,觉得太不亲近了,一点不喜欢。
“就叫我的名字好了!”高卫国一锤定音。
叶绿点点头,两人开始边吃边聊,具体点说是,高卫国问,叶绿回答。
当高卫国得知叶绿考上了琴岛师专后,挺高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听说她过几天就要报名了,就问她东西准备好了吗?
叶绿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高卫国突然想到还不知道她老家哪里的?
“我住家里啊!哦,忘了告诉你,我家就在琴岛。”叶绿不知不觉已经吃了一碗饭和一半以上的红烧肉,终于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
反正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已经没脸丢了,叶绿索性敞开肚皮吃红烧肉,穿过来第一顿红烧肉可真美味啊!叶绿意犹未尽的看着高卫国风卷残云般又吃了一碗饭,把桌上的盘子清干净。
这男人比自己能吃多了,叶绿自我安慰。其实她也想着少吃一点来着,可是她舍不得红烧肉,舍不得浪费大米饭……
吃完饭,天已经快黑了,高卫国晚上还得上自习,就想着先送叶绿回去。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来日方长,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高卫国叫叶绿在食堂等他一会儿,叶绿乖乖的点头。高卫国想着小姑娘可真乖巧,就提着叶绿送他的布口袋出去了。
没有几分钟,叶绿看他拿着特大号的铝制饭盒走进食堂,递给窗口后的大师傅。一会儿就看到他把饭盒放进自己用来装礼物的布口袋里,那是给她的回礼???
高卫国走过来对叶绿说,“走吧,天黑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送的,高卫国,我自己可以回去。”叶绿想着天虽然黑了,但还早呢!
小丫头的声音又软又糯,高卫国像喝了酒一样微醺,“听话,天黑了不安全。”
“哦!”叶绿轻轻的答应一声。
高卫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吉普车,打开副驾驶方向车门,示意叶绿坐进去。然后轻轻关上车门,自己坐上另一边驾驶员位置。
叶绿觉得两人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挺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高卫国可能略有感觉,只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问她在乡下的生活或者她家里的事情。并没有一句提及两人关系的问题。叶绿觉得放松了很多,以前她在大学也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没有和男性相处的经验。今天和高卫国在一起,难免害羞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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