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没死。”骆森看见云曦,眼里竟迸出一丝欣喜,待要上前,旁边的手下忙拦住了他。
“教主!这摆明了就是无念宗的圈套,此人早已投向无念宗,不可妄动!”
“我既来,就没想活着出去。我全教性命都葬于无念宗之手,此番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也要拉几个无念宗的人下地狱陪着!”
云曦一听,欲哭无泪,心想大哥你想不开就想不开吧,别拉着她啊!
“你身为我教圣女,背叛了教众,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便是你想要的?”抱着赴死的决心,骆森也没有心思追究云曦的过错,手中刀刃一动,劈开了绑着她手腕的铁链。
云曦正欲说什么,之间周围忽然哗啦啦涌出一片人来,为首的赫然是莫为和无念宗的四位长老。
“大家都看到了,此女就是魔教圣女,在数月之前还曾入我无念宗试炼,这其中关节如何想必也不用我多说。”莫为眼神一瞥,看向被两名弟子押上来的钟易,“大师兄可要如何解释?”
“你这么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证明我跟魔教之人有牵连么,我若不认岂非让你白费了心思。”钟易扯了下嘴角,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莫为待要说话,戒律长老挥退了他,厉声道:“巧舌如簧,不但勾结魔教,还陷害自己的恩师,你扪心自问配也不配当我无念宗弟子?”
钟易闻言,也冷下了脸,道:“我做的事我承认,但师父并不是我所害,长老虽然掌管门中戒律,也不能不辨是非就污蔑弟子!”
“魔教恨透了无念宗,焉知不是你跟他们勾结陷害了掌门,再以此夺取掌门之位!”
钟易冷笑一声,对此懒得申辩。想当初是他潜伏入魔教,同无念宗里应外合灭其满门,现在却又被无念宗当成跟魔教勾结的叛徒,实在讽刺。
骆森看了一场戏,却觉得可笑异常,大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为了一己私欲还不是反目成仇?你们成日标榜着除魔卫道,自己的道却又是什么?可笑……实在可笑……哈哈哈哈!”
莫为和戒律长老的目的,无非是引骆森出来证明云曦的身份,将钟易“勾结魔教”变成事实,然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名和利都赚到手了,可谓一举两得。
此刻,第一步已经入了正轨,魔教之人自然也不用留着,莫为一声令下,霎时将人围堵在中间进退不得。
钟易身为掌门大弟子,如今也被当成针对的目标,为了自保亦为了云曦,只得戒备起来。
云曦悄声道:“你还是离我们远一些吧,你要真跟着动手了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现在还想着他们能放过我呢?傻得没边了。”钟易失笑不已,转而又淡下神色,“反正我现在说什么都是背叛师门的罪人,要杀要剐全凭长老们一句话,又有什么区别。”
钟易的眼神变得冷冽,猛然出手夺了旁边一名弟子的剑,横在面前。
“钟易!你是一心要与自己的师兄弟为敌了?”
面对长老的怒喝,钟易却不以为意,讽刺的笑意透着一股散漫,“长老说哪里话,若不是你们咄咄逼人,我也不必如此,贼喊捉贼可不是德高望重的您该做的事。”
“你——”
“多说什么!将他们都拦下来!”戒律长老怕夜长梦多,不等弟子围上去自己便先出手了。
钟易将云曦推到一边,边守边退,即便到了这步境地,依然不愿主动伤人。
骆森等人见状,也拔刀迎了上去。
场中混乱不堪,正邪不分,薛今歌握着剑都不知该帮谁,只能趁乱帮云曦挡两下袭来的刀剑。
“阿穗还在弟子房,我护你出去,你先同她下山!”
云曦知道自己留着也是添累赘,忙点了点头寻着间隙往外钻,只是无念宗弟子众多,只围着他们几个打,目标太明显,云曦试了几次都被挡了回来。
一旁混战的骆森忽而回过身,抓着云曦的腰带将她扔了出去。
云曦回头看了一眼骆森,惊愕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脑壳疼_(:з」∠)_
第35章圣女x正派(16)
云曦顾不得多想,爬起来就跑。
戒律长老见薛今歌护着云曦,眉毛竖得老高,怒斥道:“今歌!你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大逆不道么!”
薛今歌看着昔日同门对钟易半点不留情,心中不由一阵失望,闭了闭眼下了决心,帮着钟易一起突破重围。
“今歌,此事与你无关,你大可不必趟这浑水!”
钟易挡开面前一把剑,待要将薛今歌推回去,薛今歌却铁了心道:“我们同出一脉,若这时候我弃你于不顾,怕是师父醒后还要骂我没兄弟情义。”
钟易再要说什么,就被人群逼得左支右绌,只得集中精力闯出去。
那厢阿穗可能也听到了动静,雄赳赳地举着刀就来了,见着云曦一伙人仓皇跑来,也顾不上问,一径从旁边的山道上逃了出去。
几人不敢停下步子,直下了山腰才略作歇息。
云曦坐下喘气的时候,才发现骆森没跟出来,一时间心里像被什么压住了,怪不是滋味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骆森怎么会帮她呢?是因为不忿魔教被无念宗覆灭故意想留个根?还是他对自己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感情?
云曦想来想去都无法理解,无论魔教是个多么令人发指的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身为其中一员,确实心存背叛。无论是好事坏事,都是因为她的任性和无所谓的态度,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无念宗同门相争,看似跟她无关,实则也是由她而起。
云曦想不到自己一个举动就会引得天翻地覆,一时自责不已。
钟易出言安抚道:“无念宗不止莫为不服我,连师父这一门之主当得也不是那般安稳,戒律长老筹谋良久,一心想为莫为铺路,便是没有你,这番场景也迟早不可避免。”
云曦转不过这个弯来,皱着脸道:“反正变成这个样子,都跟我脱不了干系,现在你们成了逃兵,无念宗的人还会放过你们么……”云曦不敢想,钟易若是因此被无念宗逼得走投无路,她觉得自己后半辈子就是吃斋念佛也不够赎罪的。
“我是莫为继任掌门之路的阻碍,只要我存在,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钟易沉吟一阵,对现在情况也不是很乐观,“无念宗既借了魔教的由头,肯定会联合各门各派来围堵我们,当务之急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
云曦放眼望向茫茫山野,觉得普天之下,竟难以容身。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不如就隐在这山中?”薛今歌提议道。
钟易摇头道:“无念宗若一天之内若寻不着人,肯定会反应过来,到时候围了山,我们再出去就难了。”
几人商讨一番,还是决定一口气离开无念宗地界,向西而行。西域一带人烟稀少,想必中原门派也不会大费周章追到那里去。
云曦见阿穗跟着搅了进来,语带抱歉:“是我不好,害你有家不能回。”
阿穗无所谓道:“这有什么,本来就是我自己要跟着的,此番我也算长见识了!”
云曦勉强一笑,内心却并不如阿穗想得这么开,包括钟易和薛今歌对前路也甚是迷茫。
钟易和薛今歌一个是阶下囚,一个是半路反水跟了出来,身上除了一把剑,分文没有。阿穗和云曦将身上能当的东西都当了,勉强够撑几日。
因怕沿路有人盘查,几人都是白日休息,夜晚赶路。
这夜正到了一处城镇,几人也不敢入城,就近找了处荒废的宅子歇息。
阿穗清点了一下盘缠,也有些发愁,“实在是我们行动不便,不然凭我们的本事,耍两下大刀也能赚个饭钱啊!”
“我倒是有个办法。”
云曦听钟易如此说,扭过头看着他,见他直勾勾地望着宅子外面那个山头,眼睛里像发着光。云曦想起来,他们先前经过那个山头的时候,好像是一片坟地。
凡是坟地,定然有陪葬之物。云曦一想,也跟着恍然大悟:“你是想撅坟!”
撅人祖坟这种事,说实在挺缺德的,钟易面上还有一丝不自在,默然不语地看着他们,询问他们的意见。
薛今歌玩笑道:“现在别说叫我刨人祖坟了,就是杀人放火,只要给钱我就干。”
云曦有点忍不住想笑,他们这伙人也真是够背的,居然落到了撅坟凑盘缠的地步。
“这不是不得已而为之么,墓主人泉下有知,自己的陪葬品能救我们四个一回,想必也乐得很!”阿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罢了头一个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趁着夜黑风高,一个人放风,三个人挖坟。
别看阿穗平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临到坟前还是禁不住犯怵。云曦见状,便让她去一旁守着,自己上去跟着挖。
阿穗见云曦面不改色的样子,有点不可置信:“你不怕么?”她一直觉得云曦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美人儿,理该捧在手心里宠着,现在居然蹲在泥坑里挖坟,说实话有点颠覆印象。
“死人有什么可怕。”
薛今歌听了,叹道:“可不是,最可怕不是死人,是活人呐。”
几人心有感慨,一时无话。因为还要赶路,他们挖了两对玉镯子,趁夜乔装去城里当了,买上马匹车辆,星夜赶路。
几人马不停蹄,等快踏进西域边界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圈,看着彼此都不免感慨而笑。
“我感觉我的屁/股都要颠成八瓣了。”阿穗从马车上下来,缓慢地伸了个腰。
云曦脚一着地,也觉得有点恍惚,感觉魂儿还装在车上蹦跶着,半晌回不来。
钟易将水袋递给云曦,遮着眉骨瞭望了一下远处绵延起伏的沙丘,道:“我问过这里的客商,沙漠天气诡谲,时有风暴,安全起见还是跟一些有经验的人结伴为好。”
“那我们就跟前面的商队一起吧?问问他们能不能带我们一程。”
钟易点点头,先去一旁与商队交涉。
几人都生在中原,从未见过大漠黄沙的广阔之景,此刻还有些不一样的感受。
云曦的表哥邹世辰也曾跟着商队去过西域,回来的时候除了牙是白的,整个人都烤得焦黄了。云曦想到这里,拽了拽自己的头巾,将脸又捂严实了一些。
在沙漠里,寻常的车马显然已经行不通。钟易将车马卖了又凑了些钱,换了几匹骆驼,跟着商队一同进了沙漠。
沙漠里常年缺水,白天更是炙热难耐,所以一般商队都选择在夜晚赶路,白天就尽量找有阴凉的地方歇息。
之前坐马车,几人轮流赶车还能睡个囫囵觉,现在一下颠倒不过来,几人都是坐在骆驼上就能睡着,好在骆驼走得慢悠悠的,也不怕被颠下去,不过姿势实在不舒服就是了。
钟易还是最能熬的一个,闭会眼也就精神了,见云曦抱着驼峰四散摇晃,便慢慢与她并行一侧,时不时扶一下她快歪到一边的身子。
薛今歌和阿穗更是省事,将腿一绑,脖子仰天睡得天昏地暗,东倒西歪也不怕。
钟易见了不免一笑,看着东方逐渐映透云层的朝阳,内心的希冀也悄然绽放。
也许寻一处远离尘世的地方,不问江湖事,也是美事一桩吧。
等到日上当空,商队的头领便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处古迹,作为暂时歇脚的地方。
沙漠里倒塌的巨石建筑,倒成了遮蔽风沙的绝佳场所。云曦和阿穗坐在一根横梁底下,刨着脚底的沙子想蹭点凉气,都没什么效用。
“你们说,把鸡蛋埋这沙子里能烫熟么?”云曦手背一垂,一触到滚烫的地面还有些烫得慌。
钟易倚在一旁道:“你就把你的脚埋进去,看能不能烫熟。”
云曦瞪他:“烫熟你吃吗?”
“熟了我就吃。”
阿穗看着两人斗嘴,咧着嘴一个劲乐:“你俩可真是一对活宝!”
钟易和云曦的眼神一触,都像被刺了一下似的错开了,脸上都有点不自在。
云曦觉得一定是沙漠的天气太热了,所以她才会觉得脸发烫!
几人虽然跟商队一路,但到底不是多熟的人,一路上都是各管各的,上路的时候才打声招呼。行走在外,钟易都是多留着一个心眼儿,果腹之后便叫三人先去休息一下,等一会再来替他。
虽然在骆驼背上睡得不甚舒服,云曦还是养回了一点精神,拽着头巾坐在他旁边。
钟易看她坐过来,撩了下眼皮道:“你是打算今天晚上又在骆驼背上打盹儿了?”
云曦暗骂一句狗咬吕洞宾,哼了一声撇过了头。
热烘烘的沙漠烤得人都没什么精神,云曦见一旁没动静,还是伸手戳了戳他,道:“你去休息一会呗,我守着。”
“你守着能干什么,一阵风沙来了就给吹走了。”钟易仰靠着一块石板,虽然不指望云曦的本事,还是缓缓闭上了眼。
云曦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小声嘟囔:“死鸭子嘴硬。”
商队的人见云曦一个人坐着,分了一些干酪给她,因为汉话说得不是很准,云曦好一阵才明白他们的意思,连连道了谢。
本着有好东西一起分享的原则,云曦将干酪放好,想等钟易他们醒来再分了。
商队的人看她没吃,略顿了一下,转而又拿了个水囊给她。
云曦摆摆手道:“多谢,我们也有水的。”
两个商人面面相觑后,蹲回了自己位置,拿着个翠绿的小瓶子轮流抹鼻子抹眼的,然后围着个香炉一边拨念珠一边叽叽呱呱也不知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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