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刚回家的时候他妈喜气洋洋地拉着他的手说乖儿子让妈好好看看你,现在变成“别搁我眼前瞎晃悠挡我看电视了!”
就连他翘个兰花指,他爹都要一筷子抽过来。
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弄得夏云则心灰意冷无所适从,反复回想自己哪儿做得不对,还要拉陆远非来参详。
陆远非听他抱怨,非但不安慰他,反而哈哈直笑,气得他红着眼圈要挂电话,这个讨人嫌的男朋友才发表意见:“没事,父母都这样,刚回家是个宝,待久了是棵草。”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夏云则被挫败感压垮了肩头,瘪了瘪嘴,委委屈屈地说:“我觉得他们嫌弃我。”
风水轮流转,现在变成他热脸贴人凉屁股,本来也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何苦来?
小公举郁闷、伤怀、想离家出走,陆远非及时阻止了他的作死行为:“不能碰到一点困难就退缩,人家亲生父母子女还整天互相嫌弃,何况你这个空降的。”
陆远非旁征博引苦口婆心,充分阐述了距离产生美的道理,让他遇事多思考,探究他爸妈嫌弃背后的真正原因。
找出问题,解决问题,铁血兵哥的路子就是这么直。
夏云则恍然大悟,电话也没挂,扭头就去找他老子娘,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你们是不是不想让我在家里住?”
他爸遥控器掉到沙发底下,他妈连瓜子皮一起吞了下去,两双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陆远非在另一边听现场直播,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看你是上赶着找抽。
他有点后悔刚才劝阻小公举闹革命了,与其被扫地出门,还不如离家出走呢。
第94章没有一点点防备
熊孩子皮痒了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陈女士是个急性子,手比嘴快,劈手一个抱枕甩了过去。
夏云则这个健身教练也不是白当的,机警过人,一个下腰躲过突袭,随手拦住抱枕。
他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本能动作,大手一挥,把抱枕甩回陈女士脸上。
真·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还击!
陈女士脸色黑如锅底,额角青筋跳起,抓了一把瓜子就要给他来个天女散花,老夏跳起来抄了个痒痒挠递给她:“拿这个打,这个顺手。”
小杖则受,大杖则走,非不孝也。
所以痒痒挠算小杖还是大杖?他纠结了三秒钟,陈女士已经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挥着痒痒挠专往他肉多的地方抽。
陆远非在衣兜里喊他快跑,他妈听见更加怒火中烧:“你他妈还有军师?”
夏云则往后一跳,不服气地说:“你还有军需官呢!”
老夏:……打吧。
陈女士咬牙切齿,撵得他满屋子乱蹿,夏云则一开始还有点慌,跑了几圈之后彻底放飞自我,还有余力跟他妈逗闷子:“妈,你跑的时候膝盖别内扣啊,肩膀放松,自然摆臂。”
陆远非:……你皮得很开心嘛!
陈女士以前也是被原主严格要求练过的,只是原主被砸进医院之后,空降兵顾不上每天监督她打卡训练,就开始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现在也就保持着跳跳广场舞的运动量,体能急剧下降。
夏云则虽然没有原主练得那么狂野,碾压中年老阿姨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个人玩你跑我追闹腾了十几分钟,老夏被迫加入战局,两口子像追捕拆家哈士奇一样对亲儿子围追堵截,夏云则不敢跟他们硬碰硬,纵身跳到窗台上,一条长腿迈了出去。
“滚下来!”陈女士扶着腰直喘,惊怒交加,“你不要命了!这是九楼!”
夏云则脸不红气不喘,扒着窗沿负隅顽抗:“你先放下痒痒挠。”
陈女士戒急用忍,做了个深呼吸,把武器扔到一边。
夏云则兵不血刃地解除敌方武装,从窗台上蹦下来,还没来得及向军师汇报战斗结果,陈女士就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拧得他哎哟一声,被拎着耳朵拽倒在沙发上。
“还敢跟你娘炸刺?”陈女士柳眉倒竖,巴掌高高扬起,夏云则扭过脸来,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如姣花照水,月上梢头,欲说还休烟雨朦胧。
这巴掌就打不下去了。
她儿子向来皮糙肉厚,还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憨批,所以她揍孩子揍得毫无心理负担,怎么这一回眸,憨批变成林黛玉,倒有些我见犹怜的味道,让人于心不忍了。
夏云则吸了吸鼻子,耳朵红,眼圈红,鼻头也红了,泪光点点,可怜巴巴,能让铁血兵哥为之折腰,何况他自己的亲妈?
老夏帮她按着儿子,等了半天不见动静,不解地问:“还打吗?”
陈女士手抬得发酸,最后雷声大雨点小地打在他屁股上,声音响脆,不疼不痒。
陆远非:我就多余替你操心。
他果断结束通话退出战区,免得被丈母娘秋后算帐。
这就打完了?夏云则抬起头来,越发觉得现代社会棒棒哒,要搁以前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他父皇这么作妖。
闹腾了一场,似乎有什么隔在他们中间的东西正在渐渐消融,夏云则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又要挑衅:“妈你没吃饭?”
他妈作势又要拧他耳朵,吓得他赶紧举手投降,连连告饶:“妈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陈女士被他气得哭笑不得,一指头戳在他脑门上,恨声道:“你这个臭小子!”
夏云则试探出老母亲的底线,知道自己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了,就嬉皮笑脸地哄她:“妈你消消气,我哪儿做得不对你说出来,我改。”
至少在家可以改,回陆哥身边再继续作天作地。
他妈把他揪起来,揉揉他发烫的耳廓,没好气地问:“所以你之前那句话几个意思?”
夏云则想起导火索好像是那句“你们是不是不想让我在家里住”,他自己也难以理解,耿直地回答:“就字面上的意思啊!”
眼看着陈女士又要怒发冲冠,老夏过来和稀泥:“算了算了,你儿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跟他计较什么?”
夏云则捂着胸口“嘶”了一声,这拉架还不如不拉,生生把他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为了避免再次挨打,他摸着耳朵,讪讪地解释:“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要是我在这儿光给你们添堵的话,那我回去也行……”
“你回哪儿去?”陈女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儿不是你家?你小子还没娶媳妇呢就不要娘了?”
惭愧,他确实觉得这里是他父母的家,跟他关系不大。
趁回来过年这几天,他得转换思想,培养点主人翁意识。
儿媳妇是不可能有的,儿婿倒是有一个,还竭力撺掇他尽情享受天伦之乐。
夏云则灵机一动,决定从这个角度攻关:“妈,你想要个啥样的儿媳妇?”
一聊这个,陈女士马上精神百倍,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聊:“嗨,妈能有什么要求,你喜欢就行了。”
老夏也凑过来,绷着一张严肃脸加入八卦阵营:“人家也得真心喜欢你。”
“你放心。”陈女士嗤笑一声,“你儿子没车没房还月光,谁能看上他绝对是真爱。”
夏云则借给他妈剥水果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心虚,没敢说他真爱不仅不在乎他没车没房,还倒贴了他一座房。
“放心吧儿子。”陈女士以为他被打击得心灰意冷了,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妈给你攒钱买房子。”
“别,别。”夏云则坚决拒绝,“这个你们就别操心了,我现在没有结婚的打算。”
陈女士嗅出不同寻常的气息,挑着眉毛问:“是没遇到喜欢的小姑娘?”
她开始搜罗同学同事家里的未婚女子,没想到她儿子给了她当头一击,夏云则眉头紧蹙,一脸纠结,犹豫再三终于迎向她的目光,坦承道:“我不喜欢女孩。”
陈女士愣了片刻,吐出一瓣桔子,老夏攥紧遥控器,像拿着一块板砖,时刻准备往他脑壳上招呼。
夏云则一见这架势,求生欲爆棚,面不改色地继续扯:“我也不喜欢男孩。”
他玩了个“白马非马”的障眼法,避免陷自己于不义。
陆远非又不是男孩,人家可是个如假包换的老男人。
他爸妈的眼神更加微妙,那种引线滋滋冒着火花快要烧到炸药包却被一盆水浇熄的微妙。
夏云则挠挠头,又加了一句:“也不喜欢动物。”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为了避免被当成变态,有些补充说明还是必要的。
他爸妈齐刷刷地向后一仰,像两条被海浪扑到礁石上的海鱼。
“呃……植物也不可……”越扯越没边,陈女士听不下去了,截断话头,骂道:“大过年的你牙打了说屁话!以前谁整天给女主播打赏还一口一个‘我老婆’?怎么,你老婆们都雾化了?飞升了?让你看破红尘了?”
老夏妇唱夫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都关了美颜了吧?”
这回轮到夏云则往后仰了,特别想跟原主见一面,膜拜一下对方超强的心理素质。
能在这两口子的唇刀舌剑之下平安长大,真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往昔种种譬如昨日死。”夏云则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双手合十拜别他过去的女神们,“我自从大难不死,整个人大彻大悟,通透了许多。”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事,让他爹妈瞬间回想起守在ICU外面时那段提心吊胆生无可恋的日子,竟然提不起劲头收拾熊孩子了。
“千金易得,真爱难求,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想再把生命浪费在追逐那些虚无之事上。”夏云则一字一句,气定神闲,字字发自肺腑,表明自己只想做一个心无旁骛的社会主义建设者。
夫妻俩像看外星人那样,从头到脚反复打量他们儿子,心里头不约而同地敲起小鼓。
这小子是受什么刺激了?气场都变了。
夏云则从小训练有素,摆出公主派头还是挺能唬人的,亲爹娘对儿子的身体发肤了如指掌,对他突然表现出端庄矜贵又略带忧郁的气质实在捉摸不透,甚至不由自主地拘谨起来,别说动手揍之,就连说句重话都好像冒犯了人家。
“你……”陈女士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无奈地说:“你还年轻,经历得太少,别灰心,说不定哪天就遇着动心的人了。”
老夏抄起双手,附和道:“小屁孩不知道天高地厚,说什么千金易得,千金哪里易得了?你得一个我看看。”
不是,你们生个孩子就是为了把他怼到墙上抠不下来吗?
夏云则对上他们的视线,对上两张故作轻松其实千愁百虑的脸,突然展颜一笑,眼中洋溢着融融暖光,轻声说:“爸,妈,谢谢你们。”
陈女士不自在地扭过脸去:“谢什么?”
“谢谢你们包容我。”夏云则笑意更深,阳光帅气,神采飞扬,“谢谢你们没有怪我离经叛道,丢了你们的脸。”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得,混帐儿子先吹为敬,高帽子一人一顶,当爹娘反倒不好意思再苛责他了。
跟谁学的呀,这么狡猾!
第95章大过年的
熊孩子声明他是个无性恋,当家长的还想抢救一下,不甘心什么都不做就眼睁睁看着他孤独终老。
夏云则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除非把陆远非空投过来,否则谁也别想在他心里激起一丝涟漪。
除夕夜一家三口去他爷爷家团年,他被四个熊孩子锁到了阳台上。
作为老夏家的长孙,下面的堂弟堂妹争先恐后开枝散叶,聚会的时候小的哭大的叫,跑的跑爬的爬,震懵了他这个单身狗。
夏云则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定下神来,红包开路,跋山涉水终于挤进夏爷爷屋里,免不了被年过八十还精神矍铄的老头子催问一回怎么还不处对象。
他爸妈一人一边捅咕他的腰眼,借机施压,让夏云则答应老头子有生之年一定带对象给他瞧瞧。
看他爷爷这状态,活到九十九一点问题都没有。
老夏夫妻暂时放下一桩心事,又有力气跟亲戚们谈笑风生了,夏云则翻着他爸的朋友圈相册一个个对号入座,跟他家亲戚打招呼,眼角余光瞥过正在王婆卖瓜夸自家儿子的老夏夫妻,心想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君子一言九鼎,说到就要做到,对象他是一定会带回来的,到时候别怪他陆哥一个眼神秒杀全场。
夏云则脑补了一下男朋友冷峻威严、正气凛然的帅脸,自己先腿软了。
好想陆哥啊,没有陆哥的早安吻,他起床连眼皮都睁不开,晚上没有暖烘烘的人形抱枕,盖两层被子也觉得冷,好几次半夜梦到陆哥,他惊喜地往人家身上拱,结果拱到床边连人带被子摔下来,还让他爹娘大惊小怪地跑进来问他是不是小脑被砸坏了才会往床底下栽。
不是小脑被砸坏了,是没有爱情滋润,旱得厉害了。
夏云则借着与人寒暄四下张望,想找个无人关注的小角落去找陆哥一诉衷肠。
想象除夕陆哥孤家寡人吃着泡面看春晚,要多惨有多惨,而他这边人多眼杂,想发个微信都觑不到空当。
他站起身来,先虚晃一枪假装去厨房帮忙,不出意料被赶出来,然后双手揣兜里,百无聊赖地往阳台上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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