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陈：“呃，你开心就好。”

这时，陈的手机响了，他道了声不好意思，暂时离开会议室接电话。

方雨元叹了一声：“难得合作地还不错的通告，做一期就没了。”他对李全意说：“我会联络新的通告。”

李全意脸上没什么表情。

陈回来了，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我刚才弄错了，其实电台跟李先生合作愉快，很乐于续约。”

方雨元：“弄错？”

李全意说：“不是弄错，是连宵拒绝了主持人的邀请才对吧。”

陈有些尴尬：“谁能想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能产生这么大的变化，连宵可能觉得我们已经高攀不起他了，行吧，但我们的合同还是可以和和美美地继续下去，你们说呢？”他露出非常和和美美的笑容。

“不了。”李全意站起来，“我不走小可怜路线。”

录音室的一天。

早上七点按停闹钟，洗漱，打招呼，一边打呵欠一边吃早餐，喝杯咖啡，八点开始一天紧张刺激的写歌。下午刘思源去了一趟公司。十二点前上床睡觉。

录音室新的一天。

早上七点按停闹钟，在床上艰难地蠕动，洗漱，打招呼，没什么胃口吃早餐，喝杯咖啡，八点开始一天紧张刺激的写歌。一点上床睡觉。

录音室新的一天。

早上七点按停闹钟，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匆忙洗漱吃早餐，对着琴键发愣。两点还不困。

……

录音室新的一天。

简成渊打开录音室所有的灯，造成的效果非常可怕，堪比夏日里日光直晒，对暗夜生物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接着他在两张单人床边走了一圈，用力掀开被子。

连宵和刘思源瞬间惊醒，眯着眼睛，在强光的照射下发出迷茫无助又脆弱。

“简哥，我要瞎了。”连宵往枕头下面拱，痛苦不已。

简成渊把他抓出来：“现在是白天，你再不起床就连午餐都赶不上了。”

他眼睁睁看着录音室从一开始充满朝气和规律作息快速堕落，变成每次路过都昏黑幽邃的黑暗巢穴，在强大的通风设计下仍能时刻充斥一股咖啡的气味，总能看到地上有很多纸团，还有到处乱扔的不知道是已经当垃圾扔掉还是只是粗心搁在那的东西。

连宵使劲揉眼睛，痛苦不已：“我完了，还没大红大紫就江郎才尽了，有段旋律怎么调都不合适。”

简成渊：“继续调，但不能不睡觉。”

“不睡觉也拯救不了我了。”连宵陷入人生的低谷，大绝望！

两个人好不容易清醒地差不多，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我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餐桌上，连宵用筷子捅着碗里的米饭，叹道：“这首歌怎么这么磨人……感觉换成钢琴来演奏比较好，思源，你觉得呢？”

刘思源说：“如果你都没有头绪，那我更没有，我完全没有创作歌曲的能力，只是帮你修饰一下歌词而已。”

连宵：“？”

“有什么好疑问的，多的是像我这样的歌手，只会唱别人的歌。”刘思源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很想做一首自己的歌，起码有一首吧，我正在学习的路上。”

简成渊微微颌首，对这种态度表示赞同。

“我觉得我们配合得不错，我的编曲，你的作词。”连宵说：“我待会试试用钢琴演奏那部分，不过可能太行，我的钢琴水平不怎么样。”

“我也是，帮不了你。”刘思源：“我下午得去某个酒店，有个不错的通告，希望我能拿下它。”

连宵：“祝福你。”

市五星级酒店。

刘思源跟经纪人会合，来到酒店的31层洗浴中心，然后很意外地看到李全意和另一个人先自己一步走进那扇门，后者显然没注意到他。

“那不是李全意吗。”他吃惊道。

经纪人小凯：“李全意？咱公司那个奇葩？”

刘思源：“我刚看到他走进那儿，按摩区A12室。”

小凯瞪大眼睛：“别是要抢我们的通告吧？快，我们也快点进去。”

小凯对这次的通告非常看重，搞得刘思源也紧张起来，倒不是说他之前不看重，只是他习惯了努力争取却无功而返。这次的通告质量颇高，对方也很有诚意，副总亲自过来，也许他不应该再像以前一样，事情还在谈判阶段就先立于失败的心境，不是说要改正心态，从新开始吗。

刘思源深呼吸一口气，跟小凯并肩走进A12室。

这里是洗浴中心的按摩包厢，通常谈通告的地点会更正经严肃些，不过在洗浴中心谈事情也不算稀奇，在任何地方谈都不算稀奇。A12室很宽敞，有三张功能床，中间那张床上躺着的就是王总，是个皮肉已经开始变得松弛的中年男人，正闭着眼睛享受技师的技术。李全意在左边那张床上，他只是坐在那儿，旁边应该是他的经纪人。

“不必这么拘谨。”王总没有抬头看一眼谁进来了，随意地说：“虽然是商务洽谈，也犯不着时时刻刻顶着张绷紧的脸，这儿的技师很不错，你们随意，不用操心费用。”

“免了，我从不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李全意开口道：“我们现在开始谈正事吧，首先我想问为什么还有别人在这里？”看向刘思源。

小凯和善地微笑：“李全意你好，我是和你同公司的经纪人小凯，我们跟王总约好这个时间在这里商量《明星与农乐》节目的嘉宾人选。”

方雨元说：“你好，我叫方雨元，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们来的目的也是为这个节目的嘉宾。”

四个人看向王总，后者看起来有些不悦，眼睛睁开了。

“我不是说趴下来好好享受吗，没听见我说的话？”他说：“没什么不能好好谈的，我今天亲自来了，就是想放松享受一段美好的时光，当然，还有完成这件事。”

李全意：“我说过了，我从不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

王总：“……”

王总挥挥手，技师停下按摩的动作，收拾精油离开了。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的王总坐起来，看向李全意，脸色不是太好。

刘思源有点发冷汗。

从走进这里，看到王总的架势和李全意的存在，他就觉得这次会很麻烦。他很难应付王总这种甲方爸爸，比那种得使劲灌酒的酒桌洽谈还难应付。他还在纠结是顺应王总的心思，趴下来跟兴致盎然的王总一起浪费时间，还是挣扎一下，没想到李全意两次如此直白地表示拒绝。不，这态度已经不能叫直白了。

王总上下打量李全意，说：“什么叫做这种地方做这种事？”

方雨元：“王总……”

王总：“你别说话，让他说。”

李全意：“我不喜欢在我家以外的地方做这些，不论是洗澡，蒸桑拿，按摩，所有一切。”

王总嗤笑：“你的模样还不错，可惜太不会说话了，刚进娱乐圈吧？在这个圈子不会做人，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每天都很努力，确实现在世人多眼瘸，不然也不会现在还没什么人喜欢，不过我倒不至于在法治社会连怎么死都不知道。”李全意疑惑问：“请问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谈正事？”

王总：“……”

方雨元低头用力捏自己的两眼之间。

小凯脑袋靠向刘思源，压着声音说悄悄话：“这个李全意真是奇葩地名副其实。”

刘思源回悄悄话：“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小凯：“先别出声，静观其变。”

王总忽然笑了起来，表情变成看透所有小伎俩的云淡风轻。

“新奇的吸睛秀，不得不承认，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绕着李全意走了一圈，“但你忘了在考虑用什么方法吸引我之前，再多评估一下起到的会不会是反效果。”他来到刘思源面前，嘴角一勾，用手指拨弄刘思源的下巴，表情变得深沉：“你想要这份通告吗？取悦我。”

小凯的眼睛瞪了起来，盯着王总的手指。

刘思源：“……”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难怪他这样的小透明有机会谈大热综艺的通告，原来是人家老总一时兴起，拿着这块香喷喷的鱼饵寻乐子。

小凯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小心地说：“王总，这不合适吧……”

王总：“你是经纪人，说话之前你该多为艺人的前途着想。”说完这句话，他摇头轻叹。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一点都没有正确的商业精神，既不能第一时间精准抓住对方所真正需求的报酬，在有所察觉之后，反应迟钝，充满犹豫，这样的态度还想谈成什么事情？

眼前的年轻艺人一动不动，防备紧张之中还有一丝嫌恶，王总于是放开他。这不是因为既然对方这么排斥，他便见好就收，而是这种连察言观色和表情管理都不会的角色，根本没资格受他的青睐。他丢给对方一个比看垃圾少不了多少的眼神，重新回到李全意面前。

李全意看着他，表情不是太好，似乎正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转身离开。

这届年轻社畜完全不行，王总心想，一点都不识相。

不过不管怎么说，光凭这个小艺人的颜值，还算值得忍耐一下这些令人不快。

方雨元忽然插口道：“王总，您看起来现在不那么有空，不如我们下次再约时间？”

王总：“我没有让你说话。”

他向身后打了个响指，刘思源跟小凯茫然地看了对方一眼，意识到这个手势应该是在叫他过去。他们迟疑地走过去，王总对刘思源说：“你让他乖乖的，把他驯服体贴，什么方式的驯服都可以，只要办到了，今天你来这里期望的所有事情，我不会让你失望。”

王总满意地看到刘思源一脸惊愕。

“为什么？”刘思源不可思议地问道：“我可以陪你蒸桑拿，泡澡，或者你需要的话，也可以帮你按摩，但这个……”

王总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认清自己的处境，小家伙们，是你们有求于我。”

“实际上。”方雨元笑着说，笑得很勉强，“我们是来洽谈业务的。”

“是吗？你们谁是简成渊吗？你们谁都不是，所以你们只是来讨要资源的，既然入这个圈子，基本的规矩你们该懂。”王总轻笑着摇了摇头，说：“这是我喜欢看的把戏，让不够有钱的某些人因为我争得头破血流，曾经有女人为我争得头发都扯掉了一把，我让业绩不达标的员工趴在地上学狗叫以示惩罚，那人一点怨言都没有。我这个人没什么特别厉害的向往，只是个朴素的有钱人，有那么一点朴素的爱好。如果你们不做，你们就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这么简单。”

刘思源：“这种事太恶心了。”

王总：“你可以从这里出去。”

刘思源走出去了，小凯迟疑了那么片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太可怕了，我刚才完全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凯举着张开的双手，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做什么动作能更好地表达自己的心情，“太可怕了这个副总，我刚才应该用更鲜明的态度表示拒绝，吧？我不知道，我不确定我要是怂恿你照王总的话去做会产生什么后果，但我自己可能不会很开心，可能会睡不着觉。本来我今天的打算是跟副总大哥在酒桌上谈笑风生，我酒量很好，可以很轻松地应付敬酒，我还带了头孢糖豆，看起来是头孢其实是糖豆，如果你不能喝酒可以吃一粒头孢糖豆。但现在跟我的设想完全不一样，我去年才成为圆木的一名经纪人，说这个不是想显得我见识少，虽然我确实见识少，我想说的是……是什么……我会被封杀吗？副总看起来很吓人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星与农乐》那么小清新又积极向上的综艺会是这种人管理，太可怕了，我以后还能做经纪人吗？我会不会被整个行业封杀，在A市再也待不下去，被迫远走他乡出国……”

刘思源：“……”

刘思源好笑地转身，想安慰小凯不要紧张成这个样子，封杀更是不存在的事。他在开口之前，无意间看到李全意和方雨元从那扇门走出来，房里的王总冲他们发出很恼怒的声音，具体在说什么他因为离得较远，没太听清楚，好像在说脏话。

李全意沉着脸快速往前走，方雨元在他身侧也走地很快，一边喋喋不休。

“在我允许之前，你不要开口，来之前我没这样说过吗？我想为你谈妥通告，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每一个有质量的通告，这件事原本可以不那么困难，只要你的态度好一点，语言婉转一点。”

“我没有不礼貌。”

“你没有不礼貌，但你一开口就点火。”

“难道你想跟那个王什么趴在床上，一边谈事情，一边被陌生人抚遍全身，随时可能因为被按到爽快的地方发出一声销魂的呻吟，挤出狰狞的面部表情。你想这样？”

两个人走地很快，路过刘思源旁边时，李全意对刘思源说：“你这个人不错，我的朋友名额将会多你一个。”

刘思源和小凯看着李全意和方雨元迅速走远。

小凯：“呃，要恭喜你吗？至少今天收获了一个朋友。”

刘思源：“千万不要。”

隔日。

刘思源人在公司走着，忽然听到细小的“呲呲”的声音。他停下脚步看了看左右，看到李全意在安全出口的门缝后面对他发出示意，他有点莫名其妙，想当没看到地走开，却被对方抓住手臂，拉扯着来到一个办公室。

李全意：“这是方雨元的办公室。”

刘思源：“哦。”

他双手抱胸，看着对方，要对方就现在的情况给一个解释。

李全意：“你有没有看到连宵？他刚才先你一步路过这里。连宵这个人你知不知道？就是我们公司那个大恶人。”

刘思源：“……”

刘思源：“不，你才是‘公司那个奇葩’。”

李全意眉头一皱：“你平时都这么跟朋友说话吗？”

“我们什么时候变成朋友了？”

“昨天啊。”

“昨天我们怎么就便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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