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傅宁跟他重新熟悉起来已经是奢望,他哪里还敢反驳小傻子的话。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傅宁又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接了一句:“但如果灰灰喜欢,那宁宁也能陪你。”
“什、什么?”柳岑徽没反应过来,“陪我做什么?”
傅宁理所当然地扬着下巴:“当然是灰灰觉得快乐的事情啊,宁宁陪你做快乐的事情!”
傅宁回答得坦然,柳岑徽却不知道如何回应了。
片刻沉默后,他终于轻笑一声,反手把傅宁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是,陪我......谢谢宁宁,谢谢宝贝,你真是......宝贝宁宁,你真是太让人喜欢了。”
“唔是的,灰灰喜欢我。”傅宁被闷得有点透不过气,呜呜囔囔地回道,说完就要挣开。
柳岑徽并没有一直压着他不放,最后在傅宁鼻尖上亲了亲,很快就放人去洗漱。
回家的第一次早餐,陈伯交待厨房里做的极尽奢华。
南北两方酸甜咸辣四种口味,包括广式港式中式西式,基本厨房能做的,全被摆到了餐桌上。
傅宁可能还是有点没缓过来,从出了卧室就显得有点胆怯,始终拽着柳岑徽的一边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就连吃早餐时,傅宁也只吃自己眼前的,远一点的都要柳岑徽递到他嘴边才肯尝尝。
柳岑徽看得心里难受,可也清楚不能操之过急。
常理来讲,早餐过后柳岑徽就该去书房处理这几天的公司邮件了,但傅宁黏他黏得紧,哪里还见前几天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在工作与爱人之前,柳岑徽根本不需要考虑就选择了后者。
可同样,柳岑徽实在不敢把傅宁带去书房。
就怕旧景重现,书房里的场景让傅宁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在他陪着傅宁逗小白的时候,柳岑徽心里也开始琢磨,什么时候找人把书房重新装修一遍,一定要和如今截然不同才行。
就在傅宁终于逗玩了小白,柳岑徽再也忍不住满肚子的醋意了,他一把抱起傅宁,一用力直接扛到肩上。
“哇你干嘛!”傅宁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抱住柳岑徽的脑袋。
柳岑徽的两只眼睛都被挡住,脚下步伐却不见丝毫停顿,依旧稳健。
他目标很是明确地搬着傅宁去墙角那堆积木那里,顺便阴阳怪气地说一声:“还能干吗?我这不是看宁宁眼睛里只剩下小白,自己蹭过来找存在感了吗?”
傅宁挣扎的动作一停,有点委屈地说:“那不是你叫宁宁找小白玩的吗?”
“我......”柳岑徽瞬间语塞。
等到傅宁被放下来,他也有点小生气,顾自面壁不思过,手里抓住两块积木,反手往后一扔,直接丢在柳岑徽额头上。
“嗷!”积木是最轻质的那种木块,砸在头上根本不疼,可柳岑徽还是夸张的叫出来。
傅宁被他吓了一跳,转头正见柳岑徽捂着脑袋满脸痛苦,他一下子就慌了。
“灰灰......”傅宁一步跨过来,“对不起宁宁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宁宁给你吹吹,你不要哭呜!”
柳岑徽还没哭,他倒是先冒出了泪花。
这样一来,柳岑徽也不敢装了,连忙在傅宁嘴角揪了一下:“不疼不疼,这就不疼了......”
“傻宁宁,你怎么这么爱哭呢?”柳岑徽无奈极了,给傅宁抹完眼泪,拉着人席地坐下,“宁宁教我搭房子行不,哭什么!”
“哦。”傅宁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耸了耸鼻子,“那、那我给你摆小房子。”
就在两人刚和谐下来,却见陈伯急晃晃地跑出来。
“怎么了?”柳岑徽转头问。
陈伯摆摆手:“没事没事,外面来人了,直接按的房铃,我去看看。”
柳岑徽点头,很快就把目光挪回傅宁身上......
与此同时,陈伯赶到门外,开门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您好......”
“哎你好你好,请问这里是宁宁家吗?”白胡子老头拄着小拐棍,探头探脑地问着。
陈伯一时无言,可是看着小老头陈恳的表情,迟疑半晌到底说道:“是的,请问您是哪位?”
“哎呀哎呀,我是高群鹤,是宁宁母亲的老师,前段时间跟宁宁在鸟语花园里见过一面,打听了好久才找到这里来,不知宁宁小朋友在家吗?”若是傅宁在这里,他肯定能认出,眼前的小老头,可不就是之前的老顽童。
只听高老头继续道:“说来也巧,我就住在后面的十八号别墅那边,看距离宁宁家也挺近,特意过来拜访的!”
他的话半真半假,特意来拜访是真,但关于傅宁的住址,那是在打听了好多天后,刚一得到确切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
可是时隔二十年,高群鹤终于找到走失的女学生,不想再相见,已是阴阳两隔。
就连他最喜欢的学生的孩子,都成了上层人士里有名的傻子......
来之前,高老头哭了不知多少次,一想起来鸟语花园里傅宁的样子,就忍不住抹眼泪。
听了他的解释,陈伯有些为难:“那个......我能进去问问两位少爷吗?最近家里出了点事,不太方便待客。”
“可以的可以的。”高老头连连应是,“麻烦了。”
等陈伯进屋跟柳岑徽把这事说完,不等柳岑徽有所表示,傅宁先疑惑道:“是一个......很矮很矮的老爷爷吗?”
“咦?宁少爷认识?”
傅宁抠了抠手指:“如果是老顽童,那宁宁应该是认识的。”
傅宁此话出来,陈伯却是更迷糊了:老顽童又是哪位?
柳岑徽见他们两人各自迷糊,笑了笑,索性让陈伯把人叫进来。
当高老头被引进屋里,柳岑徽和傅宁已经回到客厅沙发上。
傅宁表示有点口渴,柳岑徽赶紧给他倒了杯温水,甚至服务到底,附到傅宁嘴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给他。
于是当高老头进来,正好看见腻在一起的夫夫,他先是一呆,然后把拐杖往前面一戳,张口中气十足:“宁宁!”
“噗——”可怜傅宁还在喝水,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嗓子,顿时被吓的喷出去。
“咳咳咳咳!”傅宁弯着腰咳嗽不停,柳岑徽在旁给他拍着后背。
高老头见自己闯了祸,脸上出现一抹尬色:“那个......对不起啊......”
这边傅宁缓过来,他抬头,只见高老头缩在一边,嘿嘿冲他笑着。
傅宁顿了顿,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拍双手:“老顽童!”
不知道是不是柳岑胡的错觉,他看着高老头缩成一团的样子,竟然隐约看到两分傅宁做错事后的模样。
就在一老一少重逢之际,一旁的柳岑徽看了许久,突然挑了挑眉。
在他悄悄掏出手机查了点东西后,他再次看向高老头的目光里,带上了些许耐人寻味。
国内顶尖学府A大建筑学院前院长,现名誉教授,建筑学界最有名的大牛。
柳岑徽有幸去A大开过两次讲座,兴许是那时候见过高老头一面,难怪如今看到会觉得眼熟。
只是他一时不明白,这样一位享有盛誉的老人家,是什么时候跟傅宁扯上关系的。
☆、第069章无脑傅宁吹
毕竟是母子,傅宁和母亲长得像也很正常。
当高老头确定了傅宁的身份,他再看傅宁时,那才是看哪哪好看,摸哪哪好摸。
就连他看向柳岑徽的时候,都难免出现丈母娘看女婿的挑剔——
咱家宁宁这么可爱,小柳看着就很凶,真的会对宁宁好吗?
咱家宁宁爱玩又爱闹,小柳一个中年老男人,真的能给宁宁快乐吗?
咱家宁宁那么的好看,小柳是个丑八怪,啧啧啧!
也亏得柳岑徽先去书房处理事情没留下,这才避开了高老头的百般嫌弃。
家里根本没什么好玩的,偏偏高老头见到故人之子更是兴奋,除了拉着傅宁的手说“好好好”,根本想不起来做什么。
当傅宁吃了两个橘子三块西瓜四块苹果五枚葡萄,他忍不住打了个饱嗝,眼看高老头又要给他塞柚子瓣,傅宁脸上闪过一抹惊悚,忙不迭往后躲。
“不不不、不吃了!”
“怎么不吃了?”高老头满脸惋惜,不死心地把柚子再往前递了递,“可甜了,真的不吃吗?”
傅宁很忧伤:“再吃宁宁的肚子就要爆炸了!”
高老头一愣,旋即就是开怀大笑:“好好好,那我自己吃。”
没了吃的东西,傅宁的肚子又撑得难受,不一会儿就站起身,毛手毛脚地在客厅里转圈,看上去有点烦躁的样子。
半晌过去,直到他肚子里的汁水消化了一部分,好受一些才终于安静下来。
高老头也知道,他们就这样单纯坐着也不现实,只好询问:“宁宁有什么想玩的东西吗?”
“唔没有。”傅宁摇摇头,“老顽童你要玩玩具吗?宁宁有玩具可以给你玩。”
高老头心下一梗,想了想还是点头:“那就谢谢宁宁了。”
可是当傅宁拉着他遛到墙角,那里还要一座半成品的房子,刚才傅宁和柳岑徽离开的急,也没把那些东西收拾起来,还是原模原样的摆在那。
高老头的视线第一时间就被那些房子吸引了。
片刻,他向傅宁问道:“好漂亮的小房子,这是宁宁按照图纸摆的吗?”
傅宁已经蹲坐下去,他摇头:“没有图纸,这是宁宁送给灰灰的小房子。”
听闻此言,高老头更惊讶了:“那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造型吗?没有别人帮忙,完全一个人想的?”
“嗯。”傅宁大多时候只能专注一件事,此时也不例外,当他抓起小巧的积木后,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人聊天了,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高老头丝毫不在意傅宁冷淡的态度,他赶忙坐到地上,眼巴巴地瞅着傅宁把其他大小木块往小房子上摆。
他再怎么老眼昏花,也是和建筑构造打了一辈子的交道。
柳岑徽只觉得傅宁的小房子很好看,当摆件也很合适。
但看在高老头眼里——
哎呀看看这小木块堆积的造型,那是多么的精致!
哎呀看看那房梁拼搭方式,那是多么的牢固结实!
哎呀,真是看哪哪好,看哪哪妙,比一些不认真的学生,简直好了一百倍!
不一会功夫,高老头陷入新一轮的无脑傅宁吹状态,看向傅宁的目光中都加了几分惊叹。
但随着他看的时间越长,高老头一开始的兴奋劲过去,另一种忧伤漫上心头。
这是小雅的孩子,是不是也......继承了母亲在建筑上的天赋呢?
高老头不知道,他看着傅宁专注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这份疑惑跟着高老头很久,直到接近午时,柳岑徽从书房出来,直接走过来要傅宁去吃饭。
此时此刻,傅宁搭建的小房子已经完成了大半,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的修饰,还要靠用更细小的木屑堆积。
高老头原本还想再问两句,可傅宁一看见柳岑徽就黏上去,眼睛里根本容不下旁人。
高老头无奈,只好把满肚子的疑惑吞下去,最多问一声:“宁宁的房子挺好啊,是有人教的吗?”
柳岑徽一边把傅宁拍到他脸上的手拿下去,一边应一声:“没有,都是宁宁自己想的。”
离开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高老头瞬间亮了的双眼,看着傅宁远去的背景,更像看见了什么大宝贝。
高老头到底挨不住对傅宁的喜欢,没怎么推辞就留下来吃午饭。
原本他对于柳岑徽在家还要忙工作的行为颇有微词,可到了饭桌上,当他看着柳岑徽全程抱着傅宁,一勺一勺的给少年喂饭。
每当傅宁遇见不想吃的东西歪脑袋时,柳岑徽还要好言相哄:“宁宁乖,就吃一点,不吃我会伤心的。”
傅宁这才勉为其难:“那好吧,都是为了灰灰......宁宁真是太难了!”
说完,他将小菜叶一口吞下,还要作怪地吐吐舌头,表示不喜欢。
这种照顾的方式,若非傅宁的体型偏大,高老头一度以为他是在照顾三四岁的小儿子。
说来也巧,柳岑徽这样喂饭,还是昨天刚开始的,大概也就这几天,过后肯定恢复原状。
原因则是傅宁刚回家,看什么都觉得害怕,柳岑徽为了哄他,新出的法子。
谁想今天就有人上门拜访,这才让人看了笑话。
不过——
傅宁完全不在意外人的看法,柳岑徽也能把这种吃饭方式当成两人的情趣,是不是笑话怕是还要另说。
一顿饭下来,高老头大半时间都在看对面的两位连体婴,饭到中途,忍无可忍地憋出来一句:“差不多就得了,宁宁不是小孩子了!”
可不是那个觉得他家宁宁应该配有世界上最好的小老头了。
傅宁有睡午觉的习惯,午餐后他很快就困得哈欠不停。
柳岑徽跟陈伯使了个眼色,很快就牵着傅宁的小爪子回卧室休息。
高老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傅宁远去,长长叹了口气,正准备告辞,不想陈伯突然迎上来:“高老留步,我家少爷想跟您单独说说话......”
当书房的门被打开,高老头已经坐在一侧的小沙发上,拄着自己的小拐杖昏昏欲睡。
柳岑徽下意识地放轻脚步,绕过沙发,径直走到书桌后面坐下。
等到高老头小眯了一觉醒来,还昏昏沉沉地左顾右盼着,突然看见书桌后的人:“呦嚯!”
他被吓了一跳,手一松直接把小拐棍丢远了。
柳岑徽看了老人的一通神操作,眼中无奈与怀疑并存,但还是走出来,将小拐棍捡起来放回到高老头手上:“您小心点。”
高老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言问:“小柳你要跟老头聊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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