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一会儿贬低自己,一会儿抬高自己,纠结的不得了。
他满脑子想些有的没的,郑府下人上了一瓶新酒,放在他手边,他没注意,以为是果汁,随手倒了一杯。
扶若回来后,就和宋亦商量了几件事情,宋亦也从后面退下了,扶若适时回头看了眼易清,易清刚好放下酒杯啃鸡腿。
扶若因此错过了发现易清喝酒的最佳时机。
扶若拍了拍他的头,打量场上的人,已经是寿宴后半段了,老一辈的渐渐离席,到了另一个院里吃茶。
剩下小辈还在比划,扶若看了几眼,想着不如现在就准备回府算了。
扶若低头倒水,眼前突然有阴影挡住,她不抬头都猜到是谁了,谁想到比她先开口的人,居然是易清。
易清自己闷闷不乐灌了半瓶白酒,猛的一站还有些懵,他踉跄了几下,举着酒杯对郑裴道,“殿……殿下不跟你,不跟你喝,我……我敬你,干杯!”
和情敌battle,喝酒谁醉了谁就输了!
扶若一惊,见此一把揽住易清的腰,坐了下来,把他拉到了位置上,扣在自己肩上,拍了拍背,“清清,这是哪来的酒,你怎么能喝酒啊?”
易清埋在她脖颈处蹭了蹭,举着酒杯迷蒙的打了个嗝儿,“不知道哦,殿下,我还能喝八碗呢。”
这会儿倒是说话顺畅了,郑裴看着窝在扶若怀里的人,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不发一言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扶若完全没空搭理他,倒是被易清一句八碗逗得想笑,还八碗,喝了几口就醉成这个样子了。
扶若边拍背哄着易清,边打量面前桌上的东西,在看了三遍易清面前的放置,终于发现了新上的酒。
她看了一圈周围的桌子,后上来的酒瓶都在,她刚刚只顾着想情报走了神,就叫易清钻了空子。
易清又在她肩膀上蹭了几下,手上的酒杯还没放下,扶若偏头想去看他,才想起酒杯依然被他捏着。
扶若忙道一句该死,把他手上的酒夺走了,易清愣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把手扬起,看了三秒,不敢置信的张开又合起。
空的,没了。
然后他从扶若怀里出来,嘴巴一扁鼻子一皱哭诉道,“呜呜,殿下,我的酒杯不见了。”
扶若可受不了他这委屈劲儿,左右看了看,没办法道,“清清,看殿下的手,殿下也没有呢。”
易清眨巴眨巴眼睛,凑到扶若手边,仔细看了一下,又摸了摸她的手,是哦,殿下也没有。
易清不清醒的大脑停滞了三秒,把扶若往怀里抱,左手搂腰右手摸头,“殿下不难过,等我有钱了,我给你买好多的酒杯。”
不稀罕这个臭酒杯,还长脚会跑。
扶若一愣,没想到易清来这么一下,这都醉了,还想着哄她,到底是谁该哄谁啊这小傻子。
她思绪万千回过神连忙嗯嗯应声,一边又想着怎么带他出府。
正是时候,宋亦回来了,扶若看到他先是惊喜,继而有些汗颜,她可是信誓旦旦说要照顾好清清的,结果一个没留神儿还让清清喝了酒。
宋亦看了看自家少爷,尽量十分平静的问扶若,“殿下,咱们现在能回府吗?”
扶若想都没想,果断回答“当然。”
宋亦于是背着易清往外走,扶若被易清拉着手松不开,只能走在一旁哄他说话。
出了郑府,若羽守在马车旁,看到这场面,蒙了几秒,“少爷喝醉了?”
宋亦没好气的应了句,“不然呢?”
还不是你家主子,说好的照顾我家少爷呢。
这就是照顾的结果。
回府路上,易清就睡在扶若怀里,一点没吵没闹,扶若看着她怀里脸红红的易清,不由庆幸,还好,清清喝醉酒很乖。
这样想着,回府的时候,扶若就让陆见把易清带去了临渊阁,又嘱咐厨房煮醒酒汤,她和宋亦、若羽去了书房。
毕竟,今天去郑府,可不是白去一场。
扶若不知道的是,她庆幸的早了。
公主府书房。
月光清幽,微风轻吹,夏日里虫鸣声阵阵,响在寂静的房内,合着烛光,多了几丝噪意。
“若羽,你今日查到了什么?”扶若仰靠在位置上,回想今日在郑府的事情。
若羽拱手行了礼,瞄了一眼宋亦,“属下溜去郑元礼的书房看了一圈,发现,发现易家灭门惨案,与郑府有极大关系。”
“而且,当初颜柳阁走水一事,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宋亦本来低着头回想郑府的院设构造,听到这话猛的看向若羽,若羽这会儿倒不闪不避他的目光。
扶若倒像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神色变化不太明显,她早想过是扶珏那一派的人。
宋亦回想了之前的事,突然问道,“那在颜柳阁里总是有人找茬,也是郑府找的人?”
若羽看了眼他,顿了一会才点头。
宋亦脸色铁青,拳头紧捏,“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找茬有他护着,颜柳阁老板娘也是好人,但他家少爷到底受了些委屈。
扶若看到他的反应,想到前世听的传言,心口微涩,也不知是在跟宋亦说话,还是自言自语,“清清受了委屈。”
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冷凝,缓了一会儿,若羽又继续道,“当初搜查走水时,只知道是在走水前两个时辰去的,但属下通过这段时间的情报,以及今日在郑府看到的信息。”
“发现当时去颜柳阁的人,有两个,走的时候是另外两个。”
话音方落,扶若便了悟他的意思,“偷梁换柱,倒是郑裴会用的招式。”
扶珏没可能有这种智商,蠢的什么也不会。
所以当时说是人只去过一次,实际上人根本就没走。
扶若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宋亦,想了想道,“宋亦,郑家,你要是想对付的话,本宫可以给你担保。”
宋亦一听这话就知道,扶若现在不急着对付郑家,不过这话说的,“倒也不必,郑家不是想要平城那批货吗?老子给他扣下来。”
朝堂上的事他不能插手,可生意上的事,整个大雍都要看易聚行的脸色。
扶若未语,她清楚宋亦的能力,淡淡点点头,便和若羽说起了别的。
在书房里呆了半个时辰,宋亦和若羽一前一后退下了,扶若一个人坐在书桌边,静默了很久。
直到下人进来禀报,易清不肯喝醒酒汤闹起来了,她方才回神,连忙去了临渊阁。
临渊阁。
陆见头上挂着一圈粉绸带,还有几根簪子,步摇,肩膀上还有小铃铛在响,他生无可恋的任由易清摆弄,失去对生活的信心。
少爷没醒之前还好,醒了之后就开始发酒疯了,就不应该喝酒,松松怎么照顾少爷的,不对,长公主怎么照顾的,真是。
“好了,小陆真漂亮啊。”易清眨巴眨巴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迷迷糊糊的拍手叫好。
陆见看着面前的铜镜,对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一句话都夸不出来,“少爷,这样真的好看吗?”
易清“嗝儿”了一下,脚步飘忽的凑近了陆见,端详三秒肯定道,“嗯,好看,维密超模都没你好看。”
陆见脸都快皱没了,什么玩意儿,就维密什么的,少爷都是搁哪学的这些东西。
想他行走江湖,谁见了他不称呼一句爹,偏偏被他家少爷“折磨”的大气不敢出。
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家少爷喝醒酒汤。
“少爷,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都听你的了,你也得听我的,把桌上的汤喝了吧。”
易清一脸乖巧的坐到了桌边,在陆见满脸期待下,一挥手打翻了碗,瓷碗破碎的声音,传到了屋外赶来的扶若耳里,也让陆见感到了绝望。
辛辛苦苦哄了这么久小少爷,得,全白费了。
一挥手打翻碗,这种技能到底是搁谁那里学的。
陆见木着脸把自己身上的东西扯掉,生怕他家小少爷手破了,然后与急匆匆赶进来的扶若对视,满脸写着心酸。
可终于来个人治治这小祖宗了。
“清清,手伤到没有?”扶若看到正要弯腰去捡碎片的易清,急忙走到他旁边,捏住他的手。
易清迷迷瞪瞪拍了拍扶若的手,以为是要感谢他捡碎片,非常豪爽的说道,“客气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扶若&陆见:“……”
你还挺能的。
扶若一边把易清往床上放,一边对旁边无语的陆见问道,“清清这样闹了多久了?”
陆见没有一丝犹豫,把头上的绸带卷成一团,扔到了桌上,“您应该问他睡了多久。”
扶若看了他一眼,陆见才继续慢慢道,“从进临渊阁开始,一直闹到现在,非闹着给我打扮,簪子珠翠摆一桌,就差给我换上女装了,还非嚷着走秀,一天都不知道看了些什么书,可磨难死我了。”
扶若立马想到了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陆见,又低头看了眼抱着她手臂嘟囔的易清,默了一瞬,“辛苦了。”
陆见挥了挥手,把地上的破瓷碗收拾了,又把桌子擦干净,一回头看床上的人,得,又闭着眼睛睡觉了。
怎么的,少爷发酒疯还分人?还是说闹起来一阵一阵的?
陆见百思不得其解,看了眼屋里的摆设,摇摇头往屋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嘱咐了句,“殿下,少爷就交给你了,我去煮醒酒汤,等会儿送来。
顿了一下,陆见又道,“你明早要是起迟了,我也能理解。”
依着少爷闹腾的程度,估计要不了一会儿又会醒,喝米酒都能喝醉的人,闹腾起来可要命了。
陆见这会儿也不指望宋亦过来了,一看长公主的架势,就是时刻注意着临渊阁的动静。
再有就是,少爷那天哭着说的话,陆见当然是听懂了,但是,陆见觉得吧。
长公主这人不像是随便的人,对他家少爷的态度,也不像是随心所欲。
虽然陆见和宋亦都不想自家少爷和扶若在一起,但如果扶若诚心诚意,这靖城里还真没除了她以外,更适合自家少爷的人。
自家少爷看起来傻,有时候心眼还是满多的,保不准就是想岔了。
哎,他还是不想了,头疼,反正这世上办法总比困难多。
陆见看似走的利落,到了门口动作还是轻了下来,扶若一直没动,直到听见很轻的一声扣响,才缓缓低下视线看向床上的易清。
眉毛蹙着,双眸紧闭,眼角微红,两手放在胸前,紧紧捏着被角,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
扶若心间微涩,伸手轻抚易清的眉头,你一个小傻子,一天烦心些什么呀,傻乎乎,皱着眉毛像个小老头。
手跟随心意划到了他的眼角处,又绕了一圈,停在了易清的嘴唇上,忍不住轻按了一下。
果然软软的,摸起来就很适合亲。
扶若思绪还没散发多少,易清兀的睁开了眼睛,茫然单纯的眼神,懵懂的看向扶若。
他眨了眨眼睛,歪头一笑,“殿下?”
扶若顿了几秒,不确定易清现在是醒了还是没醒,但看着易清的样子,她的顾虑先于条件反射,“是我。”
易清笑得更灿烂,眼睛弯成小月牙快要眯成一条缝,心里却在感叹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扶若了,做梦都能梦见她。
这样下去怎么办啊,他没信心跟郑裴比较。
难道光靠脸把殿下俘获吗?
扶若见他笑得更甜,估计是还没醒酒,新的醒酒汤又还没好,“清清,头晕不晕?胸口有没有不舒……”
一个“服”字,还没来及继续,扶若被易清的动作惊到了。
她心心念念已久的人,捧着她的脸,噙着她的唇,小心的碰了一下。
易清小心翼翼的亲了一口扶若,觉得梦里的触感太真实了,他迷蒙的睁开眼和她讶异的目光对视,傻傻笑了笑,醉醺醺的又舔了一口扶若的嘴角,然后没有力气的倒回了床边。
“圆满了,以后回去跟兄弟们炫耀,好歹也是亲过长公主的人了,身价已经不一样了,高贵!嘻嘻。”
扶若没有心思追究易清嘴里奇怪的词语,满脑子都是刚刚他那一下触碰,还有最后像是奶猫似的轻舔。
她貌似大概好像是被亲了,扶若不禁无奈,主动这么久,还不如小傻子突如其来这一下。
扶若把易清的手捏住,低头和床上这个醉醺醺的小酒鬼算账,“清清,刚刚亲了谁?”
闻言,闭眼哼歌的易清,立即睁开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无辜的诚实道,“殿下啊。”
说完易清突然定神,看着眼前的头发瘪瘪嘴,试图把几根头发吹起来,奈何他躺在床上,吹起来又飘下来,落在脸上。
易清小孩子脾气,被这状况弄得眼一瞪脚一蹬急了,正准备挣脱开扶若的手,要挥开头发。
扶若宠溺的叹了口气,“你呀。”抬手把他的头发拨至脑后,然后点了点易清的鼻子。
扶若的表情过于温柔,易清只觉得自己这个梦太能美化人了,居然能把平时面无表情的扶若美化成这个样子,又想到刚刚扶若问他亲了谁。
易清小脾气上头,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扶若的注意力,“殿下,在我的梦里呢,就应该守规矩知道吗?
“我亲你一口是我喜欢你,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就……”
说到这里,易清停了一下,皱了皱鼻子,像是在思考会发生什么。
扶若听得好笑,凑近到易清唇边,鼻尖抵着鼻尖,压着声音问他,“就怎么样?”
易清喝醉之后,头脑迷糊,认为自己在做梦,也就不觉得现在这个姿势有多暧昧,而是顺着这个姿势,向上凑了凑,又亲了一下扶若。
“就亲到你腿软。”
好歹当年为了哄大院一群孩子,他也是看过不少小说的人,这什么霸总台词,易清感觉自己都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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