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问:你有什么打算。
他在玩我。陆归晚拧眉,但我知道穆清余现在不喜欢我,打破现状可能会有反作用,所以最好维持原样,等以后再说,等以后吧。
他说给自己听:他应该会喜欢上我。
但是。他低头,单手撑额,忍不住,妈的,骗子。
陆归晚走进教室的时候穆清余早趴在位置上闷闷不乐,他受了这种委屈不好跟人讲。本来是想帮陆归晚扫清隐患,结果翻船。他跑到卫生间叼起衣角看,受伤的地方擦红一块。
就连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都委屈地染上了一抹红。
他气势汹汹过去质问那个卖照片的傻逼,那人居然把他删除了好友。
这怎么回事小老弟,从来就没碰到过这种事儿,简直匪夷所思。
他带着这份愤怒快要睡着了,凳子突然被人用力往前踢,凳角被迫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拖长响动,穆清余霍地从桌上起来,往后看,瞪眼:你踢我干什么?
腿抽筋了,控制不住。陆归晚敛下复杂的神情。
穆清余讶异地把身体往后仰,不敢置信:你这几天怎么浑身都是病,你要不要去医院做一个检查。
陆归晚轻描淡写:谁知道呢,一切都是命,看不好。
穆清余犹豫一会,纡尊降贵地说:要不我给你揉揉腿?
陆归晚一愣。
他这样看着穆清余的时候好漂亮,又认真,眼睛像墨色的玉,里面盛着如雾的星光。
陆归晚觉得可笑,提了提嘴角,克制想要抓住穆清余头发把他脑袋撞在桌上的冲动。他在失控的瞬间移开视线,冷着声说:不用了。
不用就不用呗。穆清余奇怪他的态度,顶了下嘴。
陆归晚没理他,趴下睡觉。
这大起大落的一天,终于在诡谲的气氛中结束,可是发现穆清余和小甜甜是同一个人这件事后劲好足,陆归晚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他突然没有出息地想跟穆清余睡觉。
只是睡在一张床上,搂着他就好,他单方面宣布他们并没有分手。
陆归晚爬起来,大晚上脑子发昏跑到隔壁敲门,里面毫无动静,他给穆清余打电话,那边懒懒地接了:我在网吧啊。
那东东听见动静汲着鞋子跑出来,边走边打哈:去网吧啊,那你等等,我收拾一下。
好尚网吧。
陆归晚站在穆清余的视角盲区,看他打游戏。
气死了。穆清余不断喃喃,猪头,一群猪头,妈的。
为什么不救我!他扑到电脑前,手指飞速拨弄键盘,一顿操作猛如虎,陆归晚定眼一看比分面板,0比5。
没出息,他心想。
在激战中败北暂时死亡,穆清余颓废地趴在桌上,他身上拢一件宽大的衣服,弓起背时有着一对十分漂亮的蝴蝶骨。
陆归晚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目光终于逐渐柔和,他确定自己依旧无法摆脱这个骗子的魅力,他再一次沦陷在穆清余的糖衣炮弹中。
站了没多久,穆清余很快发现他的存在,他扬手朝他喊:这儿。
陆归晚过去的时候游戏正在白热化阶段,穆清余匆匆推给他一瓶饮料,视线又回到战况激烈的屏幕,他利落打出一枪,没瞄准。
尴尬,穆清余皱眉,他问陆归晚:这个游戏你擅长吗?
陆归晚瞄了一眼:可以赢。
上分局,救命。穆清余忙把他拉起来,推着坐下,陆归晚,带我飞吧。
陆归晚握住鼠标但不动,勉为其难道:我飞不起来。
哈?穆清余不太懂,飞,飞不起来?
陆归晚单手托腮,想到以前那些快乐的时光,恶劣地反击:除非你说哥哥加油,哥哥好厉害,我就带你飞。
像以前那样,不是很喜欢吗,不是最爱玩这套?
穆清余疑惑地歪头看着他:您有事?
没事。陆归晚被他奇怪的眼神一看,兴致顿时消了。
别玩了啊,好吧,为了游戏我忍了。穆清余走到他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肩,下巴抵在他发上,抱着他摇了摇。
哥哥超级厉害。他说,快带带我嘛。
这个天生的调情高手生着一副太棒的嗓子了,像羽毛轻挠心窝,陆归晚的喉结上下滚动,带着不可名状的悸动。
可是,他又是穆清余抽屉里的玩具,是他大海里一条微不足道的鱼。
陆归晚想到这里,兴致顿缺。
在不远处偷偷目睹这一切的那东东惊讶道:难道这就是千里送自己?送货上门还被玩弄,小晚实在太惨了吧!
这苦,甚至不好跟人说。
结束游戏局,在荣德两米高的围墙外,穆清余裹紧身上的外套,奇怪:你们不回去?
不回去,还有事。
陆归晚等他跳下围墙,转身沿着小路往前走,他的两个发小紧跟其后,谢黎先问:现在去哪里,我们陪你去酒吧喝酒,或者我跟东东跟你去打拳击,这种事情需要发泄,发泄出来会舒服很多。
陆归晚一一否决,漫无目的地闲逛,他的视线在触及到路边某处时猛地停住,谢黎和那东东跟着看过去。
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心理咨询所,路边的小店看起来很不正规,灯牌暗了一个字,墙漆脱落下来,场景衰败,破旧不堪。
陆归晚推门进去。
里面只有一个年轻的女性alpha,站起来自我介绍说是值班医生,陆归晚在空位上坐下,让谢黎和那东东等在外面。
对陌生人倾吐那些私密事在情绪崩溃的此刻并不是一件难事,虽然事实上在一开始,他甚至连发小都不曾透露。
请稍等一下。咨询师放下笔,您是说,您曾经有一位相恋半年的网恋对象,自称自己是女性omega,结果最后发现他是男性alpha?
陆归晚嘴角下压,点了点头。
咨询师镇定,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她微微颔首,做倾听姿势,嘴角的职业微笑却逐渐凝固:您是说,您后来遇到一个alpha,疯狂喜欢上了他,但最后发现他们是同一个人?
陆归晚冷漠地嗯一句,他开始不适。
他很快从屋里出来,那东东追上去问:怎么样,有没有感觉浑身通畅?
陆归晚摇摇头:她没收我钱。
哇,这也太好了吧。那东东说。
她说做不起我这单,让我找别的医生。陆归晚神色一凛,认真问谢黎,我能砸了这家店吗?
谢黎叹气:小晚啊,我们还是去喝酒吧。
穆清余洗漱完上床,睡前打开手机,大清没亡这个群聊依旧热热闹闹,但今天似乎比之前更加活跃,好奇心驱使他点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