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歌摇了摇头，顾欢之在休息室的时候会把门打开，而今天休息室的大门紧闭着，把手上还落了灰。

“涛叔，顾老师来了吗？”江沐歌蹭到方国涛旁边问道。

方国涛正忙着安排布景，心里窝了一团火，突然有人跑过来烦他，他的脸立刻黑了下来，看见是江沐歌时脸色缓了缓，说道：“今天没有她的戏份，她应该不会来了。”

看着江沐歌有些惊讶的表情，他又问道：“排班表你没有看吗？”

“看了的。”江沐歌有些尴尬地笑道。

“排班表上没安排就不用来剧组，你今天上午也不用来的，好好休息，准备下午的内容吧。”方国涛说道，然后转头继续安排。

看来今天应该见不着顾欢之了，江沐歌去了为她安排的休息室，把今天下午要拍的内容拿出来翻看。

说不定顾欢之会过来看她拍戏呢。

不管怎么说，第一场戏都很重要，她不想出什么岔子。

......

拍摄场地，工作人员正在对造雨器做最后的调试。

下午要拍摄的这场戏，是江沐歌试镜时表演过的那场戏，也是言珏和梁雨薇初次见面的戏。

方国涛一向很注重影片的光影效果，两人见面的这出戏被他分为了两部分来拍摄，前半部分言珏亮相被安排在室外，后半部分两人的对话转到室内，后期再通过电脑拼接把两部分合在一起。

今天只拍前半部分的内容。

方国涛把每一个机位都调整到了十分精准的位置，和负责的人进行了详细的沟通。

江沐歌往场地的入口望了又望，顾欢之还是没有来，看来自己是自从多情了。

“沐歌，你准备好了吗？”方国涛问道。

江沐歌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刚动作指导教她的内容，答道：“准备好了。”

她在事先标记好的位置站定，撑开雨伞，造雨器被再次打开，视线朦胧了起来。

......

顾欢之到片场的时候，江沐歌已经在拍第二遍了。

天色昏暗，除了马路对面的红绿灯，还有江沐歌身上穿着的花格毛衣，世界便只余下黑白灰三种色调。

和试镜相比，真实场景下的气氛更加压抑和低沉。

顾欢之按了按胸口，她不喜欢雨，沉闷的布景让她有些不适。

她悄悄在方国涛旁边坐下，往雨中那道婧影望去，正好对上江沐歌从伞沿下露出的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心口沉重的感觉突然消失了，眼前褪了色的画面仿佛重新鲜活了起来，喧闹声在一瞬间全部消散，顾欢之突然忘记了所有，世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好像有一道光在眼前亮起，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欢之，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你的女朋友都跟别人跑了。”方国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欢之猛然回过神来，拍摄场地只剩下零散几个在收拾的工作人员。

而一找到机会就会在她眼前晃的江沐歌已经没了踪影。

第32章

顾欢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抖了抖皱掉的衣服,正色道：“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没关系,你不要乱说。”

“你俩没关系的话,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方国涛笑得一脸暧昧。

顾欢之：“......”

“你们俩都那么明显了,在片场保持距离也就算了,在我这儿就不要遮遮掩掩的了。”这会儿拍摄结束了,方国涛的八卦欲望也上来了，“话说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一个新年没见，是不是已经......”

“涛叔，片场禁止谈论八卦,这可是你自己立下的规矩。”顾欢之打断了他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和小姑娘一样脸皮薄。”方国涛叹道,不过想想顾欢之母胎单身了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于是又说道，“你快去找她吧，她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了。”

没等顾欢之说话，他就一头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里。

“沐...江老师什么时候走的？”顾欢之向身旁的若柳问道。

“大概十几分钟前吧，她还过来和方导说了两句话，你当时坐位置上发呆,没有理她。”若柳回忆道。

“她看见我了吗？”顾欢之问道。

“应该是看见了。”若柳答道。

“和我打招呼了吗？”顾欢之又问道，脸上阴晴不定。

若柳纠结了一下，如实回复道：“没有，她可能怕打扰到你。”

小朋友可从来不怕打扰到她。

若柳看着顾欢之黑下去的脸，百般犹豫以后还是问道：“欢之姐，你和你女朋友最近还好吧。”

虽然cp嗑得甜，但看着自己老板在偏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路上渐行渐远，若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

“分了。”顾欢之淡淡地说道。

若柳：“！！”

她回想起顾欢之上次刚一分手就要她去买酒来消愁，这次怎么没声没响的就分了。

“是江沐歌。”顾欢之补充道，若柳跟了她很多年，既是助理也算得上半个朋友。

是江沐歌！？欢之姐真的为了江沐歌分手了吗！

若柳震惊地看着顾欢之，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她去哪里了，你知道吗？”顾欢之揉了揉眉心。

她？处于半懵状态的若柳反应了一下她指的是谁，才说道：“江老师好像回酒店了，旁边还跟了一个小帅哥。”

顾欢之手上的动作一顿，“小帅哥？你怎么不早说？”

她大步往保姆车的方向走去。

“欢之姐，你这样是不是不大好？”若柳追上了她，刚分了手就勾搭旗下的艺人，显得目的性太强。

顾欢之的脚步慢了下来，确实不大好，江沐歌和谁在一起关她什么事。

......

酒店一楼的餐厅里，《心盲》剧组的人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吃饭，整个酒店被包了下来，安全性和隐蔽性都有保障。

“亲爱的，我想喝奶茶了。”林嘉瑜对着叶湘眨眼，“刚刚看见旁边有家奶茶店，我们去逛逛好不好？”

“好啊，江老师有什么想喝的吗？”叶湘问道，江沐歌现在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了，不能那么随便地进出热闹的营业场所。

江沐歌失焦的眼神重新聚了起来，有些恍惚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们去买奶茶，你要喝点什么吗？”叶湘重复了一遍。

江沐歌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热量太高了。”

“你不是随吃不胖的吗？”林嘉瑜问道。

“积少成多，慢慢的也会胖，你没发现我最近的脸圆了一圈吗？”

林嘉瑜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了一阵，江沐歌的脸线条清晰，看不见一丝赘余。

她摸了摸自己因为恋爱的滋养而变得有些圆润的脸，憋出了一句话来：“你太变态了！”

江沐歌朝她摊了摊手，露出一个调皮的笑。

“欢之姐，咱们真的要在这里吃饭吗，要不我帮你打回去？”若柳看着顾欢之攥紧衣角的手，怀疑她会随时暴走。

“以后就在餐厅吃吧，房间里气味太重了。”顾欢之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地向用餐区走去。

若柳战战兢兢地去挑菜，这个江沐歌怎么回事，欢之姐为了她都分手了，没想到竟然是招蜂引蝶的货色。

顾欢之靠在沙发椅上，掏出手机浏览存在里面的电子书，她只是来吃个饭，没有别的目的，只是这本书写得好像不太好，她怎么也读不进去。

她索性关上了手机，目光扫过整个餐厅，“不经意”间停在了江沐歌的方向，江沐歌的助理不见了，现在她身边只剩下方才和她说话的那个人。

顾欢之刚刚只是一扫而过，这次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不是若柳说的小帅哥，是一个女人，只是留了一头清爽的短发，五官深邃、棱角分明，看起来很俊朗，应该是很多少女倾心的类型。

是比小帅哥还危险的角色。

顾欢之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江沐歌不会喜欢这种类型吧？

“欢之姐，你的饭。”若柳把餐盘递给顾欢之。

“辛苦了。”顾欢之接过餐盘，埋下头认真吃饭。

恋爱自由，江沐歌喜欢什么类型是她的事，与自己无关，顾欢之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饭菜上。

“你的脚真的没事吗？”江沐歌看着林嘉瑜的脚问道。

“没事，刚刚就是不小心崴到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林嘉瑜回道。

江沐歌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眼神再次失焦。

“沐歌你没事吧，今天怎么老是走神？”林嘉瑜有些担心地问道。

江沐歌晃了晃脑袋，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子上，说道：“不大好，我的强迫症好像又犯了，剧情老是冒出来。”

“那要玩会儿连连看吗？”林嘉瑜问道。

江沐歌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黯然：“没有陪我一起玩的人了。”

“我陪你呀。”林嘉瑜掏出手机，“正好阿湘回来还要些时间，好无聊。”

“你不是游戏黑洞吗？”江沐歌一边说着，也拿出了手机。

“连连看这种游戏还不至于吧。”林嘉瑜把应用界面拿给江沐歌看，“下哪一个。”

江沐歌看了一眼，点了第一个。

顾欢之吃饭的动作顿了顿，若柳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来，发现她正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筷子已经夹好了菜等待着了。刚刚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欢之姐身上腾起了一股杀气。

“快快快，我的倒计时要结束了，怎么只有一个青蛙，算了找向日葵吧，算了还是青蛙吧。”林嘉瑜手指在界面上忙乱地点击着。

江沐歌凑过去看她的屏幕，忍不住笑道：“小林子你也太菜了吧，快左下角，欸，你别取消选中啊，刚刚那个小青蛙先点上。”

她伸手过去帮林嘉瑜滑动屏幕，终于在读秒结束前完成了连线。

林嘉瑜长出了一口气，把手机放下，“不玩了，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小林子，你刷新了我对游戏黑洞的认知。”江沐歌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厉害。

顾欢之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她看起来一直在吃，但是盘子里的饭菜并没有少多少。

“欢之姐，你不吃了吗？”若柳问道，顾欢之今天吃得格外的少。

“不吃了。”顾欢之已经按下了桌上提醒服务员来收拾餐具的按钮，却好像并不急着离开。

“江老师在那边吃饭，我们要去打个招呼吗？”若柳看出了她的想法，问道。

顾欢之往那边望去，江沐歌和那个人玩着各自的手机，并没有再说话了。

“不用了，反正迟早都会见到。”她说道，起身出了餐厅。

回了房间，她拿出手机，准备继续看之前没有看下去的那本书，手却无意识地点开了微信界面。

江沐歌今天白天给她发过一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来剧组，她没有回。

顾欢之在对话框里输入道：【我在酒店了，明天见】

看着这一行字，她的脑子想控制自己删除，手却点击了发送。

江沐歌一般都会立刻回复她，所以她没有选择撤回。

不过这次已经过了两分钟的撤回期限，江沐歌没有回过来一句话。

顾欢之把界面切换到阅读软件，继续看书。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她立刻点了进去。

江沐歌：【明天见，顾老师】

她回得很平淡，是顾欢之一直期望的平淡，但顾欢之心里却涌起一阵失落。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只是习惯了江沐歌的热情罢了，过段时间就好了，顾欢之安稳自己道。

可心底陌生的情绪却在不断地上涌，手里好像握了一尾鱼，鱼鳞顺滑，下一秒，那鱼似乎就要脱手而出，连带着别的什么珍贵的东西，一同坠入无边无际的海洋，再也寻不回来。

明明什么特别的事都没有发生，绝望和窒息感却要将她淹没。

像是浮沉中想要抓住一块求生的木板，顾欢之按响了隔壁房间的门铃。

她还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又该说些什么，房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

“顾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江沐歌站在门口问道。

第33章

“我...我来看看你,听方导说你好像不舒服。”顾欢之说道。

江沐歌冲顾欢之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顾老师你不用担心我。”

顾欢之看着她,总觉得她今天有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顾欢之想问江沐歌今天和她待在一起的人是谁,话哽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顾欢之最后只说道。

“嗯好，晚安,顾老师。”江沐歌说道，白皙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苍白。

“晚安。”顾欢之回道。

她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以后停了下来,突然明白了江沐歌和往常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双总是闪着光的眼睛,刚刚望向她时,沉静如死水，没有一点波澜。

她转过身去想确认江沐歌是不是真的没事,发现江沐歌的门早已经合上，她的手在门铃上悬空了许久，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也许她只是不再喜欢自己了，她有光明的未来,本来就不该在自己这里浪费时间。可是为什么感觉心很痛？顾欢之突然觉得头顶的廊灯很刺眼，她用手挡住光，推开自己的房门，融入黑暗里。

......

第二天,江沐歌一大早就去了剧组，她昨天晚上睡得不好，今天很早就醒了，因为念着拍戏的事，也不觉得困。只是可怜了跟在她身后的叶湘，虽然喝了一大杯咖啡，依然困得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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