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在学文艺学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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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才是他学古代的原因?……那他当时拒绝年教授之前,为什么要先看我一眼呢?

不懂。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外面忽然响起了鹤师兄那熟悉的少年音:“于老师,我这次的开题有一些想法想要跟您谈一下……”

我叹了口气。

鹤师兄的缺点就是,太死板了。

他可能不太上网,所以不知道有一个学术名词可以用来形容他此刻的行为,那就是KY。

老于虽然是外来户,并不是年教授的学生,但老于喜欢喝酒,特别是德国啤酒。我们所里每次开新年晚会,只要主办者准备了德国啤酒,老于就是打飞的都会准时杀到。

人老于现在急着要去喝酒呢,您现在让他给你看论文,闹呢?

果然,鹤师兄才念了两句,老于就敷衍地打断了他:“好了好了,这个有点复杂,现在说不清楚。这样,你回去写好邮件发给我。”

我以为这是常规操作,但是接下来的话却有点超出我的预料了:“老周,小樊呢?”

老周很老实地说:“帮我把东西送回办公室去了。”

“嗨,等会儿让小樊一起去喝酒呗。他不是俄罗斯来的?人那边的听说喝酒都挺能行,论吨数呢。”

“老师……”

“对了,正好小贺你在这里。帮我把书放回办公室吧。”

“……好。”

我捂脸。

我就不该在桌底。我该钻个洞到地底下。

这简直太修罗场了!

我发誓,我都听到鹤师兄答应时,那声音隐隐都有点哭腔了!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狗师兄在收拾东西,不时还有老高的大嗓门。我听到鹤师兄的声音逐渐变大,有点没精打采:“以哥,等我一会儿,我们去吃饭吧。”

全文艺所,除了鹤师兄,没有人会好好叫狗师兄的名字。大家都习惯于利用狗师兄名字的特点,进行称呼上的二次创作。

“我先走了,今天没时间和你吃饭了。”

“啊?”

“女朋友来找我了。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先走了。”

这一届的文艺学三剑客中,狗师兄实力相对较弱,却是唯一有家属的,而且家属还极其漂亮,让全文艺所都艳羡不已。

狗师兄的女朋友是当时在本科时就谈的,以前是隔壁电影学院的学生,目前在影视圈混,不过资源不是很好,拿到的角色大多数是小角色。

鹤师兄真是KY二连。

又过了两分钟,我估摸着外面的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便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边出来还边做戏做全套地嘀咕:“啊呀这笔可真难找……”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残念地望着我。

“……啊。”

我最后的一个尾音卡在喉咙里逡巡不去,像是一只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

鹤师兄站在桌子对面,满脸的怨气都快凝结成实体了。他盯着我这只土拨鼠看了半晌,忽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记得你。”

“你是那个猴变人,是吧?”

所以说都怪狗师兄这个大嘴巴!肯定是他在传播我的糗事!

我第二年考研复试面试的时候,老高或许是为了给我喂招,没有问我常规问题,就说考我《资本论》——我那个时候很喜欢发朋友圈,经常发朋友圈显摆自己在读什么书。

可是我是按照常规操作准备的,而且真实情况是,我的确看了一遍《资本论》,可是我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看懂!

朋友圈装X专用的书能当真吗!

老高的问题是:马克思说,通过解剖猴,我们可以解剖人。请问如何理解这句话。

标准答案:通过理解封建主义,我们可以理解资本主义。

我:马克思是无神论者,他信仰达尔文的进化论。而进化论中的一个经典理论就是人是从猴进化而来的,所以通过解剖猴我们可以解剖人。

……

天知道马克思写书的时候《物种起源》有没有出现。

反正老高当时脸就绿了。

后来我的回答就随着当时在现场做记录员的狗师兄的嘴巴传出了十里地,成了整个文艺所脍炙人口的经典笑话。

“你和以哥关系不错。”鹤师兄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陈述句。

“是……呵呵,好巧,好巧。”我尴尬地笑,冷汗直冒。

鹤师兄看上去有点不正常啊。

是不是受刺激受大发了?

“那走吧,正好到饭点了,一起吃顿饭。”

谁要跟你吃饭啊!

“不……”我刚想拒绝,眼光忽然扫到了门口。樊殊刚好走了进来。

老于高兴地招呼:“小樊来了,走走走!喝酒去!”

我忽然心里有点发慌,嘴里的拒绝也不知不觉地拐了个弯:“走吧走吧鹤师兄。”在樊殊看到我和鹤师兄之前,我拽着鹤师兄,逃命一样地离开了会议室。

……

……

鹤师兄所谓的“一起吃顿饭”,其实就是一起走路去食堂。

还是AA制。

算了,你跟鹤师兄还能计较什么呢?我叹了口气,认命地去帮两个人拿餐具。

现在已经过了学校人习惯吃饭的点,正规的晚餐早就卖光,食堂里上的都是些夜宵。离我最近的筷框的新筷子还没洗好,我稍微绕了点路,去楼上找到了两套餐具。

而鹤师兄从点完菜后就一直坐在座位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桌子,仿佛桌子上有朵花,或者是本《文学理论新编》。

“狗贼!”

我手一抖,餐具差点摔在地上。

“老于也太过分了!我是为了他才来BN大的啊!”

我默默地低头扒饭,心想您是为老于过来的吗……

您不是想跟年教授,但年教授退休了不肯收才找的老于吗?

“他不就是外语好点儿吗!崇洋媚外!”

他那外语可不是“好点儿”的问题啊……而且人还是爱国华侨呢。

“我心想您这么喜欢外语好的,怎么不招个AI翻译机呢?”

因为AI翻译的没他好啊。

“啪!”

鹤师兄一拍桌子,总结陈词:“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您到底哪里如他了啊!

我扶额。

其实这个问题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不存在的,因为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亮点和不足,就算在这里被遮蔽了,在另一处也总会有一些亮点闪露出来。

像狗师兄,虽然外语水平将就得一比,但图书的阅读量(无论专业还是小说)都吊打全所。又比如鹿子,她的电影阅片量绝对是全所第一,等闲做不到这一步。

只是对于鹤师兄来说,这个问题就是个问题了,还是个大问题,因为樊殊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克星一样。

鹤师兄会英语、德语;樊殊不光会英语、德语,还会法语、俄语、西班牙语。

鹤师兄英语好到能翻译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樊殊英语好到能写十四行诗。

鹤师兄有全院老师的宠爱;樊殊有全院老师+年教授的关注。

鹤师兄本科学校是国内TOP1,樊殊……算了,我想不起来他本科什么学校了。总之别人是放弃了巴黎高师过来的。

综上,从能力到履历,从身高到外貌,你能想到的每一个能用来攀比的指标,鹤师兄都被樊殊全方位无死角地遮蔽了。

想鹤师兄也是一代人杰,听说在本科的时候也是一霸,偏偏在这里遇到了樊殊,是该感慨既生瑜何生亮,还是该说一山更有一山强呢?

这么想,命运对鹤师兄确实是残酷了点啊。

我有点同情鹤师兄,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很没营养地安慰:“鹤师兄,吃饭吧,都凉了。”

鹤师兄点点头,心不在焉地扒饭。

☆、一个幽灵,在食堂游荡

鹤师兄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也不像我们一样边吃边玩手机。当然,他也不理我。这也是我意料中的,因为说实话,在今天之前,鹤师兄从来没有主动理过我们一次——他就像是一只高傲的鹤一样,全所只看得上两个半人。

这两个半人中,一个是年教授,一个是于教授。剩下半个嘛,是我私心觉得的——我觉得他挺喜欢和狗师兄玩的。

因为鹤师兄是一个很坦荡的人,就好像他瞧不上樊殊就是瞧不上,他从来不会讳言。但我从来没听说过他说过狗师兄一句不好,在学校的时候也经常看到他和狗师兄一起去吃饭。听说评选去年的三好学生的时候,他连自己的票都没投,直接投给了狗师兄。后来狗师兄拿了三好学生,他比谁都开心,好像自己得了奖一样。

顺便说一句,这年的国奖获得者是樊殊,理由是成绩好,还有译著——他利用业余时间把年教授的一本经典著作翻译成了俄文。对于这件事情,鹤师兄就比谁都还生气了。

“对了,那个……”鹤师兄突然开口,却又卡在了嘴边,“……你叫什么来着?”

“……林册。”

“啊,对,林册。你知道以哥最近在忙什么吗?我看他最近心情似乎不太好。”

狗师兄心情不好?

您到底是怎么看出他心情不好的?他都笑出花来了好么!

我琢磨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狗师兄有哪一根头发丝心情不好了,只能摇摇头。

“算了。”鹤师兄说得很丧气。

我怕他又继续丧下去,赶快转移话题:“鹤师兄,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狗师兄的啊?”

我以为他会说读研究生之后,没想到答案还真不是这个:“本科的时候就听说过。”

“听说过?”

“就是那个多校联谊舞会。我听说了他的事迹,当时就叹为观止,一直想见一面,没想到真在BN大见了。”

==原来是迷弟……

鹤师兄还真是迷弟。在他的口中,狗师兄编故事不叫编故事,叫“善于营销”,让我们“我有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不是涉嫌虚假营销,而是“在揣度人心的基础上纵横捭阖”。而那种一天放一点消息的行为也不是饥饿营销,而是“天才的策略”。

总而言之,如果光听鹤师兄的话,你甚至会以为狗师兄其实是张良转世、是刘伯温再生,谈笑间灰飞烟灭那种。

要不是我和狗师兄认识了这么多年,我还真会被他骗过去。实在是鹤师兄说这些话时的神情太真诚了,那眼睛里都快出星星了。

我实在有点理解不能:“还好吧……”

“什么还好?简直就是天才。不像某些人,只知道投机取巧,真本事一点没有。”鹤师兄冷哼一声。

我为鹤师兄的在线双标语录而汗颜,不知道该不该接话,是否应该假装自己听不懂他diss的是谁。

“是的,我说的就是樊殊!”

行了,不用纠结了。

你在外面就遇不到这么君子坦荡荡的人!

要是在看演唱会之前,我肯定不光不会否定鹤师兄,还会给他点个赞,但在樊殊给了我那么多张照片,还帮我扛了雷之后,我觉得自己还是必须要说点什么:“那什么,鹤师兄啊,”我硬着头皮说,“我说句话,你不要生气啊。”

“你都知道我要生气了你还说什么?”鹤师兄翻了个白眼。

“……我的意思是,樊师兄也很厉害啊,而且他那些都是……真本事。”我声音越来越小。

鹤师兄居然没生气。他用一种探讨学术问题的态度问我:“为什么是真本事?”

为什么不是真本事呢?我实在不懂鹤师兄。

“如果他不是从小出生在国外,他还会显得这么优秀吗?”

“啊?”

“换句话说,他之所以在咱们文艺学专业显得拔群,不过是占了出身的优势,刚好赶上我们这个专业西方色彩很浓的现状。这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英国人英语说得都好,而以哥英语运用可能就没有这么流畅。但你能就说‘因为以哥英语差,所以他就比所有英国人傻’吗?”

“可是樊师兄其他外语也很好啊……”

“欧洲语言都是有共通性的,我学德语学得快也不代表我就聪明。我把话放在这里,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如果我和他同一起跑线,我能做得比樊殊好得多,以哥也行。”

我听得有点不高兴,也不知道是哪儿给我的一股劲,让我只想驳倒面前这个人:“樊殊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语言天赋只是他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点。他这样专注负责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是最强的。而且鹤师兄,”我语气有点带刺,“我觉得你似乎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樊殊的论文写得就是比你好。你们去年上高老师的课的作业,我见过。”

“他写的哪里比我好?”鹤师兄管也没管我话里的刺,只顾着追逐‘樊殊’这两个字,“我也见过那篇论文。你说说看。”

“他找到了最新的材料,能找到前人找不到的材料是一种能力。”

“——他最新的材料是通过小语种区获得的。这不是能力,我再说一遍,这仍然是在吃出身的老本。如果他能像以哥一样,在有限材料的基础上得出一整套逻辑完美、形式完美、论述完美的全新理念,那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创造者。否则他就只是搬运工。我不是说搬运工比创造者低,我只是说,在学术领域,前者更代表天才。”

“也就是说,鹤师兄,你崇拜天才咯?”

“我崇拜天才,一直都崇拜。”

“那你觉得你自己是天才吗?”我近乎无礼地问。

gu903();鹤师兄笑了,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承认:“我当然是,以哥也是。至于樊殊,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