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妾》TXT全集下载_16(2 / 2)

恶妾 芳客 4792 字 2023-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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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但在此刻,他却有一丝的动摇和挣扎。

王家依约来接王眉秋,云露华一直在房中寸步不离守着慎哥儿。

他抱着自己的膝腿玩竹蜻蜓,她就对着自己亲自画的花样子一点点描,描好后再剪下来,递给金凤去绣,只盼着能在几日后的满周宴上,能给孩子穿上。

外面似乎有悲声,但几扇门隔着,她已经听不清楚了。

将门打开的是姚小宁,金凤和纤云如临大敌,一前一后守着,生怕她冲进来发疯,伤着主子和哥儿。

但姚小宁异样的平静,只是笑了笑,脸色有点苍白,“我找你们主子说会儿话。”

纤云将她拦住,“主子正歇息着,姚姨娘改日再来吧。”

听见声音,云露华从里面出来,看了一眼姚小宁,让纤云放人进来。

纤云不情不愿,姚小宁冲她福了福身,云露华拦了礼,“我们一样的身份,你不必如此。”

但姚小宁还是强硬行了礼,她性子里藏着一股倔劲儿。

落座时她说,“我们不一样,三爷待你不一样。”

慎哥儿被抱了下去,云露华对她还是有着防范之心的,“一不一样又有什么关系,人生在世,不仅仅只有一个情字是生活的全部。”

姚小宁扬着头颅,眼中有悲戚,“你知道我和三爷是怎么认识的么?”

云露华一点头,“略有耳闻。”

姚小宁低头喃喃,“那时在一个雨后晴日,我正撑着船沿着秦淮河畔卖花,父亲匆匆将我叫回去,指着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一个人,和我说要我尽心尽力好好服侍,我虽奇怪为何父亲那样的人,还会有一丝慈悲之心施救人,但当我看见他时,就全然忘了这些。”

不必强撑,想起来就自然有一缕笑挂在唇边,“哎,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那样好看的男人,那样无可挑剔,即便落水负伤,通身掩盖不了的是与生俱来的贵气,当年我爹想将我十两银子卖给一个老鳏夫,我跑了三天三夜才跑出来,我不想葬送在那样的人身上,我痴心妄想,我往后的夫君,应该是这样的人。”

“后来我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如愿以偿,虽然我只是他的妾,但他待我真的很好,比对王眉秋还好,可我能感觉到,这份好与当初而言,是隔了一层,我并不知道是隔了什么,只是以为嫁给了他,生儿育女后,总归会比之前有所不同,但今天早上,递信的门房和我说,我的父兄被抓进官府,下落不明,白公子和我说,是瑞王眼看他们没有用了,打算斩草除根,我才知道,我才知道....”

她就趴在桌上放声大哭,云露华僵了僵,递了擦泪的绢子过去,还是很扫兴道:“你找我,不是只为了哭吧?”

第49章

姚小宁哭的很伤心,按理说她该心软,然后跟着抹点眼泪,和她说‘你真可怜,我好同情你’。

但实际上,云露华的第一反应是,她无缘无故到自己跟前掉眼泪,和自己说故事,这一通弯弯绕绕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做什么事都是有所图的,即便是找人宣泄释放情绪,于情于理,姚小宁都不该找到自己。

果然,姚小宁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恐怕没想到云露华连迂回都不肯,就这么直白白的,一点也不遮掩。

泪痕还挂在脸颊上,哭是真的,难过是真的,但此刻那难以启齿的尴尬也是真的。

云露华见她就这样拿眼望着自己不说话,把话又说全了,“你父兄这些年替瑞王做事,一朝落了难,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出手救你父兄?”

她说着摇了摇头,“那这个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帮你,你要想救他们,去找陆渊在他面前哭会更有用。”

虽然不好听,但的确是大实话。

姚小宁突然抓住她的手,忙道:“我不是想让你救他们,我知道谁也救不了他们,包括我自己,三爷如今定是十分厌弃我,哪里会听我说这个。”

云露华狐疑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姚小宁哽咽了一下,泪花在眼眶里打了个旋,“我是想将琪姐儿托付给你,我往后是不中用了,可孩子是无辜的,她什么也不知道,我知道她之前是冒犯过你,可你看在她年纪尚小,还不明事理的份上,收下她吧!”

她边说边小声抽泣,“王眉秋这回走了,我也不会再和你争宠了,三爷从今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他那样喜欢你,你们家不是正在翻案吗,等翻了案,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从妾为妻,做嫡母了,我只求你能容下琪姐儿,她还那么小,我不能让她跟着我就此倒了霉啊!”

云露华听了一耳朵,越听越烦,忍不住质问她道:“你既然这么处处为女儿周全,那当初你为什么不顾她的安危以此陷害我?你既知道她是你的女儿,这些年倒没少说‘女儿不顶用,要生个儿子’的话,孩子是小,什么都不懂,但你身为人母,更应当教她荣辱礼节,护她平安长大,可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你只顾着为争宠耍威风,可曾真为你的女儿想过一星半点,临到头了倒凄凄惨惨起来。”

姚小宁也不回嘴,就这样任由她说,仍捻着绢子擦眼泪,“虎毒尚不食子,我是一心盼着生个儿子,但琪姐儿是我怀胎十月,历经千辛万苦生下来的,我哪里会不爱她。”

云露华就这样冷眼看人,心中却升起一丝悲怆。

姚小宁不顾和她的前仇旧怨,拉下身段来求她,除了为自己的女儿寻个去处,更多的恐怕还是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她父兄的事情即便陆渊再不过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她也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和陆渊的情分是到头了,毕竟伺候他十年之久,知晓他最忌讳瑞王一党,这一点她还是能拎清楚的。

真遇上事了,什么钱财珠宝都不好使,再加上她这些年风头过盛,跋扈嚣张惯了,和杨氏关系也不算太好,杨氏更不会为自己说话,放眼望去,整个安乐侯府,个个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她掂量再三,也知道只剩下一个女儿。

陆渊再不待见她,就算往后将她挪到哪个乡下庄子里去,老死不相往来,但陆皊仍是他的血脉,是他的亲女儿,他不可能会坐视不管。

当情分散尽,孩子就成了爹娘之间的唯一纽带,只要这条纽带不断,她就还有再死灰复燃的可能,陆皊大了已经记事了,若是以后她出息了,势必不会忘了她这位亲娘。

姚小宁一直坚信,血缘亲情是永远割舍不掉的,如她和她的父兄,虽然她的父兄待她不算好,还想过拿她换钱,但那又怎样,出了事她唯一可以信赖依托的人就只剩他们了。

姚小宁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云露华都门清,正因如此,她才觉得可悲,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那么姚小宁的可恨,恰恰是从根源上的可怜,她会成为这样的人,都取决于她从小到大,遇过什么样的事,见过什么样的人,受过什么样的待遇,这些一点一滴融合塑造成了她,众生百态,当是如此吧。

但很可惜,云露华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做不到割肉啖鹰,以身饲虎,那一套嫡母不嫡母的说辞根本动摇不了她,她也不会吝啬于再落在一个不容庶女的恶名。

她让金凤把姚小宁客客气气请出去,然后闭上门,那头拍门声起初很大,后来见实在没动静,渐渐息宁了。

陆渊当晚来用膳,席间很安静,只能见银箸和瓷碟偶尔相碰一声。

都是礼教的笼子里长大的,不着调和脾气坏且归一码,用膳时真真是能都做一点嗦汤嚼肉的声音也没有。

他在等她开口,但一顿饭快用完了,平日里动不动对他横眉怒视的云露华却一反常态,安安静静坐在对面用饭,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这不像她,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该是吵吵闹闹,她越是这样乍一下静下来,陆渊越是心里打着鼓。

终于,他夹了只酱汁肉丸放她碗中,开口道:“你近来瘦了,多吃些肉。”

他今日在外周旋了一整天,话说多了,嗓子也有些干涩,声音里透着点沙哑。

她说好,用箸头撇了点肉沫子吃了。

又是一箸子鱼肉,“吃鱼,这鱼很鲜嫩。”

“好。”

再是一箸子玲珑虾,虾须还滴着浇过殷红的樱桃汁,“这虾酸甜,滋味不同。”

“好。”

不一会儿,又有一勺攒丝鸽蛋,“这个也好...”

啪嗒一声,云露华突然放下银箸。

陆渊手几不可微的抖了抖,然后,那鸽蛋就这么从桌子一路顺溜溜滚到了她的衣服上。

云露华手压了压额角,深吸一口气,“陆渊,你到底想干嘛。”

陆渊说没啊,手摸到袖口,云淡风轻道:“看你瘦,给你多吃点肉补补。”

上回说胖的是他,这回说瘦的也是他,云露华拍案而起,刚一起来,陆渊从袖里摸出一张帕子给她擦身上。

他很高,平站着只能屈下腰来,头微微垂着,从云露华的角度上看,只能看到密密的乌睫在颤动,还有那一点高挺如玉的鼻尖。

陆渊擦得很慢,云露华低头看着他,很想蘸墨在他鼻子上画个王八。

他轻声说,“你生气就好,就怕你不生气,方才那样倒叫我心里没底。”

云露华笑了,是被他弄气的,“你人说话真有意思,合着你就盼着我生气,我不生气你也非要把我弄生气,是不是看见我生气,你就很高兴?”

她身上所穿都是金线银织的好料子,正是秋老虎的时候,衣料皆是透气轻薄,是缎坊里专门织成的湖锦罗,这玩意儿舒服是舒服,就是一旦沾上杂物实在不好擦,稍微一不留神,就会晕洇开一大片。

陆渊擦得很仔细,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哪儿的话,只是你不是那样安静的人,却突然能静下来,恐怕心里是存着十分的气,这气不能老憋在心里,得及时发出来,要不然会短命的。”

这又咒上她短命了,云露华错着牙槽咯吱咯吱,“那我得离你远些,反正我见到你就生气,我还得长命百岁呢。”

擦好了,陆渊直起腰来,拿帕子拭手,“那可不行,我虽然老让你生气,但我也能让你把气撒出来呀,你要是离了我,往后遇上生气的,又没处撒,那岂不是要自个儿把自个儿给憋死。”

云露华抱臂冷笑道:“别介,我要是离了你,肯定不会再生气,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扰我,哭着闹着绑着要我收女儿,我日子不定过得多舒服自在。”

陆渊沉默了一下,“她说她的,你不必搭理。”

说得轻松简单,一句不必搭理,好像就能将这事彻底隔住了,但人是活的,不是说不搭理她就能不存在的。

“陆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打算怎么处理姚小宁。”

她没说安置,而是说处理,姚家父兄这事败露了,姚小宁就像是一颗废棋,毫无意义,要是姚小宁也参与其中,那大可挥挥手将她赶出去,但偏偏她还是个不清楚的,留也不是,去也不是,如鲠在喉。

陆渊捏紧了,又将微微蜷起来的手指松拢着,抿嘴一言不发。

云露华没好气道:“得,又是藏了一肚子主意不愿意说的,那我不问了,只是你别再算计人家了,也怪可怜的,陆皊我这儿是不会收的,我不爱养别人的女儿,这事你自个另拿主意。”

真想不通这样的人,到底哪儿招了姚小宁喜欢,还当是神佛一样,除了皮相好些,会装着样子,家世显赫些,到底有什么好。

一层人有一层人的想法,云露华原是在上一层,又是见惯了漂亮人物,所以对侯爵都不以为然,但姚小宁比她低了好几层,这辈子能碰上陆渊这样的人,满心以为祖坟上冒青烟了。

也够了,享受了十年富贵,总比被卖去当老鳏夫的继室好。

陆渊泄了气,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你是不是又在怪我。”

云露华赶紧叫停,“第一,我没怪你,第二,这个又字给我去掉,我以前也没因为这种事怪你。”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她不是他,不会以自己的想法去轻易评判他人,只要那火没烧到自己身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他却将她拢得更紧,“琪姐儿是我女儿,我会好好安置她,我知道你心里在怪我,怪我心狠,怪我算计,我很怕,怕你因为这个,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从此心里防着一层。”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身体不舒服,太突如其来了,然后打断了节奏,这周暂时都要当天码字下午发出来,明天剧情有个大转折,做好准备

第50章

云露华嘴唇上下翕动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说什么呢,说他说中了,还是说自己没那样想?

真往下接触后,越来越了解,能渐渐摸清这人的脾性处事,揭开最初的那一层纱面,她也说不上还那么讨厌,拌嘴还有,但和以往不同。

可若真说像姚小宁那样,一门心思寄在他身上,觉得他千好万好,那也是不能够的。

最后她只能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算是聊表一点心意。

日子一天天过,期间高黎容派人送来了地契,她要给钱,人死活不肯要,说什么要谈钱实在是玷污了他,他与她之间不该谈钱。

蜜罐子里浸大的少年,优渥了这么多年,从来没为过钱发愁,即便知道京城地心那一套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少说也要十几万,但他说转手赠人就赠,半点也不心疼。

遂也作罢,云露华将地契自个收了起来,算作私产。

女人手里还得有点钱,不然腰杆子都不直,说话没分量,日子也难过。

眼下满心盼着翻案能有进展,又一遍遍数着日子,等着慎哥儿的满岁宴。

金凤和她说,姚小宁被送出府了,应该是遣送回了金陵老家,陆渊还算厚道,派人一路送她,还备下了一些钱帛,不说富贵,但总归下半辈子一个女流不会因为生计发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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