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学做人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8(2 / 2)

每天都在学做人 桔桔 4853 字 2023-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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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即使他是个毫无文艺细胞的粗坯,也能看出夏云则手底下至少有十年功力。

“对呀。”夏云则伸了个懒腰,逐一向他介绍自己的大作,“这是金童玉女,这是侍女,这是一群太监……呃不,服务员,明天咱们一把火烧了,送他们去九泉之下伺候二老。”

陆远非一阵无语,对他的脑回路叹为观止,又觉得这般佳作,付之一炬实在可惜。

“可以裱起来挂到健身房,让大家见识见识史上最文艺的健身教练。”他半开玩笑地乱出主意,甚至开始幻想那群粗坯呆若木鸡的表情。

夏云则张了张嘴,觉得老板八成脑袋进了水。

怎么能把祭品挂在阳间?

就算不是祭品,哪个大户人家也不会挂一群宫女太监上墙。

“这是要烧的。”他强调,还指了指旁边小山般的金元宝以及大捆冥钞。

对上陆远非困惑的表情,夏云则心生委屈,眼神幽怨。

要不是这家伙突然冒出来耽误他宝贵的时间,他还打算画一座宫殿孝敬二老。

陆远非瞪了他半晌,突然扶住额头无声地笑,笑得夏云则无名火起,挥着笔要过来给他画胡子。

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小教练的腕子,没忍住又笑了几声,说:“墓园有规定禁止烧祭,你的孝心我替他们领了。”

“啊?”夏云则懵逼了,毛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溅了一片墨点子,“为什么?”

“PM2.5超标。”陆远非不由分说地揽着他去睡觉,还要给他雪上加霜,“你不知道?”

夏云则摇摇头又点点头,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当然知道。”

他一个空降兵哪会注意这个啊!宝宝心里苦宝宝还不能说啊!

夏云则内心狂野咆哮,脸上平静无波,跟着陆远非钻进被窝,抱着他的手臂默默地红了眼圈。

委屈,太委屈。

第61章腿收一收

托这场大雪的福,高速关闭,回去扫墓只能坐火车。

陆远非老家在两百公里开外的忻河市,没通高铁,只有绿皮车。

天还没亮,夏云则定的闹钟就响了起来,他痛苦地钻出被窝,困得浑身打激灵,又怕陆远非悄悄走人不带他,只好强忍睡意爬起来穿衣服。

脑袋一点一点地,套个上衣都要往前栽。

“乖,上车再睡。”陆远非给他穿戴整齐,裹得严严实实,半拖半抱把人弄出门,往后座一塞,碾着路上的薄雪赶往火车站。

陆远非是个糙人,出门行李从简,只拎了个小提包装点必需品,其他的打算在路上买。

夏云则辛苦准备的祭品惨遭遗弃,他收拾的一包零食也被丢在茶几上,陆远非还算天良未泯,顺手拿了根香蕉让他垫饥。

他软塌塌地瘫在后座上,困得神志不清,连香蕉都拿不住,努力睁眼失败,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停车取票,检票进站,直到火车晃晃当当地开始行驶,他才从梦游状态清醒过来。

陆云则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他,让他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只是这里的黎明黑黢黢,实在没什么风景可看。

不看风景,那就看人,元旦将至,有人出游,有人探亲,把一截车厢塞了个满满当当。

人一多,空气不太好,到处弥漫着火腿肠和方便面的气味,让人肠胃翻腾,一阵阵不舒服。

夏云则没什么食欲,捧着保温杯喝了几口热水,好奇地东张西望。

绿皮车上人很杂,有出门打工的劳动者,也有放假回家的远行客,挤挤挨挨,大包小裹,不仅把行李架堆得密不透风,连座椅底下都塞满了箱囊。

大多数人都在打嗑睡,偶尔有人接电话,也是压低了嗓子长话短说,对面是一对带孩子的夫妻,孩子醒来哭了两声,丈夫扯过窗帘稍作遮挡,年轻的妈妈低着头解衣喂奶。

夏云则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咕哝了一句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

比起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他们这种说走就走的背包客已经很轻松了。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不同于荣鼎大楼里的繁华热闹,干净体面,一幅截然不同的画卷在他面前展开,画满了为生活奔波的人们在这个拥挤拘促的空间里无法掩饰的疲惫。

他突然感到羞愧,为一度养尊处优还愁肠百结的自己。

深宫里的金枝玉叶前世没体会过贩夫走卒的生活,才会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满脑袋“何不食肉糜”的荒唐想法,大概在陆哥眼中愚蠢得可笑可鄙吧?

那时候他看见别人露胳膊露腿都要大惊小怪,感叹世风日下,要是看见妇女在车上哺乳,说不定还要忿然道一句伤风败俗。

夏云则脑补得欢,越想越尴尬,脚趾头抠来抠去,差点抠穿鞋底。

陆远非真是个襟怀宽广的伟丈夫,不仅能容忍一个棒槌,还引导他改头换面,融入了这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不睡了?”陆远非摸摸他的额头,没出汗也没发热,为保险起见还是把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拉到头顶。

看着夏云则双膝并拢的拘谨坐相,他莫名地有些不忍心,也做好了被嫌弃的准备,小教练虽然出身平民家庭,祖上连个县太爷都没出过,偏偏养出一身千金小姐般的矜贵,合该出门用八抬大轿抬着,跟他挤这种四面透风的绿皮车,真是委屈了。

没想到夏云则用一双清亮亮的眼睛看着他,拉过他的手,悄悄在掌上画了个小桃心。

陆远非身体轻颤,猛地攥住他的手指,眉梢微挑,静待下文。

夏云则嘿嘿一笑,小声说:“谢谢陆哥。”

陆哥把他照顾得太好了,从工作环境到衣食住行,没让他受过一点磋磨,就算之前加班太多,比起满面尘灰地为戋戋之数奔波,他的境遇已经够安逸了。

陆哥替他挡去了漫天风雨,他再在温室里伤春悲秋可就太不知好歹了。

陆远非更诧异了,习惯这小子的作天作地,突然正经起来让人有点适应不良,他再度抬手测他的额温,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

夏云则气乎乎地把他的手拍走,拽起衣领掩下巴,靠到一边装睡。

对这种不解风情的臭男人,一开始就不该给他眼神。

他装睡也装不了多久,天色渐晓,列车员推着餐车翻山越岭,艰难跋涉过来,清亮的嗓门唤醒了沉睡的车厢——

“包子花卷茶叶蛋,馒头榨菜大米粥,来,腿收一收。”

人们揉着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地活动起来,厕所门口排起了队,有人去打开水,夏云则把自己这边的窗帘拉开迎接第一缕晨光,然后全副注意力都放在渐渐接近的餐车上。

明明是那么狭窄的过道,列车员竟然可以畅行无阻,如入无人之境,轮子吱呀吱呀地蹭着别人的脚转过来,距之分毫却相安无事。

夏云则盯着餐车上白胖胖的包子直咽口水,轻轻拽了拽陆远非的衣袖,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示意他饿了。

他一装可怜,有人就要完,陆远非买了两个包子塞给他,夏云则刚要抱怨太少不够塞牙缝,就听他男朋友凶巴巴地说先吃着,吃完再说。

好吧,大概是前阵子乱发红包,陆哥哥又变成穷哥哥了。

带着对男朋友的同情和体谅,他低头咬了一口包子,然后脸色一僵,对上陆远非幸灾乐祸的眼神,输人不输阵,含着眼泪生生咽了下去。

这是他有生之年吃过的最难吃的包子,包子皮厚得能当被子盖,就那一小撮馅还呈一盘散沙状,油多肉肥,咸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夏云则艰难地啃完一个包子,对商品的定价体系有了新的认知。

他在煌世虽然课卖得贵好歹货真价实,这破包子哪一点值它的身价?!

对面小两口看他一脸哑巴吃黄连的憋屈,吃吃地笑了起来,妻子喂完了奶哄孩子睡觉,丈夫从座椅底下拖过一个包,掏出面包蛋糕煮鸡蛋,鸡爪鸭脖卤牛肉,在小餐桌上堆起一座山,他媳妇抱着孩子腾出不手来,他就撕开包装喂她吃。

夏云则又羡又妒,想起自己遗落在家的一兜零食,真是悲从中来。

对面男的还招呼他们一起吃,看列车员走远了,笑着说他们乘车都自带干粮,火车上的又贵又难吃。

夏云则深以为然,谢绝了对方的好意,使劲瞪他男朋友。

这幽怨的小眼神让皮糙肉厚的铁血硬汉也招架不住,幸好这时列车员又回来了,这次小推车上没包子,而是塞着满坑满谷的预包装食品。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腿收一下哈!”

这一嗓子如同天籁,陆远非赶紧把人招过来,勾住小教练的脖子让他自己挑。

夏云则一看价签就萎了,明明是跟超市里一样的东西,怎么就敢贵那么多?

都怪陆哥这个粗枝大叶的家伙,拎一包零食能臊死他不成?非要上赶着来火车上挨宰,会不会过日子呀?

陆远非听不见他的心理活动,还以为他饿过了头丧失语言能力,就干脆自己动手替他挑。

面包蛋糕石头饼,鸡腿叉烧猪肉脯,花生瓜子大杏仁,酸奶橙汁苹果梨……要不是夏云则回过神来及时叫停,他可能会把小推车搬空。

对面小两口被陆远非空前绝后的冤大头气势惊呆了,默默地给他们腾出一半餐桌。

餐桌堆不下,剩下的直接放在腿上,夏云则吃着比超市贵一倍的食品,又爽又心疼,一边吃一边小声比比这种肉脯他装了好几包,酸奶什么的还没从冰箱里拿出来呢。

可惜他未雨绸缪顶不住人家坚定地认为买着最方便,还笑话他小家子气,气得他差点被一口蛋糕噎死。

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为谁沦为守财奴呀!

狗东西不仅不领情,还敢反咬一口?

小公举气得要死,把蛋糕当成陆远非的肉一口吞到嘴里,抚着喉头直瞪眼。

陆远非把吸管戳进酸奶盒,上供一样捧到他嘴边。

夏云则猛吸了几口把蛋糕送下去,长长地舒一口气,然后绷着一张俊脸抱怨:“你插了管我还怎么舔盖?”

陆远非无语地看着他,也不用这么省吃俭用吧?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除了宠着也没别的办法,他陪着笑脸,好声好气地哄道:“下次让你舔个够。”

后面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想不舔都不行。

夏云则浑然不觉对方脑内正开出一列火车,只觉得陆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被哄得舒坦熨帖,下巴一抬,又恢复了得意洋洋的傲娇样。

对面两口子见他俩气氛诡异,不知内情,还以为哥哥弟弟为钱斗嘴,就抱着以和为贵的念头出声劝解:“没事没事,穷家富路嘛!”

“就是就是,年轻人大手大脚不算什么。”

“等养了孩子自然就知道精打细算啦!”

碎钞机应景地醒过来,睁开一双纯洁无辜的大眼睛,把小手伸到嘴里啃。

夏云则被他们说得心肝直颤,算了算自己那点收入,悄声对陆远非说:“哥,咱还是丁客吧。”

陆远非似笑非笑地扫过他的腰腹,反问道:“你有本事不丁吗?”

第62章拜见父母

一路吃吃喝喝看风景,晃悠到忻河站刚过上午九点。

忻河是个小城市,每年回来都看不出明显的变化,与容江市的繁华不可同日而语。

夏云则在站台上活动了几下手脚,鼻头耸动,闻到一股暖烘烘的甜香。

陆远非给他买了烤红薯和炒栗子,让他趁热吃。

俩人在站前广场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墓园。

冬天的墓园更加萧条,柏树森森,小径旁积着残雪,石碑林立,默默地看着两个突兀的访客。

门口开着个卖祭品的小店,虽然现在不允许烧祭,香烛纸蜡什么的卖不出去,卖花倒是还能维持生计。

纸花绢花塑料花应有尽有,还有成套的酒食鲜果,小碟子小碗装一篮,既方便又简单。

讲究一点的会选温房里养出来的鲜花,扎成一束束装在泡沫盒里。

夏云则鼻子灵,一进门就闻到花香味,然后这个买火车上零食都嫌浪费钱的家伙,硬是挑了一束比纸花贵十来倍的白菊花。

陆远非就不明白这冷风一吹就要凋零的玩意凭什么比永久保持美丽的塑料花贵那么多,不过他从不计较这个,能哄小教练高兴,这钱就花得值。

老板一见冤大头来了,又拿出一张天地银行发行的冥界黑卡,吹得天花乱坠,情真意切,好像不给祖宗送一张就枉为孝子贤孙。

“现在纸钱元宝都不让烧了,再说先人出门带那么多现金也不方便,对不对?”老板打开盒盖让他们看成份表,“这卡片,糯米纸做的,融到酒里浇下去就行,不用烧不用燎,纯天然绿然无污染,无限额度,先人购物拿出来一刷也倍儿有面子,对不对?”

夏云则被他绕晕了,感叹高手在民间,这推销能力拉到煌世,库存的卡都不够他一天卖的。

他上辈子被当成女孩儿养大,虽然裙子一掀是个带把的,但是被束缚久了,潜移默化,脑袋里多少有些三从四德的封建余毒,总想在“婆家”面前表现得尽善尽美,讨人喜欢。

呃……现在这个情况,大概要换成“讨鬼喜欢”。

陆远非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认为人死万事空,什么“泉下有知”“轮回转世”都是扯淡,祭扫不过是寄托生者的怀念和哀思罢了,至于烧冬衣烧纸钱,在他看来都是智商税。

结果现在他掏智商税掏得心甘情愿,好像被小教练理所当然的态度影响了,甚至多年来坚信的唯物主义价值观也有点动摇。

他们拎着一堆东西往里走,石径空旷,脚步声隐约有回音,空气湿冷而凝滞,仿佛风都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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