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妾》TXT全集下载_14(2 / 2)

恶妾 芳客 4831 字 2023-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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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安楼出来,云露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见玉鹿倚栏朝他们摆手,眼中是藏不尽的落寞。

等到二人独处马车时,陆渊端坐在垫团上,闭目不语。

打从王奕远来闹了那一下后,他就一直不太对劲,笑也在笑,但总觉得和之前不大一样。

云露华细细琢磨,觉得是因为卢家。

她轻轻摇了一下他的袖子,将人叫醒。

陆渊问她是有何事,云露华手绞着绢子,斟酌再三,微颤着鸦睫,“你...你有的时候,会不会想你娘亲呀?”

卢氏逝世那一年,陆渊还很小,比云露华在青楼初见他时还要小,这么小的孩子,就失了娘亲疼爱,细想想都觉得可怜。

孩子提到娘亲,都会温柔了眉眼,陆渊浅煦一笑,极淡的怅惘一闪而过,可还是被云露华捕捉到了。

“想是会想,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娘亲也早重新投胎转世了,想必在某个地方,她生活得很好,这样想想,反而就不会太难过了。”

至少会过的做卢氏女时好。

云露华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一个理儿,十年过去了,她的爹爹娘亲也应该转世了。

“逝者已逝,能活着的人必要不带遗憾,那你有去范阳看过你的外祖父母吗?”

范阳卢氏,几百年的世家高门了,卢氏为嫡系之女,她的爹娘,也都是曾经名满天下,而今归闲致仕的名士。

陆渊轻压了压额角,她不太能看清他的神情,“他们不会见我的。”

“为何?”云露华几乎脱口而出,“你是他们的亲外孙,怎么会不愿意见你。”

再严以律己的世家,也没有不见亲孙的道理,更何况陆渊是安乐侯之子,两家来往只有益处,除非,这其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她太急于探究这些根底,陆渊摸了摸她的额发,没有回答她,反而说起了翻案一事,“听说你阿弟将李平送去了大理寺,这案子恐怕还有一段时间要审,少不得还有召你去的时候,你做好准备。”

他岔开了话口,云露华也就不再追问,只是心里有点空,到底她还没到能让他全盘托出的地步。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时,连她自己都呆住了。

她自嘲笑了笑,自己又干嘛要追着人问呢,谁都有些小秘密,她没有参与他的过去,并不知道他的喜怒哀乐。

她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一直到回府,下马车,云露华都看起来有些恹恹,陆渊本想跟她回去看看孩子,可脚才刚着地,安乐侯的人就将他叫走了。

纤云来迎她们时说,“姑娘刚不在,没见王家那阵仗,登门就往侯爷那里去,谁也拦不住,说是决不允许三爷休妻,不过三爷是什么时候说要休妻的,先前没信儿传出来啊?”

金凤亲眼目睹了,她小声同纤云道:“就是刚才,在..长安楼里,三爷和王家小公子险些打起来了,后来三爷叫他回去报信,说要休妻,叫王家三日后来接人,没想到王家人来的这么快,我们还没到,就先去见过了侯爷。”

纤云讶然,“不会吧,这平白无故的,怎么就要休妻了,夫人之前是做错了事,可不是也受到惩罚,被迁居幽禁了吗?”

这个金凤就不知道了,她摇了摇头,二人齐齐看向云露华。

云露华被她们看着有些发憷,“都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她旋身坐下,刚挨到座边,慎哥儿从桌底下爬了出来。

三人皆是一惊,纤云将他抱起来,“我的小祖宗,你什么时候爬这儿来了,乳母呢,怎么能叫哥儿乱爬,伤着了可如何是好。”

结果慎哥儿攥着云露华的袖角就不肯松手,纤云没法子,只得把他交给了云露华抱着。

眼瞧着就要满一岁了,一日比一日沉,抱着也比之前费劲不少,云露华臂弯圈着他,拿了个拨浪鼓哄着,但今日慎哥儿也不知是怎么了,拨浪鼓也不要,一个劲儿攥着人,嘴上哼唧咕唧个不停。

纤云去找乳母,结果不到一刻人惶惶然跑回来,一句话都说不全,“姑..姑娘,不得了了!好多蛇!”

云露华一怔,“什么蛇?”

纤云吞咽了一口口水,“是..是哥儿房里,有好多蛇,两个乳母一个丫头,全倒在地上了,恐怕是被蛇给咬了!”

这个时节虽是蛇出没的时候,但这里是安乐侯府,而不是什么荒郊野外,更何况一次性出现了那么多条蛇,还是独独在慎哥儿房中,其心何其险恶,分明就是冲着孩子来的!

云露华突然想到什么,慌忙将慎哥儿身上的衣服脱了,仔仔细细的检查,见并未有被蛇咬过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下来,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放心,让人赶紧一壁去请郎中,一壁去叫人打蛇,再将乳母丫头抬出来。

第一次,云露华感觉原来死亡竟是那样近,但凡今儿个慎哥儿不是乱爬自己爬出来了,被那些蛇咬上一口,恐怕她就再也见不到了。

难怪慎哥儿今日这么反常,云露华紧紧抱着他,一遍遍拍着孩子的背哄着,“不怕不怕,娘亲在这儿。”

慌张过后,就是无尽的怒火,云露华当即把孩子抱着,往杨氏那里去。

杨氏小憩刚起,斜倚在贵妃榻上,两个小丫鬟拿着玉锤子敲腿侍奉,管氏拿了话本子在旁叙说,一缕沉香自炉里袅袅升起,她安然享受着,忽闻外头纷扰,随即还穿着男袍的云露华搂着慎哥儿冲了进来。

杨氏迷茫看人,“这是出什么事了?”

旁边的纤云将房中出现多条毒蛇,乳母和丫头皆被咬晕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老夫人,您定要查出这背后作祟之人啊!她这是想要我们哥儿的命!”

这段时间云露华一跃而上,不仅取代了王氏的院子,更是在府上‘胡作非为’,杨氏本就有把柄在她手中,这下更是小心躲着,晨昏定省也叫免了,哪知道她避之不及,这祸事还偏偏找上门了。

云露华冷然道:“慎哥儿平日里最碍谁的眼,他若出了事,谁又受益最大,老夫人不若细细去想想。”

杨氏颦眉不展,待想清楚后,猛然起身,“绝不是我!”

第43章

这事其实不难想,云露华见惯了妇人们之间的明争暗斗,院子里外守着极严,能将手伸到她院子里的,除了安乐侯和陆渊,也就只剩下杨氏了。

陆渊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慎哥儿真出了什么事,又是杨氏做的,那么陆渊和杨氏必然会起争执,他俩将母慈子孝的表面撕破,就注定了要安乐侯从中择一。

而照着目前的形式来看,安乐侯多半不会舍娇妻小儿,被舍的只会是陆渊,是他们三房。

这样一算,杨氏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云露华盯着杨氏看了好大一会儿,真的只从她脸上看到惊慌和愤怒,遂才作罢,施施然福身道:“那还请老夫人彻查此事,还一个清白。”

杨氏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人,也对三房和陆渊心有不满,一心盼着自己儿子能袭爵,但给她三个胆儿,也不敢对孩子下手。

她这一辈子顺风顺水惯了,头回遭人这么构陷,心里攒着一团火气,传令下去,定要彻查,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叫放过一个。

府上平白出现了这么多条毒蛇,并不难查,从采买处下手,再顺藤摸瓜查下去,不出一个时辰,人就被逮到了跟前,是府上专门负责采办的一个小厮。

那小厮被压着跪下去,还没等杨氏发问,一股脑的全招了,“老夫人恕罪!奴才并没有害小公子的心啊!是您身边的冬梅姑娘,给了奴才一些银子,叫奴才从外面买些毒蛇进来,奴才原先真不知道这蛇是用来做什么的,再有冬梅姑娘三令五申,奴才也不得不能从呀!”

绕来绕去,竟查到自己人身边,尤其知道是冬梅,杨氏来气了,转身一看,也不知冬梅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她想了想,好像刚才还在。

管氏在旁边看着吃惊,张了张嘴道:“冬梅?她才出去了,说是给老夫人去煮茶。”

杨氏火大,顺手拿起玉锤子,敲着案角咚咚响,“她这会子是煮哪门子的茶!去把她叫过来!”

底下人很快将收拾了细软包袱,准备出逃的冬梅抓了过来,云露华定睛一看,正是那个曾经顶撞她的婢女。

冬梅惶惶跪下,杨氏看着从她身上搜罗出来的金银细软,脸阴沉沉的,半响抿着嘴不说话。

管氏哎呀一声,指责道:“冬梅姑娘,你可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出来!”

云露华看看杨氏,又看看冬梅,顿时明白了杨氏为何不肯开口。

她笑了笑,请管氏和其余人都下去,管氏看向杨氏,杨氏摆手让她出去,她又将慎哥儿交给纤云,房中独留了她们三个。

云露华抻裙坐下,朱唇轻启,“老夫人,你看是打杀了,还是发买了?”不等杨氏说话,她又续话道:“依我看,不如打杀了好,不然保不齐这刁奴出去,说了些不该说的。”

杨氏和画师的事情,冬梅全程都知道,甚至当时她还拦着云露华。眼下做出了这样的事,等于也有一个把柄捏在旁人手上,杨氏若不能将她处理好了,保不齐来日她就会反咬一口。

云露华张口就是要她的命,冬梅怨毒看了她一眼,然后膝行过去,抱紧了杨氏的大腿,“老夫人饶了奴婢吧!奴婢也都是为了您好,若不早早将洋哥儿的爵位定下来,待到侯爷哪日西去,您和洋哥儿可都要看三爷的脸色度日啊!”

乍一听倒像是处处为她考虑的样子,然而杨氏这个时节却并不糊涂,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将冬梅打懵了,“为我好?你要是为了我好,你刚才跑什么?一个采买小厮,就能轻易将你供出来,可见你当时就没想过藏着掖着,打的就是想拉我下水的主意!”

冬梅也算是和杨氏打小处到大的,两人虽一主一仆,但也有情分在,不然画师的事杨氏也不会托她去办,是一直将她当成心腹来对待的。

正因如此,如今反着了人道,杨氏才倍感心寒,她将那包袱里沉甸甸的金银抖搂出来,绝不是冬梅一个丫头能有的积蓄。

她摇着头道:“你我是留不得了,但你若说出给你银子的人是谁,我或许可以放你出府,将你安置到一个远处去。”

说到这里,云露华不由多看了杨氏两眼,还是太心软了。

冬梅见杨氏根本不着她的道,此时才彻底慌了神,求饶无用,只得将事情全盘托出,“是...是大爷...”

杨氏晃了神,实在没法将那个整日里只知道吃喝嫖赌,烂泥扶不上墙的陆洺,和此事牵扯上干系。

再问下去,冬梅也不知道,她原就讨厌云露华,正好陆洺来找她时,许下了重金,她也不年轻了,杨氏却迟迟不肯松口放她出府,她只能多为自己筹谋周全,积笔银子防老。

至于陆洺为何会想这么一出,冬梅也说不清楚。

杨氏恨死了陆洺,将管氏叫进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把你那不争气的夫君给我叫过来!”

管氏不明所以,原不是查到冬梅头上吗,怎么眼下又跟自己夫君扯上关系了,但她也不敢违名,满腹疑惑回去叫人。

陆洺是安乐侯未及弱冠就有的头一个孩子,要是托生在嫡妻腹中,那指不定是怎样的风光荣华,可惜投错了胎,生在外面,即便是长子,但嫡庶有别,是一辈子也越不过去的大坎儿。

他要是自己争气也就罢了,可他却偏偏长歪了,当时他养在先侯夫人卢氏身边,和陆渊差了几岁,哥俩儿一块长大,但不论是长相还是天资,从来都是一个天一个地。

陆洺说不上丑,五官也算端正,但因他常年沉溺酒色,饮食无度,三十多岁就发福了,挺着个大肚子,连跪下行礼时脚步都有些蹒跚,“给母亲请安。”

他虽碌碌无为,资质平庸,但在杨氏眼中比陆渊有眼力见多了,打从见她面开始,就一直母亲母亲的叫着,平日里杨氏待他不说有多亲近,但也绝不会厌恶。

但再看他时,杨氏胸腔的怒火喷发而出,玉锤子往那巨大的身躯上一掷,也不管是砸到了哪里,“冬梅都已经招了,你为何要收买她,用毒蛇去害慎哥儿?”

那玉锤是实打实的玉石制成的,砸到身上,恐怕少不得要青紫一块,但陆洺却面色不改,仍旧一团笑着,将玉锤奉上,茫然不知的模样,又是赔笑,“母亲说什么呢,什么收买,又什么毒蛇,儿是一句也听不明白。”

第44章

若不是冬梅指认了,杨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陆洺。

但冬梅是和她一块长大的,杨氏作为她的主子,自然分得清人说的哪句是假话,哪句是真话,她既说是陆洺收买指使,那陆洺就算是怎么赖,也赖不过去。

杨氏冷冷看着人,“你听不明白?我不知道素来是哪儿得罪了你,叫你这样夹仇报复,要给我身上冠上那弑孙的罪名,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不如将侯爷叫来,咱们堂前分辨分辨,也好过这样背后给我使阴刀子!”

抬出安乐侯,陆洺神情惶惶,仍维持着那奉上玉锤的姿势,只是将头垂得更低,“儿是真的不知道呀,冬梅姑娘是母亲的人,她做了什么母亲都不清楚,儿和她素来连照面都不会打,更不会知道了。”

这一番话简直是高,不着痕迹将冬梅陷入更加不仁不义的地步,帽子又扣回了杨氏头上。

冬梅见他反咬自己一口,上前拽着人衣袖道:“大爷,前几日你私下给了我一笔银子,又说事成还有一笔,如今事发,你竟推诿不敢认吗!”

陆洺忙撒开她的手,“冬梅姑娘这话从何而来,我何时私下给过你银子,姑娘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我一个庶子何德何能,能指使得了姑娘?”

冬梅指着那些银子道:“这些就是你给的银子!”

陆洺看似很为难,“这天底下银子都长着一个模样,姑娘说是谁给的都成,这叫我怎么认。”

冬梅没想到他能这样矢口否认,张大了嘴,杨氏皱了皱眉,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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