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若不是太保在此,微生凉都想给李容和鼓鼓掌,这番话说的虽然她不怎么理解,不过看李太保的神情就知道又是什么精妙绝伦的歪理。李太保大概觉得自己是无法驳斥李容和,目光凶恶地看向微生凉,微生凉觉得,自己一时半会也没什么言之凿凿的理由,“李容和说得甚合学生心意,学生和李容和是一个意思。”
李太保胡子气得直发抖,面部松弛的肌肉也在抖着,微生凉觉得这般气李太保,怕是最后等第要给个丙了,默默起身,把椅子放好,真诚地说道,“学生知错,这就去罚站。”
微生凉转身走出了清凉的屋子,直面惨淡灼热的阳光。
各位书院的贵族公子小姐都觉得微生凉的背影,那是凄凉中流露出惨淡,惨淡中流露出悲伤,真是人见人哀。只有李容和揉了揉脑袋,觉得微生凉是活该,就不能把他那简简单单几句话复述一遍吗?
第82章少年的笑
微生凉在烈日下站着,太阳照射在脸上,皮肤都在发烫。不过这都是些小意思,和将军府那些丧心病狂的训练相比,简直是再温和不过了。
只是,她有些担心,这太阳这么毒辣,要是再晒上一会,会不会食欲都晒没了,今日府里的厨娘给做她了糖醋鲤鱼,辣子鸡,还有一道萝卜糕,都是她爱吃的,这样想着,微生凉眼睛眯了眯,嘴角勾起了一抹惬意的笑容。
长欢公主看到了微生凉的笑容,觉得有些哭笑不得,阿凉一向不正经,在外面罚站还在那想入非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唉,待会她得和太保求个人情,让阿凉去如愿以偿地去吃饭。宋无清目光暗沉,看不出意绪来,虽然微生凉的身份,地位,外貌,学识都很不错,不过这样放浪形骸的性子,似乎并不能让父王和母后满意。
李容和有些烦躁,把游记阖上,看着身旁的空位子,想着自己不和朋友同甘共苦,似乎有些不顾朋友情谊。
微生凉晒得有些懵,觉得头顶都是一股水汽,脑袋晕晕乎乎的,今日穿着墨绿的衣袍,看起来觉得像是一棵树。
这时候,有两个人向着微生凉这边走了过来,一人穿着黑色的袍子,面如冠玉,气质如雪,银白的发在风里微微浮动着,是翰林书院的太傅,风流。另一人,穿着银白的袍子,乌黑的发披散着,五官深邃,气质通透,腰间有一把带着暗红花纹的匕首。
翰林书院的太傅风流为人不拘小格,放浪形骸,虽贵为太傅,却没点位居高位的自觉,生则倜傥,博学能文,滑稽多智,蕴藉风流。天下估计也没第二人,敢把一堆还是小孩子的世家子弟带到青楼做启蒙教育,带去贫民窟看世间艰苦,把他们的零用钱克扣去救助难民,敢和他们一群稚子议论朝政,让他们每日做着奴仆的事情,扫撒学堂,修剪花木的枝叶…
八年前,风流突如其来到了翰林书院,又成为太傅的时候,迂腐的太保们大多对他有诸多不满,久而久之,却为风流待人处事的坦率,治学为文的严谨折服。
对于微生凉来说,风流是翰林书院里唯一一个真正对她倾囊相授,指明道路的先生。微生凉从三岁起,就独自一人在京城的将军府,虽没有父母相伴,但是族中的长辈从未对她的教诲有所懈怠,她也早早懂得了自己呆在京城的原因,并不是父母的嫌恶和不喜,而是被迫作为人质呆在京城。
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质,但是风流教给了她,教她如何表现,宣扬自己的天资和才干,如何在京城一步步获得武将们的认可和支持,为前方父亲暗传情报,排忧解难。又该如何把那些晦涩难懂的诗词歌赋像模像样地信口胡诌,让太保们不要再揪到她的文病,又该如何把那些兵法付诸实践。又该如何适当地表现出叛逆和纨绔,让皇帝放心。
天下学子对风流这样的风流人物趋之若鹜,只要风流愿意,振臂高呼,就会有一堆盲目的学子为之奔走效劳,摇旗呐喊。不过风流个人倒是闲散地很,除了教教书,就是独自一人去京城各处喝酒吃饭,人人皆知,要寻太傅风流,去酒楼能碰到的几率要大一些。
少年和风流走近的时候,微生凉才注意到少年原来是那天夜市遇到的漠北二王子独孤信。不过这大夏天的,他不在驿站呆着,跑来翰林书院作甚。
风流幽幽叹了口气,“微生凉,你是不是又惹怒了授课的先生了。”
微生凉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给你派个差事,你陪这漠北二王子在翰林书院参观参观,这天气着实恼人,为师要回房歇着了。”
微生凉心中暗喜,面上不显,对风流狠狠地点了点头。
“二王子,我是镇西将军府的小姐微生凉,接下来,由我带着你参观一下翰林书院。”微生凉眨了眨眼睛,书院人多眼杂,她可不想被人看出来她和独孤信是见过面的。
独孤信嘴角绽开一抹笑容,恬静而温柔,带着一丝缱绻的温和。轻轻说了声,“嗯。”
微生凉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这声音说软了,像是烟花就在耳边绽放的感觉。练武之人耳朵本身就比常人敏感,但是微生凉觉得这不是她的问题,是独孤信的问题。
第83章主动靠近
独孤信绽开一抹笑容,恬静而温柔,带着一丝缱绻的温和。轻轻说了声,“嗯。”
微生凉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被这声音说软了,练武之人耳朵本身就比常人敏感,但是微生凉觉得这不是她的问题,是独孤信的问题。
微生凉和独孤信并肩走在翰林书院的小路上,院中四处种着香樟树,枇杷树,还有桃树和李树,都是按照太傅风流的意见来,并无奇花异草,不过众人对此也并无微词,毕竟一到盛夏,不少对花粉过敏的世家子弟就要休课。
独孤信不时偏着头,看向微生凉,两人一路无言,就仔仔细细地逛了一圈,气氛莫名地尴尬。
微生凉咳了咳嗓子,眼神飘忽,往上看看,往下看看,往右看看,就是不看独孤信,终于没忍住,问道,“二王子,为何我觉得你是在有意接近我?”说完有些窘迫,感觉自己说这话,就像是自己那群狐朋狗友逛青楼常说的那句话,“姑娘,你是相中了本公子吗?”
独孤信似乎是有些不解,“微生小姐是这样以为的?”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似乎一定要得到一个答复那样。浓密的李树影子覆盖在独孤信的脸上,阳光透过叶子间的缝隙投射了下来,微生凉看不清他的神情。
微生凉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暗影里的独孤信,觉得有些丢脸,强忍住狠狠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淡定地点了点头。看着落下几步的独孤信,站在树荫下,似乎没有继续走下去的意思,只好自己凑了过去,和独孤信并排站在树荫下。
“微生小姐,看来是我靠的太近了,似乎被你讨厌了。”独孤信嘴角带着一抹清浅的笑容,深邃的五官也随着这一抹笑容柔和了不少,似乎没有那样清冷地拒人千里之外了。
“你也不必和我在这浪费时间套近乎,什么机密的消息我都不知道,而且我这个人,天生冷心冷肺冷肠子,还冷血,你要是想要欺骗我的感情,可是要做好被我杀死一万次的准备。”微生凉挑了挑眉,咧开嘴笑了,带着浓浓的嘲讽。她很不喜欢有男的这样对她温言细语,这让她觉得,很不快。
独孤信摇了摇头,注视着微生凉的眼睛,“如果不主动靠近,我怕会失去你。”语言诚恳而温柔,像是在说一句对情人的呢喃。
不知道是太阳太过毒辣,还是空气过于闷热,又或者是最近吃的上火,又或者三者都有,熊熊烈火在微生凉心头燃烧地如火如荼。后果就是,微生凉把这个口蜜腹剑,不知廉耻为何物的漠北二王子打了一顿,又或者说,是微生凉在打,独孤信在躲。
摧折佳木数棵,打碎琉璃瓦数块。石桌碎一角,凳子坏两个。引得学生数十人,教头十几人围观,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和他们同龄的将军府小姐的武功竟然如此强势,而那漠北二王子亦是个妙人,一路闪躲,竟然没伤到分毫。所以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果真是有大道理的,打不过还能躲,躲不过还能逃。
两人打了约莫两盏茶,太傅风流才姗姗来迟地来劝架,他就纳闷了,自己那个平时嘻嘻哈哈,畏手畏脚的倒霉学生,今日怎就吃了熊心豹子胆,和漠北二王子在学院里打了起来,也不怕暴露了自己并非纨绔的事实。
他向来是不喜欢打架这种事情的,容易波及到无辜人,尤其是他这种弱书生,还容易毁坏东西。这种费时费力的泄愤方式,他着实是喜欢不来。
第84章浮生一逢
风流向来是不喜欢打架这种事情的,容易波及到无辜人,尤其是他这种弱书生,还容易毁坏东西。这种费时费力的泄愤方式,他着实是喜欢不来。
风流不紧不慢地对围观的太保们说了一句,“把打碎的物件算算,单子送到将军府,让将军府原样赔,这书院里的东西也到了换新的时候了。”
微生凉和独孤信都听到了这话,本因为风流的到来,有些乱了步法的微生凉,这下是彻底乱了,身形和招式处处是破绽,每露出一个破绽,独孤信就笑一下,饶是微生凉脸皮够厚,心理素质够强悍,也觉得再打下去也是输。
如果说微生凉和独孤信起初打起来不过是因为,微生凉觉得独孤信言语放浪,触怒了微生凉作为一个世家小姐的尊严。那么接下来愈演愈烈的打斗,就是因为微生凉的不甘,即便她施展了全部的力量,仍然无法伤到独孤信,碰到他的衣角都是因为她的招式过于刁钻,不可避免地要拿手臂格挡罢了。
放眼整个京城,除去宫中死士,个别锦衣卫,各大家族镇守的暗卫,少有像微生凉这样的武功。作为将门世家,微生凉自幼接受的就是人都是身怀绝技的武者,有机会接触到各种武功秘籍,神兵利器亦是寻常,但也因此,必须克制自己的锋芒,只能把一身绝学用于战场杀敌,不能用于寻常打斗,表面伤及寻常人。
刚刚的打斗,微生凉虽然没有用什么至关紧要的武功秘法,却是因为个人情绪和漠北二王子打了起来,还打碎了一堆东西。如果家族的长老和“师父们”盘查起来,免不了一顿毒打。想想自己即将面临的漆黑未来,微生凉心中百味陈杂,打了个手势,退开了打斗的范围,独孤信也撤到了一边。
微生凉沉默地站着,整个人都带着一层薄汗,头发都湿了,而独孤信也没好到哪去,脸上也是一层汗,躲来躲去不仅是体力活,还是技巧活。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她的武功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了,看来他要更加努力练功才行。
独孤信对着风流拱了拱手,说道,“微生小姐果真是武功不凡,久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都也是了却了信的一个心愿,至于这书院造成的损失,信会让辅佐官过来处置的。”风流饶有兴味地看着独孤信,这个孩子虽然只是个少年,却是沉静非常,言语也是得体,进退有度,武功也是一流,假以时日,成长起来,会成为一匹优秀的草原狼。若不是他的生母是汉族人,成为狼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可惜了。
微生凉看到了风流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拳头攥了攥,十分嫉妒,直到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手心的痛感,才松开了手,“不必了,此事是本姑娘有错在先,将军府会全权承担起该负的责任。”微生凉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粗鲁地把太保手中的清单拿了过来,气呼呼地拂袖而去,自己从马厩把小白牵了出来,打算骑马回将军府。
第85章心之所动
微生凉牵着白马从马厩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腰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着的暗红色的匕首,心下好奇,这匕首是独孤信的,刚刚打架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是把上好的兵器。既然到了她的手上,就别想拿回去了。微生凉牵着白马,站在树荫下仔细打量这匕首。
冶艳的花纹盘旋其上,精雕细琢的刀鞘,简谱至极的刀柄,诡异地恰到好处地搭配在了一起。微生凉试图拔出匕首,却在用力的那一刻感觉到了匕首中的一股力量,和她的力量相互对峙,像是在阻止她拔出刀刃。
微生凉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口鲜血,染湿了衣襟,手指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此时可以感觉到这把匕首,并不是再抵抗她的力量,而是在转而吞噬她的力量,体内的内力已经散了三分,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微生凉强行咽下喉咙里的血腥,一时间红了眼睛。
这把匕首并非凡品,应该是有剑灵的。此时狠下心拔开,这把匕首就是她的了,若是不能,怕是内力散尽,劳碌一场,白白让这匕首得了便宜。她现在愈发觉得,这匕首就是独孤信派来害她的。
心中对独孤信的怨恨,杀意汹涌澎拜,此起彼伏,暗想着下次见面,就把独孤信这人千刀万剐,生吞活剥,这人的歪歪肠子竟然如此之多。微生凉的内力全部被调用起来,武力值随着内心的愤怒以指数级飙升。
一阵乱风在这一人一匕首之间产生,两股乱流冲撞,交融,最终平息,白马拿着蹄子挠着另一只蹄子,动物的第六感告诉它,这个东西上有主人的气息,不管咋么作,肯定最后还不是乖乖巧巧躺平在主人的手心。
匕首猛地一震,微生凉手都麻了,还是勉力抓住刀柄不放手,后退了一步,脸色也白了几分,终于拉开了一条缝隙,看到里面黑乎乎的玄铁,转瞬之间又阖上了。微生凉面色阴晴不定,丢人丢大发了,一把匕首用了十成的力气也没拔开,还把体内的内力散了。心火灼热,猛地吐出一口暗红的血,喷洒在了地上,看起来格外慑人。
“独孤信,你竟然敢坑我,你给本姑娘等着。”微生凉把匕首揣到了怀里,翻身上马,回将军府。恍惚间,微生凉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场景,月光明亮的夜晚,穿着戎装的女将军在屋檐上喝酒吃茴香豆,屋檐下有一个看不清身形和面庞的男人喊着,“微生凉,这辈子我都不会害你的。”那女将军似乎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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