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教授互撩的日子》TXT全集下载_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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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福德镇的森林深处有一棵树倒下,干涉仪显示的振幅峰值仿佛近距离地经历了一场海啸。

下午的时候,她兴高采烈地回了实验室,打算和莱斯利分享这个好消息,却不料在实验室里遇到了爱德华。倒是没有冤家相见的眼红,谢宜珩有条不紊地把整件事跟爱德华说了一遍,没想到爱德华皱着眉头,说:“还不够。”

“路易莎,如果我之前的说辞冒犯到了你,我很抱歉。”爱德华皮笑肉不笑,竭力装出一副忏悔的样子:“但是你确实做错了。”

这可不是道歉该有的态度。谢宜珩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暗自感叹着自己地投诉信居然只换了这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回复。

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是头一次,她站在一边,无形之中拉开了和爱德华的距离,漠然地说:“我们确实来不及。莱斯利教授已经七十多岁了,您也该考虑他的身体状况。”

爱德华摘了眼镜,目光锐利得像把解刨刀,将她开膛破肚:“我也七十多岁了。”

一码归一码,他平时脾气差爱骂人,但是绝对严于律己。七十多岁的老教授天天工作到午夜十二点,脸色差得不用化妆就能去扮演撒旦。

爱德华碰了个钉子,难得没发货,叹了口气。他的声音疲倦又苍老:“路易莎,我把一生的时间都花在寻找引力波这件事上了,但是它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回应。”

他闭着眼,微微仰着头,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尼泊尔发生了地震,南极的冰川在融化,太平洋的海水拍击着礁石,城市的街道上汽车在鸣笛。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声音,我们却要寻找一个质子直径千分之一的震动。”

谢宜珩顿了顿,说:“我知道。”

“你不是科研工作者,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求你们尽快完成噪声识别。”爱德华抿着唇,死死地盯着她:“路易莎,人们很难对真理保持永恒的热情,但至少我们要怀有敬畏。”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虔诚又悲怆,像是一个一无所获的信徒跪拜在上帝脚下,一遍又一遍不胜其烦地低声祈祷。谢宜珩把手插进口袋里,对他说:“我不接受您的道歉,但是我会完成我的本职工作。”

爱德华最后也没说什么,又重新带上了眼镜,一个人默默地走了。他的脚步声很沉重,回荡在空空的走廊里,像是教堂黄昏时分的钟声,庄严里满溢着寂寥。

晚上的时候谢宜珩又开始了无止境的加班工作。她和康妮一人霸占着桌子的一侧,台灯的光线昏黄,打印好的文献堆了满桌。

亨利看过了她那篇关于卡尔曼滤波的报告,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谢宜珩逐条对应,照单全收,一边改一边给老教授发了封邮件。

“爱德华和康妮都好恐怖,天天工作到半夜,喝咖啡如流水,简直是为了引力波燃烧生命。”

远在加州亨利一看到这封邮件,高兴得直接从病床上蹦起来,连连感叹路易莎开窍了,赶紧回了一封邮件:“这些教授都是很了不起的人,莱斯利上大学的时候,为了看书经常连饭都忘了吃。”

这么多勤奋标兵,亨利偏偏挑了个定义域外的选项来答题。

谢宜珩:“莱斯利每天和康妮约会,八点起床八点睡觉,到实验室比我还晚。”

亨利怒了:“要尊敬计算机科学家!”

谢宜珩看着那个大大的“计算机科学家”,突然想到了中午裴彻的那句“以后就算了”,呼吸停了一下。

怎么会算呢。谢宜珩自嘲地笑,摇了摇头,把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赶出脑海,继续埋头工作。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康妮终于回来了。意大利女士一只手抱着另一束崭新的红玫瑰,另一只拿着一沓惨白的打印纸,满面笑容地对她说:“晚上好,路易莎。这是莱斯利写完的方案,他让我帮忙带过来的,希望你们工作顺利。”

谢宜珩向康妮说了谢谢,接过资料,心情也和打印纸一样惨白。莱斯利的摘要写得很清楚,谢宜珩只略略看了几眼,就把内容看了个大概,问道:“那我明天来您的办公室找您吗?”

噪声识别的第二部分就是卡尔曼滤波,通过这种高效率的方式,干涉仪内部的悬挂线因热力因素所产生的震动会被滤除,进一步提高了LIGO的灵敏度。

康妮极擅长精密测量,反射镜和悬挂线的悬挂位置就是她定下来的。为了达到爱德华的要求,谢宜珩和莱斯利必须要根据具体的内部情况来制定方案,所以要和康妮对接。

康妮明白了她的意思,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你找爱德华吧,他不再让我插手内部结构了。”

谢宜珩和康妮短暂地对视了一瞬,她们仿佛面对着的都是镜子,目光里的情绪一模一样。

她们不理解甚至恼怒爱德华莫名其妙的傲慢,但是不会否认这位老人对于追寻真理的执着。

谢宜珩坐回了桌子前,发邮件问爱德华明天什么时候有空。过了好一会儿,邮箱的图标上才出现了一个姗姗来迟的小红点。

爱德华:“你明天可以去找劳伦斯。你们在加州理工的时候不就已经讨论出初步方案了吗?现在按照具体情况再调整一下好了。”

谢宜珩被踢皮球一样的踢了一圈,最后奇怪地回到了裴彻那里,她有点恼火,键盘被摁得噼里啪啦响。

写邮件的抬头的时候,谢宜珩纠结得差点咬指甲。称呼是个问题,用“亲爱的劳伦斯”则十分矫揉做作,而叫“劳伦斯先生”又有点刻意营造的骄矜。

谢宜珩左思右想,甚至还特地翻出了之前裴彻写给她的邮件的抬头——一个简简单单的“路易莎”。

单单一个“劳伦斯”好像爱德华趾高气扬地在办公室里喊人的样子。

一个称呼她纠结了五分钟,最后当机立断,直接写了个“劳伦斯教授”。

礼貌,尊敬,又维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谢宜珩满意的笑了,刚起身,打算去冰箱拿苏打水,就听见了自己的手机响了。

她以为是亨利,急匆匆地走回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裴彻的电话。

谢宜珩瞄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邮箱,有些莫名其妙:“喂?”

“我看到邮件了,爱德华也跟我说了。”裴彻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明天上午有空。”

他的声音带着电话特有的沙沙声,低沉缓和,尾调有一点好听的拉长,像是是低声在她耳畔念着济慈的诗。

谢宜珩的心脏像是被捏住了,她紧张地屏息,回忆了一下自己明天的安排,说:“那我十点来找你,可以吗?”

听筒那侧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裴彻放下手中的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说:“好,你到时候直接来三楼的实验室吧。”

仿佛是预料到他会说什么,谢宜珩抢答一样地开口:“我不会迟到的。”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裴彻在电话那头很轻地笑了一声,话语间都带上了几分愉悦:“好,那我明天在实验室等你。”

谢宜珩“嗯”了一声,刚要准备挂电话,又听见他补了一句:“早点休息,晚安。”

谢宜珩极配合地打个呵欠,说了句含糊不清的晚安,挂掉电话之后把数据全部发给莱斯利,确认无误,她关掉电脑,准备回去睡觉。

谢宜珩对着镜子一边卸妆,一边和姜翡唠嗑。姜翡自从被姜翟停了卡,生活的质量直线下降,街不逛了,包包不买了,现在连小二都被迫吃劣质狗粮了。

姜翡唉声叹气,企图通过和谢宜珩聊天的方式来打发自己的闲暇时间:“对了,你最近和普通同事怎么样啊?”

姜翡以前把裴彻称呼为“你前男友”,后来觉得这个名词容易引起歧义,于是代号再一次变成了“普通同事”。

谢宜珩撩起头发,仔细检查着额头上刚冒出来的一颗痘,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还行吧。”

姜翡立刻换了嘴脸,和阿比盖尔一起用力鼓掌,差点震聋了谢宜珩:“不赖啊小谢,前几天还是普通呢,这几天直接成还行了。怎么样,还喜不喜欢他?”

谢宜珩避重就轻,嗤了一声,只说:“你又给我扣帽子。”

姜翡扔下了一句“帽子也要头合适”,就被小二的狂叫逼得挂了电话。

谢宜珩走回房间,往床上一倒,陷在松松软软的云里。她竖起腿来涂身体乳,冰凉的膏体被推开,最终被体温融化。阳台的窗开着,潮湿微凉的晚风绕了进来,青草和海水的气味交织,是最后的夏天的味道。

她仔细地想了想刚刚那句“还行”,发现自己不是在敷衍姜翡,而是她认真地觉得裴彻这个人,不管是作为同事,还是作为朋友,完全可以到达“还行”的门槛。

有点奇怪,但不是不能接受。

她和裴彻本来就不是互不相欠的关系,只不过两个人现在不再演那些粉饰太平的戏,距离意外地拉近了不少。

她又想起了姜翡的那个问题“你还喜欢他吗?”

感情不能被量化,所以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只好凭借着自己心里的揣摩。谢宜珩揣摩来揣摩去,不合时宜地想起高中的时候布莱克老师说的话。

“物理比人生困难多了,世界上有多少难题是许多物理学家耗尽一生也没解决的呢。”

托马斯嘴快,立刻举手提问:“那物理和爱情哪个简单呢?”

布莱克瞥了他一样,平静地说:“物理。在物理的世界里,你知道条件,你就可以推导出结果。但是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永远推导不出这场爱情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头脑和不高兴吵架了吗?吵了,但是没头脑小谢很克制。

@没头脑小谢,你好,请你反思一下为什么人家不直接回你邮件要给你打电话呢?懂了吗?

第25章没头脑和不高兴(4)

谢宜珩早上在客厅里收拾东西。正好康妮从房间里出来,去厨房煮咖啡,笑眯眯地回头对谢宜珩说:“早上好,路易莎。你今天的口红颜色真好看,很温柔。”

谢宜珩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笑了笑,说:“以前不怎么用这种颜色。”

康妮了然地“哦”了一声,倒了杯咖啡,慢慢地走到阳台上,问她:“你今天是要和劳伦斯一起处理干涉仪的内部噪声吗?”

康妮夸她好看和问她是不是要去见裴彻,单独拎出来都没有任何问题,还能体现康妮对她的关心。但是这两句话放在一起…谢宜珩蓦地心里发怵,支吾着说了个是。

康妮捧着马克杯站在阳台上,屋子里弥漫着咖啡的滚烫的香气,是被烘焙过的最原始的味道,说:“快去吧,希望你今天过得愉快。”

谢宜珩像是冬天在雪地里奔跑的小熊,疑神疑鬼,觉得每一个隆起的土包下都是猎人设的陷阱。她总觉得今天康妮的每句话都意有所指,赶紧说了再见,出门左拐,安静地看着电梯上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发呆。

到了实验室之后,她和莱斯利把模型处理完毕,又讨论了一番内部噪声的处理。谢宜珩把手头上的任务都做完了,上楼去找裴彻。

她爬了一层楼梯,没想到正好在楼梯拐角处遇到裴彻。裴彻戴着那副银边眼镜,朝着她笑了笑:“正好遇到了,那就一起上去吧。”

他走在前面,替她推开了实验室的门。谢宜珩说了句谢谢,顺手把门带上。实验室的中间放着内部悬挂结构的模型,悬摆挂绳和LIGO内部用的挂绳是同样的材料——直径仅有0.4毫米的熔融石英丝。谢宜珩站在门口的位置看去,两块极纯净通透的反射镜就仿佛漂浮在空中一样,是创世纪最后的奇迹。

谢宜珩绕着这个模型走了几圈,看着模型上密密麻麻的标注,震惊得无以复加:“实际的每块反射镜重达四十千克?”

这和他们一开始的预期实在相距甚远。

裴彻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嗯”了一声,说:“而且干涉仪内部要加入控制设备,以抵消内部噪声的干扰。”

爱德华执意要用两块反射镜,她和裴彻之前准备的方案近乎作废,一切设计和计算全部都要推倒再来。谢宜珩的手指从眉尾挪到了太阳穴,最后叹了一口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说:“爱德华要是活在十六世纪,绝对是永动机制造的狂热粉丝。”

裴彻把电脑拿过来,在谢宜珩的身侧坐下于。预设的数据和3d建模呈现在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一行接一行地往下滚动,比好莱坞大片里黑客手法还要炫酷。裴彻冲她挑眉:“知道罗伯特精神压力有多大了吧。”

谢宜珩的头点得像小和尚敲木鱼,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么多年得是怎么撑下来的?”

裴彻侧过头来看她一眼,诚恳地说:“爱德华对我挺好的啊。”

谢宜珩又气又笑,说:“你这人好过分。”

“好了,”裴彻敛了笑意,敲敲桌子,示意闲聊到此为止。他把爱德华的数据打印出来,挑出几张递给谢宜珩:“你先看看大致方案。”

谢宜珩看完了爱德华准备建造的内部结构,不得不承认这个超级喷子的学术能力确实一流。她的指尖划过设计图上的每一层悬挂结构,可以感受到激光打印的墨粉的凸起痕迹。

完美的,稳定的,近乎是固若金汤的结构。

裴彻专心致志地写着一串冗长的公式,钢笔的字迹行云流水。两人挨得近,谢宜珩将资料稍稍往左推了一点,向他示意自己已经看完了:“第二块反射镜其实是有道理的。基于悬摆的特性,双镜确实比单镜稳定许多。”

他的角度不太看得清资料上的字,于是裴彻把椅子往右挪了挪,谢宜珩非常配合,又把那沓纸推过去了一点。

“不只是稳定,”裴彻扫了一眼谢宜珩随手写下的标注,铅笔潦草地圈圈画画,像是毕加索的抽象作品。他指了指那个巨大的模型,说:“双镜结构对于激光的吸收接近零。”

gu903();内部结构已经弄明白了,接下来才是谢宜珩的本职工作。裴彻耐心地讲解了一遍控制设备的要求,她在一旁老实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