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福激动得难以自抑,送别姨母后,在摊铺前来回走动几次,依然无法平息内心澎湃,忍不住对着妻子道:“艳娥,你且看着摊子,我回村里一趟,得立即把这事儿办了,夜长梦多,不然我心里不踏实。”他叫李鸣跟他母亲一起守着摊子,自己先行回村去了。
“姨母那边若是有吩咐,随时听命。”
李鸣完全不理解父亲的激动:“爹,姨婆既然说了明日,不如收摊了再一起回去?”
李鸿福瞪了儿子一眼:“你懂什么?!”
李家村太穷了,也太偏僻了!
这些年走街窜巷,李鸿福听闻过儒士高雅、武将义气,也听过宗室奢靡,挥金如土,也听过不羁豪侠,惩奸除恶;还听过意气少年,仗剑走天涯。
可回到现实,却只有蝇营狗苟,世人忙忙碌碌,不过图碎银几两。
许多人终其一生,不过老婆孩子热炕头,求一个风调雨顺,兵事不兴,无灾无病。
登科举之梯,可青云直上,可文士如天上繁星众多,闪耀的几何?
供一个儿子读书,已是举全家之力。
如今农税和商税,越发的繁重。
他还未成亲时,家中偶尔还能沾些荤腥。
等到如今生了儿子,家中的田亩早已被邻村的乡绅强取豪夺了过去,不得不租佃城里有钱人家亲戚的田来种,又时常寻些城里的跑腿活计,才勉强养活二个儿子。
李鸿福行商多年,早已不敢奢望儿子能及第中举,不过是存一个微弱希望,慰藉老父老母,不忍拂了他们祈望而已。
一辈子勒紧裤腰带的日子太苦,李鸿福不愿、也不甘心,在外多年,伏低做小,广结良缘,撒去银钱不知多少,苦苦寻觅的,就是一个机缘而已。
如今这个机缘就摆在眼前,他高兴极了,无法言表,只想尽快办好主家交代的事情。
富贵人家漏下丁点汤汁,就够他们吃饱饭了。
给城里的姨母跑腿,钱不多,但选雇什么人,却是他们家说了算!