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害,老教授也曾伤过少女心啊。
第15章劳燕分飞(4)
聊着聊着话题就从八卦回到了正事,莱斯利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对她说:“路易莎,明天有一场讲座。”
谢宜珩点了点头,因为几位LIGO的合伙创始人都在关注异常噪声这个问题,其中一位创始人就提出让机器学习的工程师做一个简单的讲座,介绍一下目前的处理方法和误差预知。反正麻烦的不是自己,爱德华自然满口答应。
“我知道这件事,我昨天已经把短时脉冲波的波形分类发给您了。”
莱斯利冲她摇了摇手指,笑得狡黠:“亨利特地跟我说,让你作为主讲之一,参加这次讲座。”
谢宜珩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啊?我参加这次讲座?这不合适吧…”
康妮急于向爱德华证明女科学家的真才实学,闻言赶紧在一旁煽风点火:“这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呀?路易莎,既然你完成了你的部分,你就应该向大家解释。因为是你自己做的,所以你才最清楚。”
“是啊,我本来是想让亨利和我一起讲的。”莱斯利理直气壮地丢活给她,理由正当得让人无从拒绝:“你看,亨利还是你的老师。他让他的学生替他完成这个任务,非常合理。”
莱斯利不是在开玩笑,谢宜珩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刚想推辞,莱斯利又开始演戏:“更何况我今年都七十多了,一个人站着讲上一个小时怕是吃不消…路易莎,你愿不愿意帮我分担一下呢?”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再拒绝就是对祖师爷天大的不敬。
谢宜珩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路子很眼熟啊,亨利把我骗来这儿的时候用的不就是这招吗?
因为明天还有讲座,三个人都没有玩得太晚,到了九点多的时候谢宜珩就和康妮一起回去了。
到了房间,谢宜珩立刻给亨利打了电话。不太好听的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接通。她很有耐心,又打了一通电话,这次亨利倒是没让她等太久——老教授干脆利落地掐了电话。
谢宜珩气得七窍冒烟,手机“叮——”的一声,来短信了。
亨利:“我正在抢救中,如果有紧急事件请在后天联系我。”
谢宜珩:……
亨利和她打太极,莱斯利又发了邮件催她。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推脱就有些不识好歹了。谢宜珩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电脑,还是把明天的讲座内容发给了亨利。
要讲的内容并不多,她完全可以做好。她只是在担心。
担心自己会不会出岔子,担心下面坐着的那些德高望重的教授会不会轻视自己,担心自己会不会给亨利丢脸。
因为她不是康妮口中的女科学家,或者说,她根本不是科研工作者。
谢宜珩矛盾且纠结,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煮沸的粥,又开始习惯性地逃避棘手的现实。她一遍遍的自我催眠着,仿佛她不把注意力放在LIGO的讲座上,这个讲座就不存在一样。
十点三十二分的时候,亨利打电话过来了。老教授的声音中气十足,根本不像一个刚抢救完的人:“路易莎,你睡了吗?”
她也学着老教授先前的语气,说:“我已经睡着了,有要紧事件请在后天联系我。”
亨利笑出了声,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这样的讲座其实很锻炼你独当一面的能力。但是我翻来覆去想了好久,实在不放心,所以还是给你打了个电话。”
谢宜珩讪讪地刮了刮自己的脸:“我也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的身份不适合这个讲座…”
“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知识面前人人平等。”亨利嗤了一声,声音很沉稳,“你是正儿八经的博士,爱德华是博士,莱斯利也是博士,你们的身份都是一样的。”
“可是爱德华和莱斯利他们都是被业内认可的权威了。而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这么上去真的很像走后门的。”
“路易莎,听我说。爱德华他们现在被认可,但是他们也有刚开始的时候,对吗?他们一开始,也是籍籍无名的学生,然后慢慢地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才走到了现在的位置。1972年爱德华在牛津大学发表了关于引力波的演说,他跟我说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活动,他站在台上的时候腿都在抖。”亨利非常耐心地给她讲着,“我和莱斯利都觉得你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你的能力足以匹配你的成就。我们只是照顾后辈,给了你一个平台去展示自己,这算什么走后门?”
这几句话一直在她耳边盘旋着打着转,她没有再说话,电话两端同时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太长,亨利在那边“喂”了几声,谢宜珩慢慢地说:“我听得见,我只是在想事情。”
亨利闲不住,开始给她煲陈词滥调的鸡汤:“人的自我价值是在不断探究中实现的。”
“相信自己是成功的开始。”
电话的另一段有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亨利听见了,装模作样地凶她:“路易莎,又不认真听我说话。”
“我听了,”谢宜珩其实挺委屈,说:“我刚刚把大致的稿子发您邮箱了,您今晚能不能赏个脸帮学生看看?”
亨利知道她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也不管什么抢救不抢救了,挂了电话就开始替她看稿子。
…
谢宜珩准备好明天要穿的衣服,去一旁的橱柜里掰了一片安眠药吃了。她躺在软乎乎的床上,仿佛踩在云里,看着窗外。
这里是郊区,没有洛杉矶那种灯火闪烁的不夜天。
她仔细琢磨着亨利的谆谆教导,也不知道几点的时候终于昏昏沉沉睡去了。
早上她出门的时候,康妮正在对着镜子擦口红,特地嘱咐她:“今天不要太紧张了,我一会儿就过来,在台下给你加油。”
谢宜珩谢过了康妮的好意,匆匆忙忙打车去LIGO。莱斯利已经在控制中心的门口等她了,一边引着她走进去,一边慢慢地向她介绍今天的来宾,甚至有几个教授的姓氏能和一些耳熟能详的定理名称对应起来。
听到09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的名字的时候,谢宜珩终于忍不住了,感叹道:“这排场也太大了。”
“是啊,”莱斯利今天还特地抹了发胶,头发光泽水亮,他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小半个实验物理界都来了,这种机会很难得的。”
二楼到了,莱斯利替她推开了门,非常风度翩翩地说了句:“女士优先。”
谢宜珩更加确定姜翡肯定干了什么欺师灭祖的事了。她抿着嘴笑,轻声对他说谢谢。
场地里很开阔,前几排的椅子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后面还有几位记者举着话筒,架着长.枪短炮,像是bbc的访谈现场。
人差不多到齐之后,爱德华上台致辞,后面的摄影机咔嚓咔嚓响个不停,他凑近话筒,说:“…非常感谢在座的诸位可以一起见证LIGO的进步。接下来,谢博士会介绍我们是如何运用多维度分析法来解决短时脉冲波的干扰。”
爱德华向她的方向微笑着点头致意,无数的掌声如同海浪一般涌来,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莱斯利小声地对她说:“我在下面给你录像,亨利要求的。祝你好运,路易莎。”
亨利有时候真的很像幼儿园孩子的家长,她笑了笑,走上台去。
鞋跟印在大理石地砖上,响声清越,一下一下地敲在人的心上。
台下许多双眼睛齐齐望过来,以或质疑,或轻视,或期待的目光凝视着她。爱德华在,康妮在,莱斯利也在。她望至最后一排的时候,才发现裴彻也在。
他今天一身黑色的绒面西装,是很深沉的颜色,像是十八世纪伦敦街头上一丝不苟的清冷绅士,就这么遥遥地一瞥望过来。
隔着那么多人,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心里一紧。
“…瓦里安特教授提出了小波分解的概念,于是我们采用为多元时间序列设计的分析方法进行分类,”谢宜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但是声音很稳,落落大方地开口:“尽可能的排除短时脉冲波干扰。”
裴彻坐在最后一排,投影上的小字已经有些看不清了。谢宜珩就这么站在那里,衬衫上的金色纽扣反射着灯光,灼灼的亮。
她垂着眼,安静地站在台上,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莫名信服:“…因为要寻找的可能是几十亿光年外的信号,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字与字之间没有卡顿,流利又自然。她像是游弋在地中海的乌拉妮娅,虔诚地指引着通往宇宙尽头的道路。
是美丽的,神圣的,不可亵渎的,高高在上的缪斯女神。
全场掌声雷动,台下那些白发苍苍的教授们同自己的邻座同僚小声交谈,交换彼此的意见,赞叹着这位年轻女士的出色。
…
圣德鲁安高中要求严格,所有实验项目或者活动项目结束之后,学生都需要在全班面前做成果展示,向同学介绍自己的立意,展示最终成品。
上到有机化学的时候,他们做了制取阿司匹林的实验。三节课下来,大家的阿司匹林没制取出多少来,水杨酸倒是掺杂得挺多。
“…以上就是我的数据。”下面的学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嘀咕着这高得异常的产量。谢宜珩站在讲台上,面不改色,还是笑得弯弯的眼,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有任何问题可以向我提问,我的实验数据完全真实,接受任何同学的验算。”
…
裴彻坐在满场的掌声里,他揉了揉额角,遥遥地望着台上那个绰约的身影,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请大家相信裴教授是帅哥。
第16章栀子(1)
莱斯利对谢宜珩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她下了台之后就是一顿猛夸,谢宜珩差点又被吓得犯病。晚上又兴致冲冲地约她去酒吧喝酒,还非常小声地告诉她一定要把康妮一起约出来。
调情差生谢宜珩正在看文献,困惑地问莱斯利:“要是康妮不愿意出来怎么办呢?”
调情高手莱斯利睨她一眼,踌躇满志:“不可能,她一定会来的。”
莱斯利这个计算机天才在爱情上的造诣也是登峰造极,康妮果然答应了,还换了条相当好看的红色丝绸长裙。谢宜珩倚在门口等康妮,看到她的一瞬间不由自主地感叹了句:“您真的很漂亮。”
意大利女士悄悄地抿着嘴笑。
今天的酒吧里顾客不是很多,谢宜珩光荣地成为了最亮的一颗电灯泡。康妮一杯Manhattan很快见了底,该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有些意兴阑珊,正打算问谢宜珩要不要一起回房间。莱斯利赶紧打断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他们年轻人哪觉得累?路易莎每天要么和你呆在一起,要么和我一起处理噪声信号,这种放松的机会很难得。”
“玩得开心,路易莎。”这个可爱的白胡子老头对谢宜珩眨眨眼睛,开开心心地挽着康妮走了,走之前还相当贴心地送了她一杯Alexander作为答谢。
那杯白色的奶油鸡尾酒被侍者端上来,巧克力和奶油的甜味淡淡的,夹杂着白兰地的浓郁葡萄果香。谢宜珩无比感动,暗爽自自己也做过莱斯利·瓦里安特教授的僚机,立刻拍了张照片发给姜翡。
“欢迎观看瓦里安特请小谢喝酒。”
姜翡的信息回得很快:“有毒,勿喝。”
谢宜珩给她发了个大笑的表情,把手机收起来。华盛顿州的夜晚很凉爽,有丝丝缕缕的晚风吹过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露天酒吧的氛围实在是好,低缓柔和的爵士乐在某个角落被轻声演奏着,周围的人在小声地聊天交谈,间或有一两声好听的笑声,像是啤酒里偶然浮起来的小气泡。
忙忙碌碌的生活。
她小小地抿了一口面前的酒,漫无目的地在酒吧里巡视着,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找谁。今天的位置是莱斯利挑的,靠着花园,旁边就有两丛栀子花,非常符合莱斯利来泡妞的初衷。这花开得张扬,暮色掩映下是层层叠叠的白,花香清澈又透彻。爱德华一身棕色的派立司西装,从左侧的小径匆匆走过,布料上纵横交错的纹路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闪而过。
可能是还有后续的采访吧,所以才这么晚回来。谢宜珩这么想着,微微地眯了眯眼——被爱德华挡住的那个身影很眼熟,笔直挺拔,像是哪位中世纪的骑士路过这里。
爱德华走得慢,那个男人在路灯的位置等着他。灯光不是很亮,但是足够看清彼此的脸庞,他转头,向她的方向看过来,跟她远远的对视了一瞬就移开了目光。
是裴彻。
酒精会让大脑的思考速度变慢,谢宜珩的思维罕见的出现了几秒延迟,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机会了——这个时候拔腿再跑,显得自己又怂又掉价。
裴彻沿着那条鹅卵石小径走过来,走得近了她才发现他也没有远远望着的那么风姿朗朗。他眉眼之间满是倦色,低头看她时分明是满怀心事的样子,身上却沾满了新鲜的栀子香气,是一种奇怪的矛盾:“路易莎?”
她点了点头,没矫情,指着自己对面那把空着的椅子:“我一个人,你坐吧。”
侍者走过来,低声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喝的。
“DryMartini。”
“我朋友阿比以前也喜欢喝DryMartini。”喝这酒的人不多,谢宜珩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就是哈维喜欢了很久的那个阿比盖尔。”
裴彻点完了酒,向侍者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一边笑着感叹:“哈维的花冠女神?那倒是很巧。”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在加州理工见面的时候,气氛融洽,连谢宜珩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裴彻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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